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些做为铺垫，在这个绝对的男权封建社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捅这个天的。
即使如此，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忐忑。
看着手里的奏折，江暖问时长空：“你会不会觉得我大逆不道？”
时长空摇了摇头，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商有王后妇好，先秦有宣太后。
秦帝国有寡妇清，汉有吕太后。这些女子的才能都不比男子差。
只是这个世道没能给予她们公平的对待！
今天又多了一个你。
想做就去做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并不是那么明亮的烛光下，江暖看着时长空坚定又温柔目光，瞬间有些想哭。
“时长空，谢谢你！”
以前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合适做丈夫，现在她是真的爱上他了。
他用强大且温柔的胸怀包容她的一切缺点，执拗、偶尔的小任性，还有不如时下大多数女子的温柔和体贴。
更难得的是，这个男人会无条件的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与她从心灵和思想上产生共鸣。
江暖觉得，他是真的很好很好，感谢上天让她遇到了他。
次日，江暖果决的将奏折递上了明光帝的案头。
明光帝看着女儿，严肃的问她：“暖暖，你可准备好了？”
江暖知道他的意思，坚定的点了点头：“爹爹，我准备好了！
大景帝国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要改革，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开这个头又如何！”
明光帝看着眼前的女儿，明明娇娇小小的一只，却仿佛头顶天地的巨人。
“好！那就去迎接风浪吧！无论如何，还有爹爹为你兜底！”
李容恒和李容洛兄弟也搭上了妹妹肩膀：“小妹，还有我们！”
江暖看着面前的父兄和身后的丈夫，笑的格外灿烂：“既然如此，那便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正如江暖所预料的那样，她的折子一经公开，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
酸腐们破口大骂，骂她牝鸡司晨。
江暖挺着将近八个月的大肚子，站在朝堂上公然与酸腐们对喷，引经据典，舌战群儒。
这场争论从上朝开始，一直持续到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明光帝这才强行制止，宣布下朝。
当然，这其间江暖也并非孤军作战。
她的公公镇国公和驸马时长空父子，亲哥太子李容恒，晋王李容洛全都站在了江暖一边。
此外，还有她弟弟的大师兄吏部尚书、工部尚书左荣禄、司农寺卿冯宽、大理寺卿吕喻。
以及江暖所在的户部，包括尚书赵谦在内的一系列官员全都站了江暖一边。
原因无他，江暖的本事让他们折服。说白了，这些人都是江暖的铁粉，妥妥的支持派。
不过，相对反对派来说，人数还是要少上许多。
下朝后，又渴又饿的江暖就被明光帝接到了章台宫。
胡吃海喝了一通，又狠狠的睡了一觉后总算是缓过来了。
明光帝问她：“暖暖，怕吗？”
江暖想了想：“老实说，没上朝之前心里的确是有些忐忑的，可真等上朝后我就不怕了。
不怕您知话，跟那群酸腐们对喷，喷得他们哑口无言的时候，我觉得老有趣儿了。”
明光帝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你呀你，这满朝上下也就你有这个胆子了。”
江暖得意极了：“那必须的。”
明光帝忍不住提醒她：“你先别得意太早，这才刚刚开始，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江暖往自己嘴里塞了块点心：“我知道，所以这两天我要多吃点，好有力气打这场仗。”
末了又轻轻的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子：“宝宝，这两天你要乖一点哈。
等你娘我把那群老酸腐们干趴下，再陪你玩哈！”
次日刚一上朝，辩论就进入白热化。
一个张姓酸腐率先出列，言辞激烈：“陛下！
臣还是那句话，女子参政乃牝鸡司晨，阴阳颠倒！
《礼记》明言‘男不言内，女不言外’，此乃祖宗之法啊！”
江暖冷笑着反驳：“张大人此言差矣。
商有妇好披挂定疆土，汉有班昭修史传千古。
若按‘祖宗之法’，莫非我朝要比千年前更退步？
再者，您府上老夫人当年若不曾‘言外’，哪来典卖祖产供您寒窗苦读的佳话？”
众臣哗然，公主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户部尚书赵谦等人立即附和：“殿下所言及是！”
江暖正色：“科考取士取的是治国之才，非论男女之别。
前年江南水患时提出的‘分段筑堤法’出自本朝女子彭氏。
去年边关急缺的药方源自民间医女姜氏——
提炼精盐之术、制糖之术以及让整个大景帝国粮食在短短几年内翻了十数倍的都是我。
试问各位大人，我可是女子？
诸位大人是要继续抱着迂腐之见，就要眼睁睁看我朝割舍半数英才吗？”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御座躬身：“儿臣请开女科，非为破旧立新，实是为我大景江山社稷聚天下之英才。
这满朝朱紫，难道真就容不下一件石榴官袍？”
“你......你休要强词夺理！”
那姓张的老酸儒竟在激动之下，赫然脱下鞋子直接朝着江暖狠狠的掷了过来。
好在被一直护在她左右的时长空给一剑斩掉了。
即使如此，也将满朝文武给吓得够呛，一片哗然：“张大人，你魔怔了吧？”
宸曦公主可是怀着将近八个的身孕啊，你可是真敢！疯了不成？
还是当着人家亲爹亲哥和丈夫公公的面，丢鞋子。
你这跟往他们脸上甩耳光子有何区别？
第135章 这一仗，我们赢了
行了，甭争了，直接准备棺材吧！
也不知他还有没有那机会了。
果然，明光帝大怒“砰”一声拍案而起，指着掷鞋的张酸儒大骂。
“你个老匹夫休得猖狂，竟敢当朝袭击公主，来人给我拉下去，仗打三十大板！”
百官们也很鄙视他，你个大男人要真有骨气只管学死荐的前辈，往那金丝楠木柱子上撞。
保管一撞一个不吱声，大家倒还赞你一声有气节。
对个孕妇动手，你可真他娘的出息！
因着这点，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反对派们，气势立即倭了一半。
江暖抓住机会，趁胜追击：“辩论不过就对女人动手，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伦理道德！
圣人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你们总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给她们公平受教育读书的机会。
你们之所以反对女子读书，参加科考，不过是怕她们读书明智之后，比你们中的许多人优秀。
不会再被你们随意操控，所以你们才会害怕。害怕不如她们优秀，害怕被她们踩下去！
这才是你们反对开女科根本原因所在！”
江暖的话，如同巨石重重的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上，掷地有声。
反对派们还想再说什么，被盛怒的明光帝再度强行压了下去，今天的朝会便到此为止。
下朝后，明光帝第一时间喊来了御医为江暖把脉，好在平安无事。
“暖暖啊，刚刚可是吓坏了？”
江暖摇了摇头：“还好。一只破鞋子而已，还不至于伤到我。
就是没想到这些衣冠楚楚，满口仁义道德之辈，竟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来。”
明光帝让人上了许多宝贝闺女喜欢的吃食，江暖那是一点不客气，直接开吃。
况且，孕妇是真的容易饿。
屋子里放了冰鉴，很是凉快，江暖吃饱喝足，往贵妃榻上一歪。
眼皮子一撑一撑的，很快就睡了过去，睡得没心没肺的。
白泽也歪在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睡，一只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搭在她的肚子上，做保护状。
时长空接过嬷嬷递来的毯子，小心的为她盖在身上。
之后，几个男人去了别的屋子议事。
因为头一天丢鞋子的事情，第二天再讨论这个议题的时候。
朝堂的反对之声虽然还是激烈，可到底从气势上相比前一天就弱了许多。
尤其在关键时刻，耿大儒上表了，他老人家表示支持开女科。
正如江暖所说的那样，古往今来惊才绝艳的女子不在少数。
可皆因世人的偏见，导致她们埋没于烟火灶台之间，早早凋零，实在可惜。
耿家是帝师之家，耿大儒又是天下文人学子的代表，读书人最崇拜的人物之一。
连他都出来为江暖站台，支持开女科。
那些酸腐儒们所坚持的东西也就变得苍白无力，毫无意义。
最后的最后明光帝力排众议，当殿拍板，开女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