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面沉如水,将明光帝赏的鞭子拿在手上,指着那支客:“敬酒不吃吃罚酒。
邹统领给小姐打进去,把少爷给我带出来!”
“是!”
那支客一看江暖要动真格的,也朝里头一挥手。
招来一大帮手拿家伙事儿的人马来,战斗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韩家大门里头传来一声急切的大喝:“且慢。”
未几,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身穿簇新团蝠花纹衣服,留着八字胡,满身江湖气的中年男子来。
那些人见他出来纷纷让开道路,想来就是那位地头蛇韩舵主了。
来人眼睛微眯了眯语带威胁:“这位姑娘有话好说,还是莫要冲动的好。”
江暖不客气的呛回去:“我倒是想好好说话,可惜你家的狗根本听不懂人话。
非要逼本小姐动粗,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韩舵主冲江暖没什么诚意的拱了拱手,语气颇为傲慢:“在下韩闯。
手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韩舵主又何必装模作样?
自古婚姻之事,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情我愿,以缔结两姓之好。
请问贵府招女婿占了上面哪一条?”
韩闯脸色很是难看:“小女是抛绣球招亲。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分。
他二人既接了小女的绣球,那便是天定的良缘。”
“呵,好个天定的良缘。
这场学子间的文会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定下来。
你家招婿招的这般突然,选的位置还这么凑巧,就在文会举办地的旁边。
况且那么多人,那绣球连个弯都不会拐,跟装了定位系统似的直直砸进我们家孩子的怀里,躲都躲不开。
而且他们两个还都是举人,全都是前途无量的少年才俊。
究竟是巧合还是阴谋,相信你自己心里清楚?”
众人虽不明白江暖说的“定位系统”是个什么东西,可大概意思都明白。
韩闯的脸色十分难看:“你什么意思,姑娘说话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江暖险些让他给气笑了:“呵呵,威胁我,你当本小姐是吓大的?
你莫不是觉得只有你才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这申城谁人不知道,你韩家是混黑道起的家。
只可惜亲生儿子身体孱弱,担不起道上的事儿,所以你才把他送去读书。
就指着他将来能考个功名洗白上岸。
可你韩家在朝中没有根基,又是这样的底子出生。你担心你儿子将来哪怕考上了,也无法出人头地。
所以你疼女儿是假,拿两个女儿给你儿子的未来铺路是真。
不然那两个绣球也不会跟长了眼睛似的,专往举人怀里扎,还都是前途无量的少年才俊。
韩舵主,你说我猜的对吗?”
韩闯被人揭了老底,瞬间恼羞成怒:“简直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我韩某人今日把话摆在这里,人我韩家要定了,你们一个都别想带走。”
只要拜了堂,入了洞房,这两个就是韩家的女婿。
他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名声前途尽毁。
江暖哈哈大笑:“本公主从前只听说过土匪抢压寨夫人的。
没想到今儿竟然还遇上了强抢良家少男当女婿的。
而且还明目张胆的抢到了本公主头上,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众人听到“本公主”三个字,俱是心头一跳。
这几个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说的。
就连原本嚣张的韩闯脸色也微变了变。
先前那个滑溜的支客可不相信,呸了一声:“公主,哪里来的公主?什么野鸡都敢跑来装凤凰。”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唰”的一道寒光闪过。
众人便见得那支客双手死死的捂着喉咙,血液从他指缝间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整个胸襟。
他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邹于,最终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便扑嗵一声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没过多会,血液便在地上汇集成了一条小溪。
邹于轻蔑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盯着韩闯面无表情:“大景律,侮辱皇族者,罪同谋逆,杀无赦!”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给众人给吓呆了,整个现场噤若寒蝉。
就连一向心狠手辣的韩闯也被镇住。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群人,是真敢杀人的。
尤其是这个被唤作“邹统领”的男子,出刀杀人的手法,又快又狠又准。
那气势一看就知道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韩闯今日怕是真的碰上硬茬子了。
此时,一直没作声的任老爷,小心的双手抱拳作了一揖,试探着问:“敢问,公主尊号?”
江暖没说话,朱嬷嬷看了眼任老爷骄傲道:“我家公主是陛下的嫡长女,封号宸曦镇国公主!”
她话音刚落,任老爷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不知公主驾道,多有怠慢,还请镇国公主恕罪!”
四周也是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跟着跪了一片:“草民参见公主千千岁!”
尤其是韩家的打手们,手里的家伙什瞬间“乒乒乓乓”掉了一地,“扑嗵”一声跪在瑟瑟发抖。
就连不可一世的韩闯也跟着跪了下去,脸色煞白。
江暖扫了眼众人:“其他都起来吧,韩家的,给本宫继续跪着!”
她跨过那具死尸,走到韩闯面前,低头看着匍匐在脚下的韩闯,神色冰冷。
“不得不说,韩舵主你的算盘的确打得极好。而且,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
江彦可是十四岁就斩获江南三十七州府解元的天才少年郎。
只可惜,你韩舵主没积德,配不得这等子福气。
他不仅仅是解元,还是本公主的弟弟,陛下亲封的一等承恩伯爵位。
你韩家,不配!”
江暖退后两步:“来人!”
“臣在!”
“进府,把承伯恩和任少爷接出来。韩家但有敢反抗者,一律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是,公主!”
邹统领带人冲进韩府,很快就找到了身穿着大红喜服,被捆在厢房椅子上堵了嘴的两个年轻人。
“伯爷,邹于来迟,您受苦了。”
江彦看到邹于,眼泪都快下来了。
“邹统领,你们再不来,我们就要被这家的两个蛮女硬拉去拜堂了!”
真是见了鬼了,不过出门参加个文会,居然差点被人绑着成了亲,这找谁说理去。
这家人实在是太蛮横无礼了。
邹于麻利的砍断他们身上的绳索:“伯爷,公主就在外面,咱们快走吧!”
“好!”江彦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愤怒的将身上的喜服给扯了下来,狠狠的丢在地上。
跟在他后面的任少爷也跟着将这晦气的衣服给扯了下来。
紧跟着飞快的跑出了韩家的大宅,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韩家的双生女儿,手里拿着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来人把她们的如意郎君带走,哼都不敢哼一声。
且说江彦跑出大门口,看到霸气立在门外的姐姐,饱受惊吓的心总算是安回到了胸腔里。
乳燕投林一般,飞快的跑到她身边:“姐——”
第92章 坦白从宽
江暖拍了拍弟弟的胳膊,把他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你没事吧?”
江彦摇了摇头:“我没事,幸好你来的及时。”
“没事就好!”说着,把弟弟拉到了后面。
任少爷也跑到了自家亲爹身边,他现在还有些闹不清楚。
那个来救他们的人为什么称呼江贤弟为“伯爷!”,又说什么公主的。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人救出来了,这绑人的账也该算清楚了。
正当江暖准备让邹于拿人的时候,一队人马由远及近,匆匆而来。
为首的那人骑在马上,穿一身绯色绣孔雀纹的正四品的官袍,正是申州知府杨浦。
杨浦跳下马,一路小跑到江暖面前,袍子一撩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儿那叫一个脆。
“臣,申州知府杨浦参见镇国公主,千岁千千岁!”
江暖盯着他半晌没出声,就那么任由他跪着。
“杨浦,你可知罪?”
“臣,杨浦知罪!”
“说说,罪在何处?”
“臣、臣......”
“本宫来替你说吧。韩闯一个不入流的小江湖帮派的舵主。
竟然敢打着抛绣球招亲的愰子,公然抢强有功名的举子做女婿,意图为其儿子今后的仕途铺路。
在受害者找上门要人的时候,不仅不给反而公然对家属喊打喊杀。
如此这般目无法纪,想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
堂堂解元、陛下亲封的承恩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