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缦缦阿姨,唔,你可不可以来下西门。有车子……撞了。”
“撞到你了吗?要不要紧?有没有出血?”
“没有没有,你不要告诉我爸。我没事。”
“你等着,我现在就下来。”林缦被梁妁不着头尾的描述吓到,连着摁了好几下电梯,一出电梯门便往外冲去。
“有没有事?”她抓着梁妁的胳膊从头到脚查看了一遍,“撞到哪里了?”
“不是我,是那个人。”梁妁还沉浸在汽车撞击而来的害怕中,她紧张地指着被医生扛到临时病床上的男人。
林缦拉着梁妁的手,追上推去急诊间的病床。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个人。只是真的追上了,林缦急切的心又一下子坠入冰窟。
“周贺南……你,没事吧。”
“都是皮外伤。”周贺南居然还能嬉皮笑脸,“拜托,我以前都在野外生存,这点小事算什么呢。”
“怎么撞的?有没有撞到头,或者其他关键地方?”人命关天,林缦没心情和他开玩笑。
“你在担心我对不对?”他趁火打劫,直接拽住她的手。
林缦用力后,终于脱开:“你既然救了梁妁,后续的检查费、营养费我们都会负责的。”
“你们?”周贺南的脸上不再有笑意,“你和谁?”他仍记得同学会那个晚上,有人和他通风报信,他紧赶慢赶到了饭店门口,一句话都没说上,就看见林缦和这个女孩亲密地上了车。而驾驶位上坐着的人正是梁至新。
那是他送给林缦的车,怎么能由梁至新驾驶。
时隔几日再想起,周贺南依然气得头昏脑涨。
“周贺南,能不能就事论事。”
“我现在头很疼,你——们得对我负责。”说着,他揉了揉额头,不知是真是假。
“我会等到你所有报告出来。不过等梁至新下班了,我会让他来照顾你。”然后林缦又对梁妁说道,“你先回家。”她知道小女孩被吓得不轻,又问,“要不你今天去住你爷爷奶奶家里?”
梁妁愣在原地,很快摇了摇头:“我想待在这里。”
“不行,你还有作业。”林缦思考了一下,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你先回家写作业,晚上再来看这个叔叔。刚好你还没写周记,不如就写叔叔是怎么救你的,好不好?”
“叔叔应该会没事吧?”
林缦使了个眼色,周贺南于是立马露出招牌微笑哄起小女孩:“肯定没问题。晚上见哦!”
“走之前把奶茶给我一杯呀。”林缦为了缓解梁妁的不安又说道。
“哦。”。
“妁妁。”她学梁至新的语气安抚着失魂落魄的小女孩,“会没事的,别担心,好吗?”
“嗯。”
“她又不是你的女儿,怎么对她就这么温柔。”占用着急诊资源的周贺南还在说风凉话,林缦一时不知道该可怜他还是诅咒他,最后只是翻了几个白眼。
“你什么态度啊,还有几个报告没出来呢。”
“那几个报告就算有问题也不是车子撞出来的。”林缦此时的心态已经放松许多,她刚才是真的悬着一颗心,生怕反过来又欠周贺南。
她已经看透自己是那种不能受人恩惠的性子,否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迟早报废自己一条命。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他安静了没几分钟,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他眼神里还有流动的水波,只是少年气快要褪去,林缦也不再痴迷,偶尔还会觉得陌生。
“不至于。”林缦摇摇头,微微笑着,“但我希望你能和你的女人、孩子一直纠缠下去,这样,你就永远不可能开心、自由。”她不拆散,她要看着肮脏的方纯和婚外情将周贺南一生所求完全摧毁。
这一生,他就别再肖想什么美好无暇。
“不愧是缦缦,这么懂我。”周贺南不以为意地轻笑起来。他嘴角咧得很大,但笑意飘渺于空中,抓都抓不住。
“缦缦,回来吧,这样你才能看到我不开心、不自由。”
舌尖在牙齿上打了几次转,林缦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梁至新下班,她如获释放,交代了两三句便消失无踪。
梁至新虽然是儿科医生,但医学相通,看周贺南的检查单子并不成问题。
目前看下来倒是并无大碍,但这不影响梁至新的感激之情:“谢谢你救了妁妁。”他态度诚恳,周贺南反而不能乱发个人情绪。
“你和林缦到哪一步了?”周贺南冷冷地问道。他现在看着梁至新的脸就觉得窝火,扮猪吃老虎的伪君子。
“她现在住我家。”梁至新避重就轻,不温不火地答了一句。
“我劝你不要太开心,你们不会有结果的。林缦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气我,她之前还去找过鸭子、找过我的学长,你和他们不过是半斤八两!”
“你信吗?”
“你说什么?”
“林缦不可能把自己变成关系混乱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底线。”梁至新对此深信不疑,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就像在念教科书上的定理。
周贺南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里被扔了一块铁石,带着他的心不断向下沉、向下沉。
第二天,林缦带着一副没有表情的脸进了周贺南的病房。
“你是最近事情变少了吗?还有闲情逸致赖在病房。”林缦越发笃定周贺南没事,她甚至不怀好意,怀疑那个司机就是周家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