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床底下的信件和车票是怎么回事呢?
她盯着冯惠,一字一句地问:“如果有机会,你会去见你亲生父母吗?”
“会啊。”冯惠毫不避讳地说。
严亦思面色一沉,正要开口,又听见冯惠接着说:“我要问问他们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冯惠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很多时候她都是一副自信自大的模样,仿佛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提起亲生父母,她罕见地流露出脆弱。
毕竟只是孩子,再怎么隐藏情绪,都不可能做到完全让人察觉不出。
严亦思有点于心不忍,她摸了摸冯惠的头,正准备开口安慰,不料冯惠抬起头望着她一本正经地陈述:“我懂事又可爱、乖巧又听话,这么好的女儿哪里去找,他们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严亦思:“……”
懂事?骗了全村一半小孩子零花钱的那种懂事吗?
可爱?趴在村委会地上打滚又哭又闹的那种可爱吗?
乖巧?明明每次都知道冯竞干的坏事,但每次都帮冯竞偷偷瞒着的那种乖巧吗?
听话?答应了把钱还给小娟家,但好几次都没还的那种听话吗?
这四个词哪一个和冯惠挨得着边?
严亦思摸摸收回放在冯惠头上的手,不动声色地迈着步子向前走,巧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严亦思走得快,冯惠迈着小短腿跑了两步,尽量跟上去。
最后,两人在村委会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冯惠看着村委会的大门,十分疑惑。
“当然是来要债啦。”
严亦思说完,走了进去。冯惠跟在她身后,也不情不愿地走了进去。
村支书刚从村委会里面出来,瞧见一高一矮两母子,顿时疑惑起来,好奇地问:“你们这是有什么事?”
“我来要债啊,我还有五块钱存你这儿呢,你忘啦?”严亦思提醒道。
“哦哦哦,”一经提醒,村支书马上记起来了,他拍拍额头,笑着说:“你看我这记性,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村支书从口袋拿出五块钱递给严亦思,严亦思没接,她用眼神瞟了瞟一旁的冯惠,示意她接。
冯惠犹疑着把钱接了过来。
村支书问:“你打赌赢了?”
“对,”严亦思想起昨天她让小娟她妈过来拿钱的事,叮嘱村支书:“要是小娟她妈过来问你拿钱,你就跟她说我赢了,钱昨天晚上还给她了。”
“行行行。”村支书连连点头。
“那麻烦你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哈。”
严亦思说完领着冯惠往回走,刚出村委会,冯惠就问:“你们刚才在说打赌?你跟小娟她妈在打什么赌?”
“小孩子别问太多。”
冯惠撇撇嘴,“你们大人怎么都喜欢说这句话。”
严亦思望向冯惠,“哟?还有谁和你说过这句话?”
她话音刚落,村支书从村委会里面急急忙忙跑出来,朝她招手呼唤,让她停下来。
严亦思停下脚步向后看,村支书拿着一个信封快步走过来。
他喘了几口气,才把信封递给严亦思,“你看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今天上午你家耀齐寄了一封信过来,我本来想忙完手上的事就送到你家去,结果手上的事一忙完,竟把这事给忘了。你刚一走,我才想起这件事。”
严亦思盯着村支书手上的信封,疑问:“这是冯耀齐寄过来的?”
“是呀,从广州寄过来的。”村支书说着,又把信封向前递了递。
大概是上次她给冯耀齐写信,告诉他自己要做生意,冯耀齐才给她回了信吧。
严亦思接过信封,心里的感觉有点奇妙。
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连见都没有见过呢。家里一张照片也没有,也不知道他长得是个什么样子,性格是个什么样子,好不好相处。
但转念一想,能收养这三个小孩,人品应该不会差。
“你不拆开看看吗?”冯惠眼巴巴望着她手中的信,“爸爸他都写了什么?”
村支书闻声,也把目光转向严亦思。两双眼睛同时盯着严亦思,严亦思被盯着得不好意思,当场撕开了信封。
刚撕开一个角,她瞧见里面只有一张是白色的信纸,其余的全都不是信纸!
她的手一顿,撕到一半停下来,笑着对冯惠说:“你爸写了好长一封信呢,我回家给你看好不好?”
说完,她拉住冯惠的手,尽量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装作平静的模样和村支书告别。
走到半路上,她不放心地看了看信封,然后小心翼翼地藏进了上衣最里面的那个口袋中。
冯惠问她:“你为什么把信藏这么牢?”
严亦思笑笑,只说:“这是你爸寄过来的信,宝贝着呢,可不能弄丢了。”
冯惠盯着她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中的五块钱递给她。
严亦思看着冯惠手中的钱,想起床底下藏着的那个铁盒子,摸摸她的脑袋,说:“这个是奖励你的,不用给我。”
冯惠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生怕自己理解错了意思,求证似的问道:“你是说,这五块钱给我?”
“对啊,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