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放轻声音道:“姨娘何故为难自己?如今应早日振作,再以泪洗面三哥也看不着,伤的只有你与孩子罢了。”
听到孩子二字,胡氏的神色忽变得紧张起来,她抓住了萧尘儿的胳膊,萧尘儿一抖,并未推开她。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胡氏压低声音,将萧尘儿往自己方向拉了拉,“我的孩子在生下来之时就被二少爷换走,那是他找来的野种!”
“你疯了。”萧尘儿听了胡氏的话斩钉截铁地站了起来,脚步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二哥为何要换你的孩子!”
胡氏却瞪着眼睛叫道:“因为他自己生不出儿子,他害怕,所以才要抢走天启的儿子!”
“你,你!”萧尘儿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脏话,只是气的胸口发闷,抖着声音试图跟胡氏讲道理:“二哥不是那样的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二哥真的有那种心思,可接生婆也好徐老也好,都是夫人特意安排下单,二哥又怎能做到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你孩子换走?夫人比谁都盼着这个孩子,你难道还不相信夫人吗?”
胡氏从未见过轻声细语的萧尘儿语气如此强硬,睁着大眼睛愣在原处,萧尘儿以为她听进去自己的话,这口气还未松,胡氏又继续道。
“连四姑娘都承认二少爷换了我的孩子,想必定是如此……”胡氏自言自语道,“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萧尘儿感觉自己体内奔涌着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脑袋里,她死也想不明白胡氏怎么能想到这一步。
她深吸一口气,不管胡氏径直走了出去,阿莲一直在门口听着,见萧尘儿气呼呼地离开眉头锁得更深。
“姨娘,你怎么能在四姑娘面前说那些胡话,四姑娘与二少爷最是要好,这回她再也不会来探望您了。”阿莲站在胡氏旁边埋怨道,胡氏不知听了谁的风言风语,一口咬定是萧小河换了孩子,简直不可理喻。
“二少爷上次还和奴婢说,您和小姐缺什么与他讲,您实在不该怀疑二少爷。”阿莲道。
“哪家有头有脸的人家兄弟妾室生子那般关照,定是心里有鬼。”胡氏敢打骂那些小丫头,却不敢对阿莲耍泼,毕竟阿莲是夫人的人,她心中有数。
“莫要欺我出身小门户什么不懂,这种权贵人家的脏事儿卵事儿比比皆是,你们在这装傻无非是忌惮二少爷权势,三少爷看我无权无势也不敢为我做主罢了!”
阿莲被胡氏说的哑口无言,胡氏是中了魔,任由旁人说什么都没有半点作用。
只是可莫要让这句话传到萧小河耳中,到时候胡氏母女的日子过得怕是更为艰难。
她疲惫道:“姨娘整日说这些有什么用,您打算如何做,难道要跑去二少爷面前让他还您小少爷吗?”
“阿莲你真是糊涂了,他既然抢走我儿又怎会还我。”胡氏反而责怪起阿莲,她闭目长叹口气道,“无人肯为我们母子鸣冤,我当然要自己为自己与我苦命的孩子讨个公道!”
“姨娘倦了,早些歇息吧,有什么需要再叫奴婢,奴婢去照看小姐。”阿莲不想再与胡氏做这些无用的交谈,胡氏的固执或许从某一种程度上讲是对自己的保护,但阿莲并不能接受。
婴儿的啼哭声在帘幕外若隐若现地传来,如今的她仿佛就已清晰自己无端的命运般在此种多事之时漂浮,窗外的风吹动层层窗纱飞舞,阿莲温柔的动作将成为她记忆中唯一存在的印象。
任谁也想不到这么身世凄凌的可怜幼子,会在将来数年后,在摇摇欲坠的
风雨时局轮换中,在家国消亡的勒掯下,成为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
“陈兄真是名声大噪,这么多好东西送来,若是我定要高兴死了。”徐成修望着满屋堆积的金玉宝贝,他虽对金钱之事并不热衷,但这么多好东西一下子填满了眼睛对寻常人的冲击不可不谓之大。
旁边的若常柯白着脸,笑而不语。
自从上次陈元一邀徐成修武馆习武后,二人关系如陈元一预想般的变得亲密无间,常常一起练武饮酒。
再加上陈元一有意引荐,徐成修与若常柯也相熟起来。
“这些礼物不说不好,只是到底受之有愧,回头清点明白后就叫人退回。”陈元一恭谦不已,“咱们习武之人,无愧地天君民,做事讲究从心二字,无功不受禄,若是收了,怕是日夜难眠了。”
陈元一的声音掷地有声,在满是宝贝的光芒照耀之下更显伟大,徐成修不禁为自己方才的想法而羞愧。
看向陈元一的目光变得更为敬重。
“对了,陈兄,你功夫如此之好,不知是与何人学的,我竟从未听闻过。”徐成修之前问怕唐突,如今觉得二人相熟,开口道。
“是与我家乡的一个老师傅,先前是武林中人,只是可怜我不知他名讳,待我学成之后他就潇洒离去,再未寻到踪迹。”陈元一料到有人会如此问,早就编造好了借口。
徐成修点点头并未怀疑有假,毕竟武林人中人才辈出,他道:“我如今见过功夫最好的人是萧小将军,也不知那位高人与萧小将军谁更胜一筹了。”
若常柯在一旁未出一言,陈徐二人的对话如青烟一般在耳旁吹过,他透过窗户看着远方的红楼一角,如果他没记错,那处就是田家姑娘上次去的望月楼了。
他从未踏足过风月之地,这辈子也不打算去,可如今的神思却不禁被那一抹红色勾走。
“这……我不敢妄下断言,但萧小将军毕竟年少,许是不如师父的。”陈元一想到萧小河就想到他那惨绝人寰的结局。
陈元一为人做事向来以利为先,之前在陈家村勾结匪徒为的也正是这一个利字。
不过他与萧小河并未有利益冲突,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仇恨,上次他在酒馆还替自己解了围。
陈元一嘴角微微笑着,想的却是日后提前寻个机会提前了结了萧小河,总比被许凌折磨死痛快,也算一件报恩美事。
“看陈兄功夫就知那高人武功盖世,小将军到底年轻了些,若是有机会寻到高人得他指点于我而言是死而无憾。”
看见徐成修这样陈元一心中踏实了许多,虽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徐成修会提前出现在京中,但他嗜武如痴的性子还未改变。
自己在殿试大展身手之后,他必如书中一般死心塌地地追随自己。
“若兄在看什么,可是窗外有什么东西?”徐成修注意到了走神的若常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一无所获。
若常柯回过神来,看了陈元一与铁向褴一眼,斟酌着语气轻声问道:“二位兄长觉得,倘若一个女子出入红馆,可能证明她是红馆中人?”
见若常柯不想功名想女人,徐成修笑道:“这是必然了!良家女子看见那地避都避不急,能大大方方进出的肯定是那里头的人了。”
陈元一觉得奇怪,若常柯可是从不接触女人的人设,怎么如今竟主动问起这个。
还未等他发问,若常柯气的声音就继续飘来:“我前几日读了一本市井杂谈,讲的就是这出入红馆的女子,我从未接触过这些觉得奇怪,这才问问二位。”
“原来如此。”陈元一放心道,“还以为是若兄喜欢上了红馆女子,真是吓死我与徐兄。”
“世人奇本中多记风尘奇女子,怎么到陈兄这就要吓死?”若常柯语气略有僵硬,好在掩饰上佳,并未有人听出异常。
此言一出,引起陈徐二人不屑嗤笑。
第71章 若常柯偶遇月儿误会加深……
她果真是风尘中人, 难怪行为举止与一般女子不同。若常柯不顾二人笑意,心中是如此想到。
“妓伶多薄情,出身又低贱, 这样的人万万配不上若兄,若兄若是被勾引倾心,岂不是坏了若兄心神?”陈元一与徐成修调笑道,揶揄地盯着若常柯。
书中的陈元一后期也有不少秦楼楚馆的红颜知己, 不过他全当个玩意儿,半个也未放在心上。
人活的越久越恋旧,后期的陈元一心中最留恋的还是早期相伴的二丫与安玉。
“好,我明白了。”若常柯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元一道, “多谢陈兄提点。”
不过两面之缘, 若常柯定了心神,连她性情秉性如何都不了解,实在不应该牵动如此心神, 陈元一说的也的确有几分道理。
“若兄平日无需想这些无用的, 就应该像我一般走一步看一步。”徐成修道,“不知你们可知与萧将军夫人邢氏, 她母族邢氏家中有个小少爷,往日名声甚好,就是因为常年多思, 落了心疾, 年纪轻轻地就去了, 让人唏嘘不已。”
若常柯隐隐听过邢长玉之名,但未与其接触,不过感慨二句。
“咦……此玉镯晶莹出尘,好似从荆山来一般, 倒不像寻常的宝物。”若常柯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满屋宝物之中,在邢长玉案上拜访的玉镯上停下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