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贺南看懂她的情绪,问道:“我妈认识那家银行的领导,要不要让她问问。”
“唔,不用了。”
“喂,都要毕业了,你再找工作也不容易吧。”
“周贺南!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多!”林缦没好气地瞪向他。像他这样为爱要死要活的男人怎么可能明白普通老百姓的忧愁,随便掰掰手指,就有一百件比爱情重要的事情好不好。
她深深叹息。
“谁想管你?我就是欠着你人情,想尽快还掉。”
原来是这样,林缦犹豫了一会儿,闷闷地说道:“好吧。”
“那要是给你搞定了工作,咱们就两清了。”周贺南有些憧憬没有林缦阴影的生活,他莫名雀跃,好像脚踝上的链条正在松动。
“好——”林缦拖了个长音。
她现在别无所求,只要Offer尘埃落定不违约。
高高照着的太阳在驶入车库的那一刻消失。
周贺南确定衣服、确定发型、确定铃兰花的每个花瓣都完好无恙。
只是时间……
“快点,她的航班提前到了。”他捧着花小跑起来,被甩在身后的林缦庆幸自己穿着跑鞋。
机场的电梯运行好慢,紧张被放大,一步步逼近。
他们不再有闲心搭话,那个身为前女友和老友的女孩让他们的心情类似近乡情怯。
安检开始放人,铃兰花开到最盛。
隔着玻璃幕墙,周贺南远远看到方静姝的小巧模样。她踩一双松糕鞋,裙摆提到膝盖以上,甜美里混入火辣。这是原宿风还是新宿风,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真心跳动得厉害。
几十秒后,他回顾完出发前周妈妈的话。
“只要方静姝愿意,我可以答应解除婚约。不过——那个女孩肯定不会回心转意。”徐婉仪笃定至极,就好像提前看到了方静姝的红发男友。
他头发红得就像周贺南心中的火。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沉沦,方静姝早已坠入下一片爱河。
“Ridiculous!”方静姝正在指责男友走了检查通道,耽误了出关时间。她继承了外教的标准口音,兼具高级感和阶级感,洋服大小姐的骄纵感觉扑面而来。
红发男友扁着嘴说“Sorry”,发音带浓重鼻音,估计是出生在法语区的欧洲人。
方静姝还在耍任性,歪在男友的臂弯里,责备个不停。可惜她语速快,男友捕捉不到要点,一直可怜巴巴地问着“What”。
林缦看着这位拖着两个大箱子、斜跨毛绒小手包的大高个男友,不禁感慨万千。
大概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女人,转一百次风格,也不耽误大把男人心甘情愿捧着真心追在她身后。哪怕结局是残酷折磨,比如她身边这位。
周贺南还不肯承认这是事实。他多想告诉方静姝,妈妈已经退让,他和她都不必继续生活在林缦的阴影中,但自尊阻止了他。
“我们走吧。”
“我先走了。”
“诶?!你们怎么在这里?”
三人默契到同时出声,也算不辜负中学时代的真挚友谊。
“接机吗?”方静姝丢开被行李纠缠的男友,小跑了过来。她烫了卷发,蓬松柔软,在肩膀上一跳一跳的,一点儿也看不出刽子手的残忍。
林缦可怜地望了周贺南一眼,铃兰花束都要被他青筋暴起的大掌捏断了。
“是的,有个朋友回国。”林缦替他解围。
“你们两的朋友?”方静姝思考了一下,问道:“我认识吗?”
“不是春华中学的。”因为做贼心虚,林缦又接了一句:“是周老师在外面的学生。对吧,周贺南?”她用胳膊推了推一直瞪着人家男友的某人。
“哼,是的。”他毫不掩饰糟糕的心情,整张脸都黑了,黑中还带绿,然后意料之中地开始反击。
“这位是?”他冲着对面两人毫无礼貌地轻挑眉毛。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初次见面,周贺南可能真的会当场给他脸上来一拳。
“我男朋友!”方静姝不知道是听不懂周贺南的语气,还是故意反其道行之。她拉上终于赶来的红发男友,情绪饱满地介绍道:“They are my best friends in high school.”小小的身子都快全部倒在男友怀里,就像一柄锋利的刀,斩断周贺南最后的希望。
“I‘m also her ex boyfriend.”周贺南替自己加上更详细的介绍,然后一把将尴尬的林缦揽到了怀里。林缦猝不及防,差些打了个趔趄,还没稳定心神,就听周贺南又说:“Don’t worry!Now my girlfriend is her.”
他强颜欢笑,比刚才生气的时候更吓人。
林缦在他身上看到从前的自己,心酸分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他。
或许假女友的身份可以成全所有人呢,林缦没有挣扎太久,将手挽在了周贺南的手臂上。
“Nice to meet you. What‘s your name”虽然英语考试常常接近满分,林缦的口语很中国。
“John.And you”老外挥手招呼,眼睛热情得都要眯成一根线,看样子几乎没受到周贺南的影响。
“Lin Man.”
“Li—— Ma——?”显然,老外的中文水平很差,给只老虎却画出斑马。方静姝被他气得连翻白眼,大呼“My god!My god!”
老外估计是被方静姝训了太多次,居然在此刻冒出一句标准中国话:“她欺负我。”他表情委屈,配合惨不忍睹的抬头纹,实在让人想要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