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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攻略死对头吗_檐上春【完结】(16)

  吃下两块糕饼,薛溶月坐在马车上假寐,忽被街上传来的议论声吸引住心神。

  “哎呦,人死得可惨了,听说舌头都被人割掉了。”

  “什么深仇大恨,要下这般狠手。”

  “要我说就是寻仇,他平时可没少仗着他那舅舅在城中作威作福,这下踢到铁板上了吧。”

  “也是,活该!”

  薛溶月眉心微动,缓缓坐起身子,掀开帷裳朝外望去——

  只见一家早食摊子上,几个壮丁正在大快朵颐的往嘴里塞着包子。

  其中一个尤为唾弃地啐了两口,谨慎地往旁边看了两眼,压低声音说:“其实昨夜我看见了,他从胡同里爬出来,鼻青脸肿的,没一会儿就又被人拽了回去,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真的假的!拽他的人长什么样子?”

  那壮汉道:“天太黑了,那人又撑了一把伞,瞧不清楚,但脚上穿的可是一双鹿靴,绝对出身富贵。”

  净奴顺着薛溶月的目光往外看去:“要不要奴下去打听一番,看看发生了何事?”

  在听到鹿靴时,薛溶月已经失了听下去的念头,骆震脚上穿的是一双布靴。如今她身上的烦心事已经够多,只要涉及不到她身上,她懒得再去浪费心神。

  倒是骆震多听了两耳,疑惑地拧起眉头,但见薛溶月已经再度合上双目,几番欲言又止后终是没有再开口。

  却不成想,马车缓缓停在薛府侧门,薛溶月刚下马车,府上管家耿翁便急匆匆地小跑近前:“娘子,您可算回来了,出事了!”

  薛溶月心下一沉:“怎么了?”

  耿翁擦了擦额上的热汗,面上的惊慌之色不加遮掩,他吞了吞唾液,急道:“今日一早,不知为何执卫司忽而叩门,鹰卫曹大人亲自带人进府搜查。”

  “得知您昨夜一宿未归,便一直在府上等您,如今茶水都喝了三壶。”

  薛溶月眉头拢紧,与骆震对视一眼,他瞬间明了,不动声色的从侧门退出,身形消失在长街拐角处。薛溶月沉声

  问:“他可说因何事入府搜查吗?”

  耿翁苦涩地摇摇头:“老奴有心打听,可是只要一开口他们就训斥老奴窥探案情,实在不敢多问。”

  案情?

  忆起街上的那两句闲言碎语,薛溶月目光发冷,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他们在府上哪个厅堂喝茶?带路!”

  耿翁连忙应了一声,却是去了薛溶月居住的丁香阁。

  薛溶月踏进院子时,门口站了两排持刀的执卫司,敞开的闺阁门中可见一位身穿执卫司官服的男子正坐在上位,喝着香茶。

  薛溶月眯了眯眸,神色渐冷。

  不论发生何事,只要尚未定罪,薛溶月依旧是薛府娘子,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擅闯闺阁乃是冒昧失礼之举。

  这也说明,要么这位鹰卫大人不将薛父放在眼里,要么就是手握证据,笃定能够给她定罪,所以不在乎在此时得罪薛府。

  冷哼一声,薛溶月阔步走进去:“曹大人,真是失礼,有贵客登门,却让您屈居我的闺阁之中,可见是府上奴仆没有调教好。”

  走近才发现,这位鹰卫大人甚是年轻。

  他肤为小麦色,身高八尺,剑眉星目,轮廓清晰,一双鹰目不怒自威,瞧着不过刚及冠,眉宇间却已有几分杀伐决断的狠厉。

  抬眸望来,曹明煜自然听懂话语里的讥讽之意,站起身开门见山道:“薛娘子一夜未归,本官在此等候多时,不知薛娘子昨夜去了何处?”

  薛溶月懒懒地挑了挑眉:“哦?我一未闯宵禁,二未行凶作恶,执卫司现下连小娘子的行踪都要盘问了吗?”

  曹明煜不紧不慢道:“薛娘子未闯宵禁或许是真,但未曾行凶作恶恐怕不可笃定。”

  他不再故弄玄虚:“昨夜玉色酒肆附近发生命案,死者名叫王金虎,年二十七,长安人士,据执卫司调查,他死前曾出现在玉色酒肆,醉酒下对秦世子与薛郎君言语不逊,之后没多久人便死了,死时尸体遍布伤痕,且舌头被割示众。”

  “而偏偏就是这么巧,薛娘子昨夜也在玉色酒肆中饮酒,且一夜未归,很难不让人心生疑虑。”

  薛溶月故作惊讶:“原来是他,若不是昨夜吃醉酒,我还真要好好与他计较计较,不成想人竟这样死了。可是曹大人,即便我昨夜未归,难不成就能认定我与他的死有关?执卫司办案,难不成仅靠疑虑,不看证据的吗!”

  曹明煜冷笑两声:“有没有证据,查过方才明了。现下需薛娘子去执卫司走一遭,接受盘查审问。”

  净奴与耿翁脸色骤变,薛溶月大怒,斥道:“你敢!我是陛下亲封的永安县主,在无证据前,你有何权力扣押审问我!”

  曹明煜从怀中掏出一方刻着龙纹的金玉令牌,淡道:“扣押不敢,只是请薛娘子入执卫司配合查案。陛下有旨,凡是与此案相关人员,不论是谁,一律入执卫司接受盘查,不得有误!”

  薛溶月顿感错愕。

  长安城人命官司不少,这王金虎到底是何人,怎么他的死会闹得如此声势浩大,连陛下都亲自过问,下令严查。

  在这方令牌下,论谁也抵抗不得。

  到底还是顾及薛将军威名,曹明煜没有再为难薛溶月,让她坐上马车,在他亲自押送下,去到执卫司查案的府邸。

  执卫司府门前上方是陛下亲笔御赐的牌匾,下方是两头雕刻栩栩如生的玉麒麟,威武高大,镇压宵小。迈入府邸,行至前厅便能嗅到挥之不去的血腥,再往里走,一处酷似牢房的地下传来撕心裂肺地惨叫声,渗进砖石中血色静静流淌,冲刷着请洗不掉的旧渍。

  唇角绷直,薛溶月指尖下意识握紧手心帕子。

  纵使清楚曹明煜不敢对她动刑,可听惯执卫司的恶名,如今身在此处,若说不心慌那是假的。薛溶月知道不能自乱阵脚,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慌乱。

  倒叫曹明煜刮目相看。

  别说是刚及笄的小娘子,便是许多官员武将踏入此处,都不免心生胆怯,脚步匆匆,她倒是还能维持冷静之态。

  曹明煜眯了眯眸,暗道此女心智非同寻常,若说杀人倒也并非无稽之谈。

  按下心头猜忌,他将人带去了正堂。

  王金虎是长安城中的小人物,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之死在长安城中却掀起轩然大波,不查不知道,一查方知他竟与许多权贵子弟有瓜葛纠纷。

  即使有天子赐下的令牌,在面对这些权贵子弟背后的门阀士族,曹明煜也不好将人全部得罪,个个关去牢房审问,故而将正堂辟开,用于暂时盘查的场地。

  薛溶月迈进正堂时,迎面撞见一张熟悉面孔,他在执卫司的护送下,正在往外走。

  薛溶月挑眉:“秦世子洗脱嫌疑了?”

  秦津惊讶:“薛娘子也涉及其中?”

  曹明煜看向护送秦津的燕卫,那人道:“秦世子要去如厕,我正护送他前去。”

  曹明煜颔首,带着薛溶月进入正堂中几扇屏风围成的隔间,淡声道:“薛娘子,麻烦您将就委屈一下。”

  既入了这执卫司,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薛溶月一言不发走进隔间中。

  曹明煜并没有急着审问他,将她送入隔间后转身离去。

  听到正堂门合上的声音,薛溶月扶住椅子深深喘了一口气,泛白指尖捂住心口,她努力平复不安跳动的心,思绪不停。

  虽然不知王金虎被谁所杀,且这桩命案为何闹得如此之大,但薛溶月隐隐觉得,这事或许就是冲着她来的。

  昨夜,王金虎出言不逊,她命骆震尾随其后,将他打了一顿。骆震做事一贯沉稳有度,薛溶月不信他会失手将人打死,还对她隐瞒此事,更何况……

  想起在坊市中听到那几名壮汉的言语,薛溶月暗道,鹿靴,撑伞,出身富贵,难不成是秦津事后恼羞成怒,将人杀了?

  正暗暗思忖,忽听身侧的屏风被人轻轻叩响。

  薛溶月心下猛地漏了一拍,抬眸看去。

  只见左侧屏风后出现一道男子身影,那人锦衣华服,头戴玉冠,是秦津。

  悄悄松了口气,薛溶月绷着脸,一时没有开口。

  秦津上前两步,玩世不恭的声音轻飘飘响起:“是不是你恼羞成怒,将人给杀了?”

  薛溶月勃然大怒:“胡扯,定是你杀的人,少冤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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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引火上身

  窗外云开雾散,旭日东升,竹叶簌簌作响,积雨自屋檐奔涌,不断冲洗廊下一排郁郁葱葱的翠竹。

  瑰丽残霞自远山之巅荡然,两行燕雀如烟,斑驳日光越山而出倾泻而下,将堂内映照明亮。

  秦津逆光而立,宽峨挺拔的身姿如柏如松,他似是失望地摇了摇头:“如此激动,那看来确实不是你。”

  薛溶月反唇相讥:“这般祸水东引,看来是世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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