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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攻略死对头吗_檐上春【完结】(12)

  苦涩的药气弥漫在枝头,随汹涌的春风扑面。他立在院落一角的牡丹亭中,咳嗽两声,单薄的身躯隐在一扇琉璃雕镂画屏后。

  隔着屏风,薛溶月开门见山:“你非要见我,到底有何线索?”

  蒋施彦色如死灰,一脸病气,痴傻地看着屏风后那道娉婷绰约的身姿,闻言再度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薛溶月不耐地紧了紧柳眉,那道粘腻滚烫的视线穿过屏风,令她深感不适。

  在她的耐心即将耗尽时,蒋施彦终于止住了咳。

  一声惊呼下,只见屏风后的他忽然抬步,不顾侍卫丫鬟的阻拦,快步从屏风后走出。

  净奴大步上前,将他拦下。在薛溶月惊怒的目光中,他眸色深深,久久地望了她一眼,随后掀起袍子垂首跪下:“薛娘子,此事都是因我而起,要打要杀我绝无怨言,求你宽恕我的母亲。”

  薛溶月冷笑:“你在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蒋施彦抬眸看着她,面露哀痛,泪水溢出:“娘子,我自幼不得父亲喜欢,被弃养在凉州外祖父家,只有母亲相依为命......”

  一股厌烦涌上心头,薛溶月对他这番话无法产生怜悯,短促地嗤了一声,径直打断:“蒋郎君,我一点也不想了解你的凄惨过往,劝你还是说些我感兴趣的话,如果你执意犯蠢,那我们下次相见时,你应该身在牢狱。”

  蒋施彦面色僵住。

  身形摇晃几瞬,他沉默地拭去眼泪,面容越发惨白无色。

  在令人心悸的寂静中,他终于认清处境,闭了闭眼,沉声道:“我舅舅如今任职凉州刺史,我知道你这两年一直在暗中调查薛郎君在凉州遭匪劫杀一事,我可以帮你,前提是放过我的母亲。”

  薛溶月面色冷下来:“你派人跟踪我?”

  “我当初只是想为你排忧解难,并非有意要去触及你的伤疤。”

  有御安长公主遮掩,蒋施彦至今仍以为薛溶月当日真的落水,垂首羞愧道:“当时我误以为你对我有情,一时情深难抑做下荒唐事,可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卧病在床这段时日,我愧疚难当,一直在反复思索这件事。”

  “最初,是我先对你目成心许,可之后的错并非只因我自作多情,并未是要为自己开脱……既然你从未收到过我的书信,想来,那些送到我手上的书信,也不是你亲手所写。”

  薛溶月眸色一震:“什么书信?”

  “果然。”蒋施彦苦涩道,“去年中秋宫宴上我对你一见倾心,便派贴身小厮钟韦去打探你的身世,两月后,小厮带来一封你的书信,信上说你对我也......倾心,但因羞涩不敢直言。”

  “自那之后,便一直与你互通书信,元宵那日,我不是感觉不到你的冷漠,但回府后,你的书信便到了,说当时河边人多,你担心名声受损,不得不与我划清界限,还说那方手帕就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之物。”

  “以后你我通过书信互通心意即可,见面时便作陌生,我一直信守承诺,直到得知你要与柳家结亲。”

  薛溶月脸色阴沉。

  “在误以为你我两心相许时,我意外得知你在调查当年薛郎君身亡一事,便传信去了凉州的舅舅家中,得知你中秋前后突然派人去了凉州一趟。现下想想,我的贴身小厮想必早已被人收买,而那些书信也恰好是那个时候被他以你的名义送来。”

  “想来,是薛郎君的死另有蹊跷,而薛娘子在调查时露了痕迹被心怀不轨之人探知,故而利用我的心思生出这条毒计。不轨之人在暗处既然能布下此局,想必对薛娘子的行踪了如指掌,薛娘子要查想必不容易,但我不同。我舅舅在凉州,我又身子不好,去往凉州修养不会引起任何人生疑。”

  蒋施彦哀求:“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定将薛郎君之死调查清楚,只求薛娘子能够宽恕我的母亲,她、她只是爱子心切,绝无害娘子之心。”

  春风缱绻,吹乱薛溶月鬓边碎发。她却只觉寒意料峭,心仿佛坠入无边寥冬,凉意自骨头缝中浸入,她的手心被粘腻的冷汗沁满。

  在这一刻她清晰意识到,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隐藏在她的身后,编织出一张大网,伺机而动,欲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呼吸声颤抖,薛溶月声音紧绷:“那些书信在哪?”

  蒋施彦尚未开口,身旁的侍卫便恭敬地将手中的匣盒打开,呈到薛溶月跟前:“长公主派属下前去蒋府,在蒋郎君所说的书房暗格中寻到了这些书信。”

  将这些书信拆开,薛溶月一目十行扫过,握着信纸的指尖泛白,脸色越发阴沉。

  净奴抬眸望去,面色也不由变得凝重。

  ……这些书信上的字迹竟然与她家娘子一般无二。

  呼吸声加重,薛溶月咬了咬牙,心下已然冷怒极盛,令她眸中深色越发冷沉。

  变天了。

  黑云如泼墨自天边蔓延,阴郁天色渐渐吞噬远山青黛,凉风四起,搅碎满树海棠,檐下的六角玲珑宫灯在狂风下不安漂泊。

  层层黑云下,一道雷电忽而劈下,随之便是“轰隆”一声闷响。

  阴晦不明的光落在薛溶月半边身子,她忽而开口,声音似淬了寒冰:“半年。”

  蒋施彦一怔,不明所以

  薛溶月语气不容置疑,命令道:“我给你半年时间,将当年之事还有那伙山匪的踪迹调查清楚。事成,徐氏五年就可以从清心庵中全须全尾出来,事败,你和她一起去死。”

  清心庵是皇家用以惩治犯错的宗亲诰命之地,进入庵中虽性命无忧,但苦头一定不会少吃,毕竟那里不允仆从进入,衣食起居只能靠自己,每日还要做活念经,实在不算一个养尊处优之地。

  薛溶月本不欲轻纵徐氏母子,可眼下这是最好的选择。她虽不信蒋施彦,但正如他所说,他的舅舅任凉州刺史,如果真将徐氏母子逼死,徐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在这件事上给她使绊子。

  蒋施彦心中也清楚,一旦薛溶月告到官府或圣人跟前去,就算不打板子,他与母亲也绝少不了墨刑和牢狱之灾。

  他更明白,这已经是薛溶月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对薛溶月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他沉声许诺道:“娘子大恩我铭记于心,还请娘子安心,我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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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放过这个男配的,是权宜之计

  下一章小月就要去攻略啦[撒花]

  下一章预告:

  秦津:薛溶月要杀我吗?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我死后要蹲在你床头!![爆哭]

  第10章 特殊任务

  乌云翻墨,轰雷掣电,万树梨花在风雨下簌簌战栗。

  净奴撑伞跃下,转身搀扶薛溶月下了马车。

  长安城一连下几日春雨,酒肆依然食客如云,明灼如霞的火光照亮两层望楼,店小二热情地迎来送往,薛溶月领着净奴和护卫骆震踏进酒肆那一刻,在震耳的鼓点下,胡姬曼妙动人的舞姿映入眼帘。

  三人落座时,一舞刚毕,引得食客频频喝彩。

  由着净奴兴冲冲地点了生羊脍、樱桃饆饠、驴鬃驼峰炙和金齑玉脍等几道招牌菜,待店小二下去,俯身为薛溶月添茶时,净奴指向楼下为胡姬伴舞的粉衣女子:“她就是钟韦的妹妹,钟愿。”

  蒋施彦身边送信的小厮钟韦虽然已死,但薛溶月翻看他的户籍和卖身契时发现,他还有一个妹妹尚存人世,两人落户长安相依为命。

  钟韦是幕后之人放在这盘棋局中的关键一步,薛溶月自然不能放过这条蛛丝马迹,乔装打扮冒雨前来,就是为了带走钟愿。

  鼓乐再次奏响,足尖轻点,钟愿清丽妩媚的身姿在喝彩声中旋转婀娜。

  将精致菜肴呈上,净奴俯身依次为薛溶月和骆震斟上一盏甜香的蒲桃酒酒,薛溶月轻抿一口,意兴阑珊地看着台下歌舞,忽而听到楼下传来她与秦津的名讳。

  “这薛家娘子怎么会与柳家郎君定亲,当初长安城中不都在疯传,薛秦两家要结两姓之好吗?”

  薛溶月一愣,旋即皱眉低头看去——

  这是何人吃多了酒在胡说八道,怎么话语如此荒唐?

  “郎兄几年未到过长安,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王金虎咽下一口烈酒,大着舌头讥笑:“这秦世子性情顽劣不堪,如今十八般武艺样样不通,是名满长安的纨绔子弟,指着父母门楣过养尊处优的生活,若不是仗着自己能讨得太后几分欢心,在这长安城中怎么会轮得到他来作威作福,薛将军又哪里还会看得上他?”

  对饮之人不由愕然:“怎会如此。当年秦世子可是与薛家郎君一同在薛将军座下习武,听说两人练得一身好武艺。”

  啧了一下舌,王金虎指着他嘲弄:“我就说你孤落寡闻,那薛家郎君的坟头草都快比我高了。”

  他话音一转,嗤笑:“都说薛郎君武艺高强,我却不以为然,真厉害又怎会死在一群匪寇手中,可见夸大其词,如这秦世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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