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迷般看着晶晶发亮的水珠从周贺南发梢滚落,擦过黑色耳钉,沿着纤细脖颈一路向下。林缦心想这是不是艺术通识课老师最欣赏的落魄美学。
水声停得猝不及防,她醒来。
“装不认识?”周贺南抬头,猩红苦楚与她的迷茫在镜中交汇。
他真的很难不去讨厌林缦。四年来,徐婉仪无数次提起林缦,除了睡觉时间,周贺南简直时刻活在她的阴影底下。哦不,还有他可怜的静姝。
可林缦真有徐婉仪说的这么好吗,周贺南对着镜中人,惋惜摇头。
她妆容这样心机老练,想必早就沾染上成年人的爱好。
也是啊,从小以嫁给有钱人为目标的女人,怎么能不早早下功夫呢。
“是不是我妈让你来的?”他眉峰耸起,嘴角不屑不能更明显。
林缦修炼许久的好脾气有些破功。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四年了,她和他、和方静姝都毫无联系,成全的好事她做了,脏水她也受了。至于他和方静姝最终还是走到了分手,那也与她这个局外人没一分一毫的关系。
“你想太多,我和同学来的。”她话里有了波动的情绪。
“真的?”
“你不喜欢遇到我,我们可以当做没见过。”林缦怨艾已生,但知道自己不该和醉酒的人争辩。
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周贺南抢先。
于是久违的两人不得不在金属音浪中正式重逢。哪位高手的作曲,竟让人心跳失速。
“这算、欲擒故纵?”周贺南故意凑近,下巴的位置就落在林缦的眉眼处。
酒精浓重,空气被无限挤占。林缦瞪着眼前的青色胡茬,她必须承认自己在漫长岁月中肖想的男孩已经消失,这只是一个轻浮男人而已。
她将他推开,眼神有多厌恶,力气就有多大。
“其实你喜欢这样吧。”不知道是酒精麻痹理智还是如今的他就是这般不要脸,周贺南居然手脚并用地抱了上来,男性荷尔蒙像决堤洪水,四面八方,裹住林缦全身上下所有毛孔。
她又惊、又恼、又气,快要窒息。
“你放开!”她掐着周贺南露出的手臂肌肤,声音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打量他们,甚至有个和周贺南一起来的男人冲他们喊道:“又搞定一个啊!要不我现在就帮你订四季酒店的套房?”
然后是无耻的调笑声。
简直就是人渣和人渣的朋友。
林缦发誓,要不是今天的裙子束住了手脚,她真的很想揍他一段然后拎起垃圾桶盖在这个破男人头上。
“周、贺、南。”她不再顾忌,用尽力气将指甲刻进周贺南的手臂,“你再不把我放开。我就把今晚的视频监控调出来,我告你猥亵让你坐牢行不行!”
“呵。”他似乎觉得很好笑,甚至轻飘飘地在她说道:“我是你未婚夫诶,而且——”周贺南拖着长长的尾音,英俊可恶的脸越来越近,直逼林缦的鼻尖:“我妈说你喜欢我,静姝也说你喜欢我。林缦,你说警察会觉得我在骚扰你吗?”
“是你!是你一直在骚扰我!”他冲着林缦怒吼,拥抱收紧,恨不得将林缦的腰肢掐断。
原来这就是原因,所以哪怕她守着距离什么都不做,都会被他讨厌。
震惊、羞耻、心酸、暴怒,那些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和她隐藏多年不为人知的爱恋交织在一起,让大脑死机。
“没错,我是喜欢你。”对着周贺南的眼睛,林缦没有办法撒谎,她最终还是承认了。这几年的躲避,假装不在意,全是因为心虚。她几乎都快瞒住自己,可今天见到周贺南,真相藏不住。
然而——她真的有错吗。
她只是喜欢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帮助,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他和方静姝好,她祝福他们,甚至未来他和另一个女人好,她也可以祝福他们。她是暂时性不可控地对周贺南鬼迷心窍了,但她不觉得自己对周贺南的感情能天长地久一辈子。
少女随时可以变心,只是下一个人还未出现。
林缦一直都是这样劝诫自己的。
“那又怎样呢?”她反问周贺南,表情严肃到让人很难联想到爱情。
“呵。”他看着她,又一次轻笑。力气一瞬间散去,身体突然摔在了林缦的肩上。
纤细的吊带不能阻止这意外的肌肤相亲,陌生的灼热正在升温。林缦第一次感受,没想到却是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机。
“能不能好好说话。”比起激动,她现在有着更多无奈。醉酒真是可怕。
“林缦。”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垂,带着酒精烧过后的嘶哑。
林缦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觉得每一句话,都让她感觉酒精中毒。她尝试推开他,尝试将他推到墙上,可她低估了周贺南的叛逆。
那双大手重新箍了上来。
“你说你到底给我妈吃什么迷魂药了?”周贺南的嘴唇就贴在林缦的右耳上,她能感觉到耳垂附近缠绕的气息。
“我没有!”她觉得今晚的自己就像个复读机。
“是不是真的很想嫁给我?”他问,又不给人回答的权利,“那要不我成全你,今晚我们就去开房,明天你就跟我妈讲,我们上床了,只能结婚,怎么样,满意吗?”他言辞之间越来越不像样,又轻佻又浪荡,林缦几乎怀疑他只是和周贺南同名同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