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虚空的中央，安静地伫立着一个小帐篷——是那个占卜小屋。
顾窈早料到会如此，因为副本不可能给出这么简单的题目，她猜测笔下的内容必然会与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产生一定的联系，但没想到会是这种形式。
迟疑十秒后，她抬脚走进去。
那个女人还是一副微笑的模样，精致的脸庞隐藏在黑色面纱后，手肘撑桌，下巴抵在手背上，见到顾窈进来，似乎扬了扬嘴角。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顾窈也笑了笑，坐在桌前，淡淡开口，“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了。”
“学校旁边的小公园人流量很大，平地而起这样一个醒目的帐篷，周围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但是偏偏只有我注意到了。”
女人轻笑出声，用满含赞许的语气说道：“你很聪明。”
“还不止。”顾窈直视女人的眼睛，几乎要透过那双眼神晦暗的眸子窥见她内心的想法，“我还发现，这个小屋对我有一种很奇怪的吸引力，说不上什么感觉，就好像猎人天生对猎物的敏锐。”
“当时没察觉，后来想通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副本里的东西。”
女人一点也不意外：“所以你今天才用这种方式来见我？”
顾窈不答反问：“你是谁？”
这个问题她不止一次问出口，虽然从来没得到过她想要的回答。
“不不不亲爱的。”女人一笑，伸手轻轻抚上顾窈的手，“你有没有想过，落星海加诸我们身上的束缚……也非常沉重呢。”
她顿了顿：“一切涉及到因果的东西，水晶球都占卜不出结果，所以，别问了亲爱的。”
顾窈对亲爱的这个称呼并不反感，但默默抽出手的动作表达了她的刻意疏离。
“好啊。”她笑了笑，“那我换个问题，你的水晶球能帮我占卜出……在上一个副本二楼楼梯那里，推了周楷和林仄的那个人是谁吗？”
女人一愣。
在上一个副本，顾窈曾让林仄和周楷负责守住门，但二人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或者说躲在暗处的人推了一把，所以二楼的门才会关上，一行人因此差点陷入险境。
顾窈目光闪动着锐利的光芒，唇角微扬，整个人坐在那里，这种状态下的她无形之中给予对方很大的压迫感。
“能吗？”她嘴角的笑意加深。
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但随即恢复了往日的笑容，鼓掌道：“恭喜你，你赢了。”
顾窈这一招虽然在赌，但胜算却不小。目前处在这样一个虚空状态，当务之急当然是回到考场，但回到考场的方法就是一个谜，在这种情况下不妨大胆假设：
整个虚空由眼前这个女人主导，她欣欣然承认自己是落星海的一部分，所以顾窈在第一时间就排除了杀掉女人离开虚空这种可能。
那么第二种可能，就是要捋清所有有价值的线索，像通关副本那样，把一切都串联起来。
顾窈抓住女人话中“涉及因果”和“束缚”等字眼，推断出一切与落星海的起源或者真相有关的内容都无法被水晶球占卜，所以她赌了一把。
问出的这个问题，看似只是副本中的一个小插曲，但实际上并不简单。顾窈确定在上一个副本中每一个楼层都已经仔细找过，不可能还存在未被发现的怪物，那么推了周楷和林仄的，只有可能是处在暗处的第三人，而这第三人，大概率跟落星海脱不了关系。
如果女人回答了这个问题，那就说明顾窈的推断是错误的，反之，如果女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就证明她的猜想——副本中有一个躲在暗处的第三人在全盘操控着整个副本的走向，而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与落星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是正确的。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周围的景象开始闪烁，女人的影子在虚空中渐渐变小，但是她嘴角的笑意依旧，语气淡淡的，隐约还透露出些许期待：“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那我们，下次见。”
话音刚落，眼前的白色虚空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蓦然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明亮的灯光，木质桌子，笔，答题卡……无数影像瞬间挤进视野，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之后，顾窈终于回过神。
虚空解除了。
她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四周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桌子上平铺着只写了一个题目的答题卡。
“醒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线从身后传来，江煜整个后背靠在椅背上，手里还在摆弄着钢笔，显得极其放松。
秦尘就坐在江煜身边，见到顾窈投来目光，还笑嘻嘻打了个招呼。
除此之外的所有人，包括经验丰富的周洋和赵岐墨，全都趴在桌子上，精神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深渊。
“你们没动笔？”顾窈直截了当地问了。
秦尘摸了摸鼻头，眼神有点闪躲：“害……这、这考试也没说不让交白卷吧？”
顾窈看着江煜，目光犀利，语气甚至带了点愤怒：“你们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上一次藏钥匙，这一次又瞒着所有人，还有在校长室到底发生了什么。”顾窈上前几步，站定在江煜身前，冰冷的白炽灯灯光映在身上，在江煜的身上投下一道阴影，“你到底是什么人？”
空气陡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