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沉默了下来,土路如何修,遇到水也会变成泥,耽误行程不说,更显脏乱差。
不像现代,不光有坚硬的水泥路,更有四通八达的电子网络
出神片刻功夫,他已说到了官职中的弊端,“县级及以上的官员多来自当地的豪强,他们有着自己的利益关系,若是中央下达的政令与他们的利益违背,他们自然会选择性执行,中央与地方双重效忠的结果,便是他们阳奉阴违的直接原因。”
“加之六国故土仍普遍的使用原有的文字,即便已经开设学府促进篆字的教学进度,他们私下更习惯使用原有的文字,不光如此,有些学识的才子清高自傲,对法家仍抵抗又拒绝,萧衡说的不错,杀一个,杀两个,全杀了又有何用?”
般般迟疑,“若是推行异地任职制呢?郡丞与县令不得任职本地,定期互相轮换,将他们在全国各地打散。”
嬴政听到这句忽的笑了一声,“表妹此提议甚好,我与萧衡已详细商议过,异地任职制正在推行中,尉缭着手建立了超两千人的储备库,届时也方便轮换。”
她松了口气,“我就知晓我能想到的,表兄也想得到。”神态不由的跟着松懈下来,“这才统一多久呢,未来的日子还长,先让他们学着秦国的文字,我觉得可以多多举行一些活动,潜移默化的影响,慢慢儿的他们便会不自觉使用小篆。”
其他的问题嬴政已经知晓的相差无几,基本都有了对策,只看成效便是,唯独路是全然没办法,除了修路还是修路。
如此一来,要修长城,修各种路,为了取舍只能先修路,不光有陆路还有水路,修路的待遇提高了,这也是一种来钱的路子,主动想要来修路的民众加多,速度自是提了上来。
经过多日的探讨,驰道有了分级的计划。
每三十里设换马站,每一百里建文书中转站,方便更快的接力传递。
水路开发航运,嬴政想要修灵渠。
他兴冲冲的说,“若将灵渠修成,不光文书能更快的传递,自湘江到漓江被打通,来日征岭南也简单了起来。”
估摸着是想着想着,修个灵渠还能方便南征百越,给他想兴奋了。
她捏住他的嘴唇,比了个嘘:“好了好了,不准想那么远,先把路都一一修好再说!”
嬴政握住她的手:好吧。
般般照常巡过修路的工地,特意寻来了领头的,名字叫做赵孟,据说是家中的长子,听皇后问了好几个奇怪的问题,他一头雾水。
“黏黏的土,皇后说的应当是黏土,咱们修路用的正是黏土,风干后压出的车辙不易变形。”
般般也不知道水泥到底是怎么样制作的,不耽搁她提出假想,“黏土压出的车辙不易变形,但遇水容易塌陷吧?我想知道天然地貌中的岩石那般坚固、不可摧折,那些岩石能碾成碎末,混上黏土,用它来铺路吗?”
赵孟听懵了,他稍稍犹豫,神情不自觉凝重,“从未试过。”
“岩石既然不可摧折,要如何才能碾成碎末?即便能碾成碎末,遇到暴雨天,黏土被冲散,只剩下碎石,若从这种路上经过,同样有使马车翻车的危险。”
般般的想法很简单,“连钢铁也能在高温下被锻软,轻易被捶打变形,岩石是否也能?若是可以被捶打成粉末,与黏土合二为一呢?”
将石头敲成粉末吗?
赵孟从未听过这样的假设和要求,不过这既然是皇后提出的,他怎能随意置喙?只好试着照办。
般般想起来水泥的黏黏糊糊的特性,让人将车驾掉转方向,到了最近的河堤边。
堤岸堆积着数不清的鹅卵石,她没带什么工奴,不乐意自己下河挖泥,天色已经不早,只好先行回宫。
前脚般般回宫,后脚嬴政便知晓她去做什么了,心知她将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放在心里琢磨,想要为他分担,很是感动。
夜里殷勤的给她捏捏肩膀、按摩腰。
谁知她严肃的紧,要他别烦自己,耽误她思考正事了。
嬴政:“好好好,皇后思考何正事?”
般般摸着下巴,“我在想,河道里常年堆积的那些淤泥里,偶尔会有岩石,那些石头是怎么出现的?是淤泥形成的吗?”说着她坐了起来,“我明天就去挖一块出来看看!”
“若使用它来修路,岂非不怕雨水以及高压?”
嬴政沉思,次日跟她一同去了。
许是运气不好,在河道边挖了一下午,并没有挖到所谓的岩石,赵孟看了会儿才明白皇后要找什么,“陛下,皇后,那种岩石在海边多一些,河道几乎没有。”
于是,嬴政命人从沿海地带寻找这样的石头,让人运回咸阳。
运送石头要些日子。
蒙恬大军班师回朝了,他带回一个消息,秦兵几乎无折损。
“此番是冲着试验陛下与皇后研制的新型兵器,匈奴乃是游牧民族,灵活机动性高,起初臣等派人追赶,奈何我秦军比不上他们这些马背上过活的民族,被他们戏耍的惨烈,于是便用了火铳。”
姬承竑面色通红,“陛下,它的速度比箭矢还要快!且杀人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若非竖起盾牌,压根无从提防。那些蛮子不可能时时刻刻竖着盾牌,即便有盾牌,照着他们的腿和脚打便是,能直接将人从马背上打下来!”
李由接着道,“人多了还可直接覆盖进攻,不需特别瞄准,火铳射击会有火光,更别提陛下令人制出的手掌大小的青铜炮,投掷去能直接在空中爆炸。”
蒙恬唇角勾起,带着笑甚至自豪,“匈奴以为秦国手持巫术,老实了半月有余,旋即多次试探,次次都被覆灭,便不敢过来了。”
“臣率军乘胜追击,端了他们的一个窝点。”
般般喜不自胜,“太子何在啊?他表现得怎么样?”
蒙恬:“?”
李由:“啊?”
姬承竑:“什么??”
“太子殿下也在???”他们怎么不知道。
般般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想到嬴肇就连在回来的路上都嘴巴梆硬,一点没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赶紧叫人去找他。
待众人寻到嬴肇,他正在帐里被灌的满脸通红,整个人鬼迷日眼的,捧着酒杯神魂颠倒,搂着一个小卒的肩膀:“我就说嘛,跟着姬将军哪有前途?”
姬承竑嘴角微微抽搐:“……?”
那小卒也晕乎乎的,“兄弟,我看你也行,此次北击匈奴,我观你骁勇,来日未必会屈居人下。”
“好眼光!”嬴肇端起酒杯,豪言壮志,“来来,你我今日做结拜兄弟,来日我若事成,封你做副手!”
小卒哈哈大笑:“成啊!我痴长你两岁,你叫我兄长,我认你做亲弟!”
嬴肇干脆利索:“兄长!”
小卒从怀里掏出酒叟饼,当即掰开给他分了一半,“吃!”
嬴肇喜滋滋接过来就要往嘴巴里塞,仿佛这不是什么酒叟饼,而是珍馐美味。
忽而,帐口传来一阵低低地咳嗽声。
嬴肇咬着饼子扭过头去,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那小卒,“咋了,弟?”他顺着看过去。
只见皇帝、皇后、三位将军齐齐立在帐边,一个个脸色怪异,府令君秦驹弓着腰,给他身边的兄弟疯狂使眼色。
“……”
“……”
“……”
死一般的寂静。
“父、父皇,母后……”嬴肇酒醒了,无比心虚。
那小卒瞪大了眼睛,看看这边,看那边,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一杯酒下肚,多了一双家人,朕与皇后岂是太子的父母?”说罢转身便走。
“……”小卒冷汗直冒。
嬴肇赶紧追上,一只沉重的手臂压了上来,姬承竑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近在咫尺,“好侄儿,挖人挖到舅舅手里了。”
“……误会,都是误会。”嬴肇佯装听不懂,“什么挖人,我自己都是舅舅的人,若没有舅舅教导,我算什么呢?蠢人一个。”
姬承竑没好气,故意捏住他的手臂:“我就说这些日子怎地有人传言帐中有个小卒骁勇善战,被火铳崩伤了小臂,竟还连斩百人,我正预备回咸阳见一见,没想到此人竟是太子殿下啊。”
“疼疼疼疼——”嬴肇面对舅舅的皮笑肉不笑,苦不堪言,“您可勿要告诉我父皇与母后。”
“不行。”
嬴肇:Q.Q
“这一招已经没用了。”姬承竑掐他的脸,“堂堂太子,除了会装哭骗人还会做什么?”
嬴肇:真的不行吗Q.Q
“……”最后姬承竑的确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