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何家人,他们每年都能得到一笔钱,为的就是搓磨我,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大人皆可叫人查看,他们都是人证。”
“至于物证,小女恳求大人让盛冀朗、崔氏、盛明珠三人到公堂,我们当场滴血认亲。”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听到这儿其实绝大多数人都相信了盛安宁,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这般去冤枉一个侯夫人,不值得。
况且这要是谎言,一戳就破。
唐大人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道:“你先前还说定远侯老夫人和盛二姥爷谋害定远侯以及盛家二公子,可有证据?”
盛安宁一指身旁的柳嬷嬷:“大人这是人证,我大哥身上的传家玉佩是物证,至于我二哥坠马断腿之事,动手脚的正是这位柳嬷嬷的侄子。”
唐和书定定的看了盛安宁好一会。
即便这些都是真的,即便他已经相信了她的话,但这不对。
哪哪都不对。
如果这些都是崔氏的人,能知道这么多事情,肯定都是心腹,那他们为何会这般听这个流落在外受尽搓磨的小姑娘的话?
可若不是他们,也说不通,这里是京城,各家各户的嬷嬷小厮都是互相认识的,没必要撒这样的谎。
所以究竟是哪里不对?他脑袋瓜也不笨啊,怎么就没想通呢。
想了一会没想明白的唐和书唐大人,转而看向满脸死灰的柳嬷嬷。
“盛安宁所言可否属实?你可有话要说?”
柳嬷嬷,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她现在只求一死。
她有罪她认,她作恶多端她也认,但她不想再那般永无止境的生不如死了。
谁知道那种被打得去了半条命,本以为自己要死了,要解脱了,却又被人从鬼门关前拉回来,然后瞬间恢复,又瞬间濒临死亡的恐怖。
她不怕死,她都活了这么久了,但她怕生不如死,更怕这个煞神冲她的家里人下手,让他们跟着一起遭罪。
于是她毫无保留的认罪,同时指控定远侯老夫人崔如雪的各种罪行。
唐大人……
总觉得今日的案子奇奇怪怪。
算了,还是先将定远侯府的人请来了再说吧。
事情闹的这么大,也闹了好一会了,定远侯府又不是瞎子聋子,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的。
最先得知此事的是现任定远侯盛锦怀。
说实话,一开始他是不信的,明珠虽然和他们兄弟长得不是很像,但男女有别,而且眉眼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不过他不傻,这个母亲对明珠的确是视如己出,对他和二弟反倒是隔了一层。
不过从前他也没放在心上,他不也没把她当真正的母亲吗,他的母亲很好,不需要一个替代品。
如今看来,这里面的确有事情。
毕竟柳嬷嬷和春桃他们也在,还有一个长得和他母亲极像的小姑娘。
仔细一想,当时确实是崔氏照顾的妹妹,母亲去世,父亲病倒,他也才六七岁,若二叔再帮忙打掩护,换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易如反掌。
要真是这样,崔氏也确实是个狠人,毕竟生产后都是要坐月子的,她还能出来作妖。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着都要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也想知道那位自称他亲妹妹的小姑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如果她说的一切是真的……
呵!
第13章 瞧把孩子给委屈的
盛锦怀起身,白衣如雪,黑发如墨,衬得他那张苍白俊美的脸更是风华无双。
他没有直接出门去京兆府。
而是去了他名义上的母亲崔氏崔如雪的院子。
崔氏不仅是他爹的续弦,还是她亲生母亲的庶妹。
他父亲之所以娶她,一是因为她死了丈夫也无儿女,二是因为他们兄妹三人年纪还小,需要一个母亲。
见门口的婆子面色慌乱,盛锦怀就更相信了几分小厮传回来的话。
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将人拉开,没让人禀报他就直接进了云霞院。
远远地他就听到了一阵打杂声,以及他那个温柔端庄的继母愤怒咒骂的声音。
呵,他竟认贼作母了十三年,还真是讽刺呢。
母亲,您是不是很失望啊,儿子竟这般无用。
“长寿,去请崔氏,我们去京兆府。”
长寿是自小跟在自家公子身边的,自然最听公子的话。
得知那样的消息他也很愤怒。
他家公子惊才绝艳,风华绝代,可偏偏身体孱弱,别说习武了,就是科举都不成。
若这一切是人为,若真是里面的毒妇所为,他都恨不得活剐了她。
于是他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挥手让身后的粗使婆子进去抓人。
崔氏见有人破门而入心里就是一慌,见是家中的粗使婆子,她立马色厉内荏道:“反了天了,我的院子都敢闯,莫不成是想被发卖了?”
婆子们一个个心里也没底,可这是侯爷的吩咐啊。
即便侯爷的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弱不禁风,可他才是侯爷啊,才是这侯府的主子啊,她们能不听话吗。
崔氏见她们不为所动心更慌了。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柳嬷嬷为何要背叛她,这都过去了十三年了啊。
况且背叛她有什么好处?
她家人的命都捏在她手里呢。
这时候的侯府等人只知道有人击鼓鸣冤,却并不知道所谓证据如何。
而崔氏等不到她的人继续给她汇报情况就被盛锦怀带走了。
至于摔断了腿,并被御医断言无恢复可能的盛锦修只是沉默的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
但从他阴沉下来的脸色和手背上绷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而另一个当事人盛家二老爷盛冀朗此刻还在工部衙门上职呢。
不过已经有衙役去请了。
过来侯府的衙役半路就碰到了盛锦怀一行人。
盛锦怀也没废话,直接道:“走吧。”
衙役们……
本来以为这趟差不好出,没想到侯爷如此通情达理。
也不知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位年轻的侯爷作何想。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人齐没齐呢,于是领头的衙役道:“侯爷,大人吩咐,请侯爷,老夫人以及二小姐一同前去,我们要当场滴血认亲。”
盛锦怀手指一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是他失算了。
他怎么就没第一时间想起滴血认亲,将明珠也带上呢。
“劳烦稍等,我这就让人去请明珠。”
衙役们自然没有不应的。
人家可是侯爷诶,对他们这么客气,他们就该知足了。
不愧是被京城贵女们称之为明月郎的锦怀公子,无论是容貌、才华还是身世都是让人仰望的存在,只可惜天生体弱。
衙役们去请人的空档,唐和书锐利的眼神看着盛安宁,声音比之之前还要威严。
“你所说真假姑且不论,现在本官要问你,你是如何发现你所说的一切的?你一个无依无靠受尽搓磨的孤女又是如何将这群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他没说的是,普通人家对官府避之不及,哪怕是京城的平民百姓上了公堂都没有她这般镇定的。
这不寻常,很不寻常。
盛安宁就知道对方要问。
她真没想当神棍啊,可奈何情况不允许。
唐外观看的百姓也很是好奇。
一个受尽搓磨,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竟然跋山涉水的从怀州来了京城。
很明显还收服了这么大一群人,怎么看怎么不可能。
况且她若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至于被搓磨十多年吗。
盛安宁酝酿好情绪,然后抬头直视唐大人的眼睛,满眼真诚道:“大人,您怎么才问啊,我早就想说了的。”
唐大人……
衙门外的众人……
真的,情绪都被搞得不连贯了。
唐和书努力绷住想要抽搐的嘴角,严肃着脸道:“本官在问你话,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盛安宁其实忍笑也忍得很辛苦,但小可怜的人设现在不能崩。
崩了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回大人,这话还要从八月初一那日说起。”
公堂外的人闻言立即安静下来,一个个都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能说出什么来。
盛安宁声音发颤道:“那日我刚从地里回来,但因为常年吃不饱穿不暖,又是炎炎烈日,就晕倒在了路边……”
“之后刘氏刘翠花就拿着擀面杖,对我一阵毒打,我头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不瞒大人,当时小女是真的死了的,我都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自己,但是小女好命见到了神仙。”
唐大人……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
就连刘氏等人都没忍住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