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周贺南是在消遣她,因为找不到爱的人,因为不想找爱的人,所以就她吧。没想到他连将就都如此执着。
简直没完没了,林缦的烦躁一下子挤满狭小的电梯厢,膨胀再膨胀,终于炸开:“周贺南,你到底凭什么啊!想分就分,想和就和,你当我是机器人吗?还是你觉得我可怜,怕我额头有疤,离了婚没人要,好心收留我。”
“你知道我不是那么想的。”
“我不知道!周贺南!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要是知道,早八百年就跟你分手了!不,我绝对不会跟你结婚。”她气冲冲地摁下指印,“滴”声后,重重推开家门。
林缦甚至没有解开运动鞋的鞋带,直接脱在玄关。她往卧室冲到一半,又转身倒回来,半命令半请求地对周贺南说道:“都是成年人了,这次能不能好聚好散。”她语气诚恳,眼睛透着亮。
周贺南微微弯腰,轻声道:“再给我一次机会,不可以吗?”
“你还不明白吗,周贺南。我们性格不合。”
“有什么不合的,我不是在改嘛!”
能怎么改,林缦冷“哼”一声。
周贺南气得抓上她的肩膀,如同手铐牵制着她:“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不去喝酒,不去飙车,不去探险,更不会跟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再做,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立刻出现……”
“够了。不需要这么多。”林缦出声打断,“周贺南,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想要绑我?”
周贺南没想到她会在这件事上这么纠缠,刚才汹涌的勇气泄了大半。
林缦又问:“如果是方静姝被绑了,你也会这么隐瞒?”
“我和她彻底没关系了!你不用提她!”
“反正就是不能说,对吧。”林缦昂起头扫了他一眼,就那一眼,周贺南忽然觉得她变了,变得抓不住了,哪怕人在手里,心都隔着万重山。
他败下阵来:“我只是怀疑,查出真相后我会告诉你的。”
“查完会让警察把他抓起来吗?”
“……”
“缦缦,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一个误会。或者只是弄巧成拙。”
“弄巧成拙?如果那天你没来,我不知道会被绑到哪里去,万一我被弄死了,或者被卖到大山里。周贺南,到时候你连帮我收尸都没机会!”想到那一天的经历,林缦常常感到后怕,如同此刻,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声音都走了调。
周贺南看她脸色渐渐苍白,转而将她抱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可是我来了。我以后都会保护你的。”
“我不要你的保护!”她狠狠推开他,“我要他坐牢!”
或许是日有所思,林缦在当晚的梦境中再次重演了被绑那一天的故事。
吃过安眠药后的无力,夹杂着意识迷糊时拼命想要自救的呼喊,壮汉嘈杂的声音,甚至连那条小路上发馊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样。
她几乎是在呼吸不畅中惊醒过来。
“是不是做噩梦了?”周贺南敲了敲她的房门。
她想说没事,可是周贺南已经擅自走了进来,他拉过一个椅子,边打哈欠边说:“你别怕,我今晚还睡这儿。”
“周贺南。”
“别说了,大半夜的,快睡吧。”说完,他趴在了床尾,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睡着。
哪怕周贺南守着自己,林缦也睡不安稳,时醒时梦,等到天亮时分,她也不觉得自己是真的睡了一觉。
发呆之际,林缦听见门铃好像在响,她不想吵醒周贺南,踩着拖鞋做贼一般往外走。
“妈,你怎么来了?”看见林妈妈的脸,林缦醒了个彻底,一边让门卫给她放行,一边回房梳洗。
“一大清早,干嘛跑个不停!”周贺南还是被吵醒了,他起床气严重,完全忘了昨天对林缦是如何温柔体贴。
林缦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你回房间去睡吧,我妈过来了。”
“你妈?”周贺南重复一声,“这么早来干嘛?”
林缦摇摇头:“反正你回房间就好了。”
周贺南皱眉,他又不是奸夫,搞得好像见不得丈母娘一样。于是他回了房,刷牙洗脸,对着镜子打量一圈,又去换了一件中规中矩的黑色polo衫一条卡其色休闲裤。很保守,很中年,希望能讨丈母娘欢心。
“噢,小周在啊。”对于周贺南在家一事,林家的人反应倒很一致。不过这也怪不了她们,过去几年来这个家,想要见到周贺南的概率比马路上遇到当红明星还小。
“妈,你怎么一早就过来了?路上累不累啊。”周贺南哄人很有一套,尤其林妈妈刚从公交站一路走过来,被他问候得很到位。
“下次你来之前跟我们打个电话,我们去接你。”
“不好意思的,你们多忙啊。”林妈妈笑着摆摆手,她倒不是顺杆往上爬的人。
“应该的。”周贺南一边和丈母娘套近乎,一边拿过油条,他撕了一半丢进豆浆,然后推到林缦面前,“你昨晚睡得早,肯定饿了,快吃吧。”
林缦木木地点了点头,反而林妈妈听了之后喜笑颜开。
“别光顾着照顾她,你也快吃。喏,这个葱油饼好吃的,排队的人可多了。”
“谢谢妈。”周贺南接过,还不忘分一小块给林缦,“你吃一点尝尝味道吧。”他记得她早上吃不了重油的东西。这一点,让林缦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