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来的都是从前住在松山苑的人,照顾起傅清瑜显得轻车熟路,极为妥帖。
距离葬礼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傅清瑜不用急着到老宅去观礼,每日都在沉园睡到自然醒。
赵孟殊上班治丧两手抓,明明该是很忙的,但每日她下楼,都能望见他在楼下小西图澜娅餐厅看报纸,然后陪她一起用餐。
吃完早餐,赵孟殊便起身去老宅应酬客人,他每日特意抽出时间陪傅清瑜用餐,匆匆在两地之间往返。
这些事情虽然没有告诉傅清瑜,但她神思敏捷,自然看出端倪,便道:“住在老宅不是更方便处理老宅的事情吗?省得每天来去匆匆。”
赵孟殊夹一个傅清瑜喜欢吃的鲜虾球放在她餐盘里,闻言,微微抬眸,“如果傅小姐愿意跟我一起到老宅去住,我当然是愿意的。”
住在老宅当然更方便,但他不舍得将她一个人留在沉园里。
她微笑道:“我当然愿意,但你以什么身份带我去,便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了。”
这是要把所有事情都托付给赵孟殊处理,即使被他以婚妻的名义带回老宅,她也甘之如饴。
赵孟殊向来爱惜她的名声,闻言,心底已下决定,“你是我请来的贵客,又算是父亲的忘年交,就用这个名义带你回去,这样,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也不会往你跟前凑。”
他做得决定是极为妥帖的,又考虑到她名声,又让她行事方便不受干扰,真是十全十美。
傅清瑜拨弄着碗底的虾球,心底却高兴不起来。
她并不是一个势利到要规避一切麻烦的女人。
恋人之间互相麻烦是应该的。
他倒用不着为她隔绝一切麻烦。
坐上回老宅的车,傅清瑜还是一直闷闷不说话,赵孟殊温柔牵过她的手,另一手点了点她秀挺鼻尖,“说好了不跟我冷战的。”
傅清瑜抬起眸,安静说:“我没冷战,我只是在思考。”
她俯身埋在他怀抱,思考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矫情。
明明他为她考虑得尽善尽美,她却不喜欢这份尽善尽美。
沉默片刻,她仰起脸说:“难道我那么带不出门去吗?我不做你的贵客,我要做你的未婚妻。”
赵孟殊刚要否决转而听到她的下一句话。
闻言,他轻笑,伸手抚摸她脊柱安抚,“熙熙,赵昀和不同于赵孟殊,他们俩的葬礼规模是完全不同的,如果你以我的未婚妻名义出息葬礼,你要多见很多人,这是一件很麻烦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我不想你这么累。”
况且,赵昀和哪里值得她这么累?
傅清瑜看出他的坚决,便没有继续坚持,她说:“你不要担心我受累。”她仰眸,轻轻说:“我并不介意跟你一起处理麻烦,承担责任。”
是的,原来她是愿意跟他同甘共苦的。
这是她所有的前任都没有的待遇。
赵孟殊眸色微深,扣住她腰肢的手臂微微用力,而后低头在她额心轻吻。
心底的想法清晰而深刻——他绝不愿她多受一分累、多处理一分麻烦。
当然,这些话没必要告诉她。
他说:“等下一次葬礼,就请傅小姐与我一起操劳主持。”
傅清瑜点头,认真说:“好!”
赵孟殊莞尔轻笑,轻轻揉了揉她发顶柔软发丝。
真是傻姑娘。
赵家直系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下一次主宅办葬礼真是不知猴年马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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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以贵客名义入住赵宅,傅清瑜当然不能再住进松山苑,而是住在一处距离松山苑很近的宅院——木樨堂。
赵孟殊亲自带傅清瑜参观。
傅清瑜对木樨堂并不熟悉,从前,这里一直空置,并不在她的重点监视范围内。
推开门,内里的布置和软装都极为符合她心意,跟沉园相差无几。
傅清瑜后知后觉,这里是他特意为她布置的院子。
赵孟殊道:“结婚的时候要装修沉园,便将这里一起重装了,我本来是想将这里做你的院子,我们入住老宅也好住的方便,没想到你直接住进松山苑。”
傅清瑜挽住他胳膊,也想起从前的事情。
当时她地位不稳,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黏在一起,怎么会住在其他地方?
当时一进老宅,她便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在松山苑,等赵孟殊回到松山苑,便是穿着睡裙躺在床上的她。
他秉持绅士风度,当然不会将新婚妻子赶下床,只是从橱柜里新拿一床被子盖上,安安静静睡在她身边。
“我那个时候那么黏你,你很厌烦我吗?”他那个时候冷冷清清的,可不像现在这么温润柔和。
“如果我厌烦你,你根本没有机会将东西放进松山苑。”
他既然没有下达进入松山苑的限制,便就是默许她睡在里面。
就像桑榆。
他跟她分手后,她再不能得到一丝关于他的信息,并且,再也不能踏入他的地盘一步。
傅清瑜笑起来,柔声说:“原来你很早就喜欢我了。”
赵孟殊颔首,垂眸望她,“很抱歉,我没有早早察觉这份喜欢,让你受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