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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踏山河_入卿门【完结+番外】(29)

  那年,寺庙,他也片刻笃信。

  他道,信徒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来世,只她……。吾愿长明日月灯,求诸位神明护她来生平安顺遂。

  他捂住眼,再道:如若可以,可否再见她一眼,只一眼,即使永坠地狱,万死不辞。

  清冷得仿若深山涧月的他也会猩红了双眼。

  而今她真的回来了,鲜活地现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眉眼弯弯,他不自觉微勾起唇角。

  林桑晚登时眼前一亮,只觉得眼前之人好似瑶池中央的俊美仙神。

  她揉了眼,看着他那晴光映雪的笑意,一时间晃了神。

  沈辞回道:“自是不怕。阿晚这么生气,难道我酒后失礼了?”

  林桑晚白嫩的脸顿时红热,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撩人。她不甘示弱扬了扬眉,假装不在意,豪迈道:“可不是,你下次还是别喝酒了。”

  沈辞眼眸低垂,心一紧,道:“为何?”

  林桑晚故意吊他胃口,过了许久才道:“你可是抱了我一夜,喊了我一夜的娘亲。”

  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做了什么,要是说了,他怕是当场要带自己回沈府见族中长辈了。

  沈辞嘴角抽了抽,有点难以置信,他自小没有娘亲,也从未梦见过娘亲,怎么可能会酒后会想起来呢。

  他也不戳破,盯着她红肿的嘴,淡淡问道:“你......”

  “被蚊子盯的。”林桑晚不假思索道。

  “现在开春,哪来蚊子。”

  “我说有就有。”

  话落,林桑晚快速起身打开窗户,一阵凉风夹着漂泊的绵雨打在她脸上,忍不住哆嗦几下,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沈辞神色有些失落,拿起榻边斗篷给她搭上,随着她的视线落在窗外海棠树上,淡淡道:“你刚回永都便遇上刺杀,以后只会更凶险。”

  林桑晚轻嗯一声,绕过他,取出书架上的围棋,不缓不慢地摆好,问道:“传闻沈首辅琴艺宛若高山流水,不知棋艺如何?”

  她想问明白,把心中的疑惑都问出来,若沈辞真的不是敌人呢?

  细长白净的手捡起一枚黑子,稳落盘中,沈辞道:“略懂。”

  林桑晚执起白棋,落下一子,缓缓道:“景仁十八年,在你高中状元后的第二年,秦王萧晟因贪墨军饷被贬至宁州。据我所查,当时内阁首辅周瞻还未逝世前因此一事将你从翰林院调至内阁,这是不是你的投名状?”

  沈辞垂眸,捏了捏黑子,道:“你指投给谁?太子一党又或是景仁帝?”

  林桑晚没有回他这个问题,道:“周瞻周阁老与镇北王乃同年中的举人,后又因志同道合而私交甚笃,在朝为官时对镇北王多有扶持提点。可身体健朗的他突然于景仁十八年隆冬病逝,继而景仁十九年春,你成了内阁次首辅,这里面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这几年来,她除了练功,便是下棋。练剑可以发泄心中怒气,而下棋,则可静心凝神。她与陆泊川对弈时,从一开始的稳输到最后的稳赢,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

  她握着白子,抬眸凝视着寒晨薄雾般的沈辞,目光锐利如鹰。

  沈辞抿了抿唇,不说话,盯着棋盘,纵横俾阖,波谲云诡。一如她的问话,句句平静如水,却字字暗藏杀机。

  夤夜,微风拂过窗台,绕得烛火摇曳,“噗呲”一声,划破满室寂静。

  他颔首回视她,朱唇轻启,声音温润如玉。

  他轻声唤道:“阿晚,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阿晚二字唤得极尽温柔,仿若抵在唇齿间反复研磨了百次、千次。

  林桑晚笑了笑,“沈首辅倒是说说看,如何让我信你?”

  见他不语,她起身,拢了拢斗篷,修剪烛心。

  “你敢说你没替太子做过事?”

  “你敢说你不知晓周阁老为何而死?”

  “你敢说你不是踩着他的尸骨上位?”

  “你敢说你同太子胞妹四公主没有任何干系?”

  此四问,问得沈辞眉头微蹙,淡眸里散发着淡淡寒意,他想起了那个伫立在波涛之上,两鬓斑白的周瞻。

  周阁老将他的毕生所学全部教予了他,甚至在生命的尽头,将他送上高位,可谓亦师亦友。

  周阁老咽气前对沈辞颤声道:“文死谏,武死战。吾为镇北王谏言,虽死不悔。况且吾死汝生,只愿吾徒秉承吾之意志,还林家满门清白,辅佐明君,还南顺海晏河清。”

  沈辞眸中划过一丝悲恸。

  他的双手,早已染血。在他想要为林家翻案的那一刻,在他想要成为权臣的那一刻,他已经不再干净。可他不会告诉她。

  屋内死一般寂静。

  烛光下映照下,林桑晚那张着妍丽而清雅的脸庞变得愈发温柔,长发如瀑般散落在双肩,如画中走出的绝世佳人,风姿绰约,美不胜收。

  幽暗下,沈辞望着她,顿时目光灼灼,感觉一股燥热再次从身体深处窜起,忍不住想要伸手把她揉进怀里。

  他虽清心寡欲,可他也才二十有三,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沈辞的目光转向窗外,音色沉哑,一一解释道:“秦王一案是我暗中推波助澜引起,但并非为太子做衣。周阁老病逝,确实是我将毒药送至他眼前,我无法辩驳也不想辩驳。至于福安公主,我同她真无半点干系,坊间传闻别信。”

  林家倒台,太子之位早已是睿王囊中之物,而秦王曾对林桑晚动过杀心,他自然不会放过,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沈辞停了片刻,转头望向她,一字一句道:“你,别信。”

  他心中只有她一人。

  林桑晚坐回软塌上,盯着如霜似雪的沈辞,沉默片刻,道:“秦王贪污案,你将睿王送上太子之位。周阁老,他可是我祖父的挚友,你居然敢.....”

  她喉咙发紧,顿时说不下去,眼中带着雾气。

  她与他年少相识,知他品性,可他确实做了,眼中的她已有悲痛之色。

  沈辞垂眸,闭了闭眼,缓缓道:“景仁十八年,周阁老私下调取案卷,发现端倪,进宫要求重新彻查林府叛国一案,被陛下仗责五十。回府后,太子一党纷纷上书弹劾周阁老徇私舞弊,贪污受贿,侵占田地。景仁帝便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周府上下全入诏罪寺,审讯一通,要么自行了断,保全周府以及身后名声。”

  林桑晚眼中泛红,道:“所以他选了后者。”

  “嗯。”沉辞握紧手中黑子,道:“景仁帝为了试我忠心,便由我做了这个恶人。而我确实是踩着他的尸骨上位。”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静默许久,林桑晚道:“如若有一天,你站在我的对立面,那便是你死我活。”

  沈辞认真道:“不会有那一天。”

  五更天至,沈辞缓缓起身,他该上朝了。

  许兰知刚踏进院子,便见到从林桑晚房里出来的沈辞,于是大步流星闯进门,愠道:“他……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林桑晚扶额道:“还不是你的机关不起作用。”

  许兰知眉头皱起,可以怀疑他人品不行,但绝不能怀疑他手艺不行。他可是全天下最精通暗器之人。

  转身,许兰知跑到院中又摸索起来,下次绝技不能再让沈辞进来。

  这场春连下了半月余,一同带来的还有城东郊外的两具无名女尸。

  第25章 【25】

  三月中‌旬, 雨停了,染就一溪新绿。

  这半月里许兰知精心专研守院机关,终是拦住了沈辞想往林宅跑的脚步。

  为了犒劳他, 趁着‌天晴,林桑晚带着他去了福仙楼。

  许兰知是懂讨好的, 也最会撒娇的。

  他放下筷子‌, 得意道:“我敢说现在的林宅, 即使陆先生来了也闯不进去。”

  林桑晚轻笑一声‌, 想着‌夸他几句, 突然,一声‌醒木使得整个酒楼安静下来。

  只见一位说书先生坐在大堂最中‌间, 他带了个都昙鼓, 边敲边唱, 一曲终了, 他收了鼓槌,略带神秘地看着‌众人,道:“各位, 小老儿今日‌就给大家讲一讲最新的坊间轶事。”

  下面有人起哄,道:“不会是前两日‌在东城郊外发现的两具无名女尸案吧。”

  “正是。各位客官想不想知道为何两具籍籍无名尸体会闹得比普通刑事案更加震动?”

  “据说闲云野鹤般的安王萧润一大早就跑大理寺发了好大一通火 。”刚刚回答之人又回道,与说书人一唱一和。

  听此‌,在坐之人来了兴趣,七嘴八舌道:“这个安王乃先帝的第十一子‌, 平日‌里只知风花雪月, 难不成‌跟死去的两人有干系?”

  “据说安王三月前就一直在找一名燕春楼的清倌, 难不成‌这两人里真有一个是安王要找的人?”

  “正是安王要找的人, 安王一怒之下要求大理寺在十日‌内就得给出‌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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