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赚不了钱了。我还没那么不懂事。”
“看来你还觉得自己挺懂事的!”
“我当然懂啊!”唐理智抬头挺胸,为自己伸张正义道,“我还懂你呢……你和梁妁的爸爸怎么样了?”她将后半句话压得很低,显得十分暧昧。
林缦苦笑:“君子之交淡如水。”
“切。按你的意思,我和唐余安就是小人咯。”
“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可我觉得你和那个医生挺配的。就你和他站在一起,就会觉得,唔,就是传说中’云起云落,花卷花舒,岁月一片静好‘的感觉。”说着,唐理智还生怕词不达意,伸出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几圈。
“你是谈恋爱谈得着魔了,看谁都想凑成一对。”
“哎呀,你就知道扯开话题。你要相信我的直觉!”
“有唐余安一个人相信就行了!”
“哼!”唐理智被她取笑得再次脸红,整个人缩到了沙发里,“缦缦姐是坏女人!”
“禁止撒娇哦,这里可没有唐余安!”
“不跟你讲话了,我看电视了!”她随手打开电视机,午间新闻正在连线一名记者,背景是林缦再熟悉不过的瑞华医院。
两人立马收了笑容,绷着表情继续听接下来的报道。
“大声点。”林缦刚说完又自觉不对,“不用,就这样。”
“就在半小时前,瑞华医院儿科病房发生了一起伤医案,造成一名医生重伤,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不同程度轻伤,目前已送往急诊室救治。”
镜头晃得不行,护士台前的宣传板被推倒在地,上面还染了血。在一片马赛克里,林缦仍旧认出了他——梁至新。
一时间,林缦感觉血都在往脑门上涌,她咬着牙,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跑。
“理智,帮我照顾下梁妁。”
“嗯,你自己小心,不行就打辆车。”
“事情还不清楚,不要让梁妁乱想。我到了医院再跟你们打电话。”
林缦在途中吃了两个红灯,她第一次知道疯狂地想要闯红灯是什么感觉。不会的,病房那么多人,不可能就是他。
可他身上那些血迹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一路都在自我怀疑、自我解答,等到停车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将车随便扔在空地上,拔腿就往急诊室跑。
人在那种情况下,思维会特别敏捷,眼睛会特别尖,她从乌泱泱的人群之中一眼找出护士长,冲上去抓着她的手臂就问:“梁至新呢?他有没有事?”
“是轻伤,在包扎了。”
她从刚才开始就喘不过来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
“林缦。”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最终只是站在他三步之外,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我不知道消息传得那么快。”
“嗯,没事就好。”大概是因为不住在一起了,林缦竟然觉得和他说话有些陌生,“对了,你跟妁妁打过电话吗?我怕她看到网上的新闻。”
“我刚刚打过。”
“嗯,那你现在要回家吗?”
“好啊,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我开车了,要不我送你吧。”
“谢谢。”
他们是如此的冷静自持,在乱哄哄的急诊室门口甚至显得奇怪。
林缦走了一段,才发现身后的梁至新还有脚伤。
“你脚怎么了?”
“刚才崴了一下,软组织挫伤。”
“那我扶你走吧。”
梁至新愣在那里不肯伸手。
“你不是和妁妁说我是在报恩吗?当年你在函馆就是这样扶我的,现在轮到我扶你,算是还清了。”林缦不带任何暧昧地勾在了他的手臂上。
可惜保安的出现打破了一切平衡,他指着林缦的捷豹教育道:“不要以为开辆好车就可以乱停车!你就算开飞机来,也要遵守我们停车的规矩。”
“对不起啊,我是因为太急了顾不上。我现在就把车开走!”
“来医院的谁不急啊!”他偏头一看才看到脱了白大褂的梁至新,“是梁医生啊!你这伤这么快就出院啦!”
“嗯,没事,就不占用病床了。”
“原来你是梁医生家属啊,下不为例,走吧走吧。”末了还不忘表扬梁至新是楷模,勇于和医暴斗争。q
林缦哭笑不得:“难怪你那么喜欢当医生,还挺有荣誉感的吧。”
梁至新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我是第一次觉得当医生这么残酷可怜。”论文、职称没有打垮他,薪资、福利没有劝退他,疑难杂症虽然让他身心紧张而疲惫,却也让他找到意义,可是今天,当病人家属拿起菜刀砍向沈主任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无奈、无助、无处宣泄。
“主任的手可能救不回了。”他自嘲地说了一句,“失去这双手,就会有一部分的孩子失去救治的最佳时间。”也许有更多家长将怨恨转嫁到医生身上,然后环环相扣,恶性循环。
“梁至新,这不是你的错。”
他撑着额头,看起来十分吃力。
林缦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想什么,或许她天生是飞蛾扑火的命,上了一次当还惦记着第二次。
“你已经很好了,也会让一切变得更好的。”她附在他耳边,平静地叙述着,瘦弱的身子拥着他,两只手搭在他的后背,好像一条度身打造的丝绒毯子,将他彻底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