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裴为她担心了很久,刚开门的时候,甚至神经兮兮地抓着林缦的肩膀从头到脚确认了一遍。
“放心,我没有缺胳膊少腿。”林缦拍拍好友的手以示安慰,“你熬汤了吗?”她坚持了两天,急需一碗热汤补给。
“熬了,花胶鲍鱼鸡!”纪裴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她和江岸都是餐饮从业,因此厨房要比寻常人家的大出好几倍。中餐的煎锅炒锅,西餐的低温料理,各种原材料、高科技将厨房填得充满烟火气。还有冰箱上的一堆便签,男人潇洒的字迹和女人泼辣的字体交融在一起。
光一个厨房,就能让人看出他们有多相爱。
汤是温热的,纪裴立即给林缦盛了一碗:“你好好补补,等有了力气,再找十个八个比周贺南好的。”周贺南在纪裴这儿一向风评不佳,出了这事,她更是毫不犹豫判出死刑。
“我找了。”林缦说得云淡风轻。
“啊!!?”纪裴脑袋一歪,这不是林缦的风格,“你怎么找的?”
“鸭子和鸡,不是到处都是吗?有钱就行了。”
大城市自古以来笑贫不笑娼,纪裴没记错的话,寸土寸金的新天地还有新锐聚集的虹桥天地都能提供这种服务,从业人员和受众还都是高端人士。只是这样的世界,像她们这种人是不屑进入的。
纪裴不相信:“你不可能的。”
“虽然不能做全套,但是逢场作戏还是可以的。”林缦弯着眉眼,有多凄惨要多凄惨。
“别这样,林缦。你别逼自己。”纪裴忽然很心疼林缦,揽着她的肩膀给了一个拥抱。
被心爱的男人背叛至此,她一定很迷茫很绝望吧。两个私生子,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江岸在外面也有两个私生子,她不保证自己不会拿刀砍人。
说真的,这还不如别人捉奸在床来得痛快。
“缦缦?”纪裴拍了拍趴在自己肩头的林缦。
“纪裴,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啊?”林缦的倔强在被关心的那一刻突然倒塌,她抱着纪裴,泣不成声,字不成句。哪怕是花胶鸡汤里放了金箔,都治不好她的心痛。
“不是你的错。真的,是他没眼光没良心。林缦,和你没有关系。”纪裴拍着她的后背,无力地劝慰着。
“你知道吗,他们的大儿子都四岁多了。他从一开始就在外面有了人,只有我以为他爱的人是方静姝。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恶心。”她一直她和方静姝是白玫瑰与红玫瑰,从来没想过,周贺南早就摘下了其它野花。是她太愚蠢。
纪裴将餐巾纸递给林缦:“现在也不算太迟,毕竟你们还没孩子。林缦,赶紧离婚吧,就算一个人过都比这好。”
林缦摇了摇头:“我要他们比我更难过。”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都无所谓。
纪裴看着林缦眼中的执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没法劝,将汤碗再度递给了林缦:“吃饱了再说。”
林缦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报周贺南。
“他当年当着我的面和酒吧里的女人接吻,又跟一个医药代表生了孩子。这两笔账,我至少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你别假戏真做,真的不至于。”纪裴害怕她气魔障之后做出更后悔的事情,紧张地拉着她的手。
“放心吧,那些人,呵,跟周贺南一样脏。”
“折磨归折磨,你不要忘了收集证据,到时候告他重婚让他净身出户。我就不相信这种拿着孩子逼宫的女人会是什么真爱,要是真爱,他们早在生孩子前就来求你退出了。一旦周贺南穷得没钱,这种女人肯定第一个跑路……”
“不。”林缦看着桌上的鲜花,意味深长地说道,“最好这个女人、这两个孩子永远缠着他。周贺南不是喜欢自由、想要真爱吗?我要他这辈子都被讨厌的人绑着,这辈子都别想得到真爱。”
纪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缦,心机深沉,连眼神都狠毒起来。
“别逼自己。”纪裴为好友感到哀愁,“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我可以的,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啊?”别人或许能相信,但纪裴简直全程见证了林缦的苦恋史,她是看着林缦得到周贺南、失去周贺南、嫁给周贺南、又在得偿所愿时被周贺南拿着枪炮无情射杀真心。如果没有私生子的话,她甚至和林缦一样,被时间蒙住了眼睛,盼着他们多年煎熬与纠缠能换一个好结局。
“反正我允许你伤害别人,但你千万不要伤害自己好吗?”纪裴抓着林缦的袖口,严肃地说道。
憋回去的眼泪又开始叫嚣,林缦点了点头。
纪裴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会过去的。你人那么好,以后一定可以遇见一个特别好的男人,宠着你爱着你,可能最后你连现在的这些事情都记不得了呢。”
纪裴絮絮叨叨的,林缦却无法共同展望。
人生极夜已经来临,她真的怕自己一个人坚持不到天亮。
“千万不要伤害自己。实在耗不过,拿了钱就跑吧。”纪裴最后交代了一句。
林缦抹掉了眼泪,只剩下睫毛还湿湿的。她硬是冲纪裴笑了笑:“你放心,人得不到,其他的我不能不要!”她背了这么久“嫁入豪门”的风光招牌,临了临了总得沾走一些实际利益吧。
林缦没有在纪裴家里逗留太久,如她所料,到了家并没有见到周贺南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