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推着摆放在地面上的物什,丝毫没有察觉出危险的降临,直到薛溶月悄然靠近,将它抓了起来。
这只狐狸体态不小,十分有劲,在她的怀里不断挣扎,薛溶月将它摁住,好奇地端详:“你是偷偷跑进来的,还是被别人猎到带进营帐中的?”
话音刚落地,狐狸忽然从薛溶月手中挣扎下来,一溜烟的往外跑去。
怕它被巡逻的禁卫军抓走,薛溶月也赶紧跟了出去,就见狐狸朝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跑了过去。
那人听到动静,转身将这只狐狸抱了起来:“不是让你乖乖等着薛娘子回来,你怎么又跑了出来。”
薛溶月轻笑一声:“原来这只狐狸是世子猎到的。”
秋阳如碎金般倾洒下来,穿过每一片飘落的秋叶,翠绿不再,霜黄染上枝头,萧瑟的秋风渐起,吹动着地面上一层层枯叶。
远处的马蹄声、犬吠声渐渐淡了下去,这一刻,好似只有两人之间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秦津抚摸着狐狸的毛发:“今日陪陛下狩猎,在林中发现了这只狐狸,想着你会喜欢。”
薛溶月故意说道:“世子所赠,我都喜欢。”
秦津低头笑了起来。
薛溶月轻哼道:“这次世子不再说我花言巧语了?”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薛娘子还计较着呢?”
薛溶月作出不依不饶的姿态:“为何不能计较?世子尚且没有给我赔罪。”
秦津捏起狐狸的两只前爪,装模做样地作揖道:“我这就给薛娘子赔罪,还望薛娘子宽宏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薛溶月弯唇道:“这还差不多。”
说罢,她刚想走上前来,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渐近的脚步声,诧异地转身看去,便见女官急匆匆走上前道:“薛娘子,殿下召见。”
薛溶月脸上的笑意不由敛了下来,心忽而急促地跳了两下。
薛溶月转头又看向秦津。
秦津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深邃的双目定定地看着她。
“薛娘子。”女官似是十分着急,又不禁催促了两声。
“我去了。”
薛溶月移开视线,低低地说了一声后,匆匆的低下头不敢再多看秦津一眼。
这是一段很平常的对话,女官没有察觉出丝毫的异样,在前为薛溶月引路。
薛溶月能感受到身后秦津看过来的目光,如影随形,直到她踏入林中这才消失不见。
林中外围还有巡逻的禁卫军,再往里面走便很少能再见到人,女官解释道:“殿下林中猎到了一只豹子,想请娘子前去看看。”
不知走了多久,起初女官还会安抚两句,奈何越近林中深处,女官的脚步越快,最终,薛溶月不得不停下脚步,出声询问:“殿下到底在何处,为何迟迟不见殿下的身影?”
女官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到了此时,她的脸上也显露出两分情绪,目光复杂地看着薛溶月,语气中是无奈和不舍:“薛娘子,是我对不起你......”
下一瞬,趴在地上,被层层树叶遮挡的人暴起,一棍敲响了薛溶月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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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安[撒花]
第105章 悬崖凶险
密林深处早已失了葱郁翠绿,越发显出秋日寂寥,放眼望去皆是枯黄萧条的枝叶。过了正午,风更紧了,日头虽仍旧高悬于顶,却让人觉得凉飕飕的,不见暖意。
踩在枯叶上的声响惊起几只在林中盘旋驻足的飞鸟,灰扑扑的翅膀穿过囚笼一般的枝叶,在苍穹上留下几道仓促的影子。
薛溶月清醒时,她的手脚均被捆在一匹躁动的大马上,口中被塞满了糠果又被麻绳缠了一圈,令她连个微弱的字音都发不出来。
女官叹了口气,不敢直视她:“你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家人的性命被他们攥在手里。”
女官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袍,身上挎着早就备好的行囊,做好了逃命的准备。她也清楚,此番事了,不论结局如何,她都必须要趁早离开,一旦被抓住,就是有一万张嘴也难以糊弄过去。
说罢,她不再犹豫,也不敢再耽搁时间,别过脸去,将手中尖锐的粗针扎入大马,随即快速割断了绑着马的绳子。
“嘶——!”
大马愤怒地嘶吼一声,两只粗壮的前蹄扬起,恨不能将眼前的人踢碎。
女官赶紧退闪至一旁,本就躁动不已的大马彻底没了束缚,如同利箭般飞射出去!
它近乎横冲直撞的在林中狂奔,似是感受到了背脊上的存在,拼命扭动躯体,想要将薛溶月甩下去。
奈何薛溶月被捆绑的紧实,数次尝试无果后,大马变得更加暴躁。
随着大马的飞驰,不断有垂下来的枝条抽打在薛溶月的身上,不过须臾,她身上便出现了条横相交的血痕。
薛溶月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被一棍敲晕,眩晕不适尚未消减,又在马匹的颠簸中越演越烈,她挣扎着将指尖狠狠没入掌心,鲜血顺着手掌滴落,留下了指引的痕迹,并让她短暂的清醒过来。
喘着粗气,薛溶月睁开眼,但已无法辨识自己身在何处,她的手被捆绑在一起,又用麻绳捆绑在马脖子上,这让她根本无法动弹,而藏在袖中的尖锐物什也一并被收走了。
但也正因双手被捆绑在马脖子处,她虽然控制不了马匹奔跑的方向,却可以尽量去影响一些细微——让马匹尽量贴近树木。
在大马急速奔跑下,薛溶月的左脚踝一次次擦着树木而去,不仅能留下痕迹,还能磨擦捆绑着双脚的麻绳。
一次次撞击致使脚踝血肉模糊,薛溶月额上泛起细细密密的冷汗,从最开始的痛不欲生到后来的麻木,大马不知疲倦的往前跑着,痛疼甚至令她看不清眼前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薛溶月脚上的束缚忽然一轻,紧接着“啪嗒”一声,是捆绑住双脚的麻绳掉落在地。
来不及松一口气,薛溶月忍着剧痛,将左脚拼命往前伸,好在多年习武又习舞,她的指尖终于勾到了绣花鞋,将左脚上的绣花鞋脱了下来。
里面藏着一根细针,是她此次秋猎特意藏在里面,是唯一没有被女官搜身拿走的尖锐物什。
指尖颤抖着捏起那根细针,薛溶月出了浑身的汗,身上已是数不清的血痕,好在能刺激的她更加清醒,没有昏死过去。
薛溶月用这根针一点点磨着捆绑在手腕上的麻绳。
阴云拢起,秋阳不再明亮,被枝繁叶茂笼罩的林中更是透不进一丝光亮,宛如无边黑夜。
不断的在马背上颠簸,薛溶月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眩晕和疼痛也更加清晰起来,令她时不时处在半昏半醒当中,只有手上还在不知疲倦的捏着细针,
上下划着麻绳。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骤起的凉风在林中呼啸着,将薛溶月的每一寸肌肤都裹在寒冷中。
随着时辰的推移,大马的奔跑的速度虽稍稍慢了下来,但仍在往前跑着,而耳边呼啸着的长风却越来越大。
麻绳虽然有了松动,但薛溶月心中却隐隐有了更为不好的预感。
她小心的抬起头往前看去,顿时瞳孔猛缩——
前面,穿过密林,是一处悬崖!
呼吸陡然凝滞下来,一颗心宛如坠入无边深渊,薛溶月想要控制大马飞奔的方向,奈何躁动的大马早已失控,即便是最为出色的驯兽师也奈何不了它。
眼睁睁看着大马朝悬崖飞驰,薛溶月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躁。
她的指尖已经被针尖戳出了数个血洞,鲜血沁湿了麻绳,但此时,她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个了。
可最终,大马义无反顾朝悬崖冲了过去!
两只前蹄骤然踏空,大马悲愤地嘶鸣一声,不受控制的朝悬崖下跌去!
一切发生的好似很快又很慢,快到薛溶月无法反映,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慢到薛溶月的手指还在不断的刺破划动着麻绳。
忽地,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薛溶月捏在手指上的细针被折断的声音。
断裂的细针无力地从指尖上滑落,可下一瞬,薛溶月本绝望沉重的心又骤然跳动起来。
——从手上掉落的不止是细针,还有那节粗实的麻绳!
薛溶月眼皮子狠狠一跳,心在剧烈跳动,她整个身子已经随着飞驰的大马朝悬崖下坠,但与此同时,她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出于本能的抓住了悬崖边一块凸起的石头!
“哗啦”一声。
脚边是簌簌下落的石子,薛溶月紧紧抓住那块凸起的石头,整个人腾空在悬崖边上!
那匹坠落的马到现在都听不到落地的轰然声,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尖滑落,薛溶月根本不敢往下看,她用力地握着那块石头,想要往上攀爬。
可她已经精疲力尽,这短短半个时辰的折磨已经令她遍体鳞伤,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那一闷棍的余疼还在,薛溶月眼前一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