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于是周府各部门紧急召开部门会议。
各家生子家庭紧急召开家庭会议。
宗旨只有一个:三夫人至上!
*
金风送爽,雪莺从外办事归来的时候,巳末午初。
从入府开始,她就感觉一路遇到的丫鬟仆妇比寻常见到的多。
她并没有在意,径直快步入了寿安堂。
至主屋,掀帘子进门给老太太请安之后。
她便将后续处理牛嬷嬷的相关事情,禀告给老太太知道。
“奴婢已去衙门消了牛嬷嬷的奴籍。”
“现人已经被其家里人接回。”
“奴婢让其伤好之后,上门寻奴婢,承诺予银百两。”
“牛嬷嬷的家人闻言承诺,必好好伺候她养伤。”
老太太正在矮几上默写能让人平心静气的《心经》。
雪莺禀告完事情之后,见老太太还在写字,便躬身一礼退下。
待雪莺退下,老太太终是忍无可忍的丢了手中的笔。
“这孽障!”
“竟然拿老身来立威!”
真是气死她了!
“不孝子!”
荣嬷嬷眼观鼻鼻观心:“您让牛嬷嬷伤愈之后上门取银。”
“纵着三爷的成分多,护牛嬷嬷只是顺便。”
“否则,哪里需要牛嬷嬷伤愈之后亲自上门取银。”
“您直接让雪莺赐银,再给牛嬷嬷夫家留一句话。”
“那牛嬷嬷的夫家,安敢不善待牛嬷嬷?”
老太太原本还在生气,听了荣嬷嬷的话,实在没忍住,笑了。
她手指点着荣嬷嬷:“你这老货。”
荣嬷嬷也笑了。
“您若再容老奴出去将牛嬷嬷放良之事传开。”
“三爷踩您所行的杀鸡儆猴之效便可削弱。”
“您默认流言,这府上的主子便也明白您的意思。”
“也叫奴才们知道,三夫人虽然娘家不显,但三爷看中,您也纵容。”
“无形中,抬了三夫人的地位。”
“这些,不全都因您心疼三爷。”
“快闭嘴吧,人越老越唠叨!”老太太连忙摆手。
“心里那点子弯弯绕的,全被你给扯出来了,没意思!”
荣嬷嬷笑着上前收拾老太太矮几上的笔墨纸砚。
给老太太换茶盏。
*
如荣嬷嬷所言,二夫人姚氏知道寿安堂对流言毫不处理,便知老太太的意思。
巧姑看姚氏只顾埋头理账,给她上了一杯茶。
“夫人,老太太如此抬举三夫人,未来这河洲宗事,难保不会易主。”
二夫人姚氏头也不抬:“不会。”
巧姑见自家夫人自信满满,有些忧虑。
二夫人手中算盘不停,警告:“莫要给我生事。”
巧姑忙道:“奴婢不敢。”
*
大夫人赵郡主身边的心腹芩嬷嬷,时刻关注府中事。
她将今早花房发生的事情,以及寿安堂的反应跟赵郡主说了之后。
赵郡主毫无反应。
好半晌,赵郡主从袖中抽出帕子,捂脸呜咽起来:“在京城他手握实权官居一品!”
“在南地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富在他二弟,权在他三弟!”
“他屁都没有!”
赵郡主呜咽着,突然看向芩嬷嬷,哭的更惨。
“不对,他如今有了一房娇嫩美妾!”
要了老命了。
赵郡主独霸周莽一辈子,唯一的妾室袁氏被她灌了绝子药不能生养。
只在赵郡主身体不便的时候,才许近周莽身。
前几天,周莽纳了一房柳氏妾,入了族谱。
赵郡主便呕的半死:“这不要脸的东西,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竟然纳比儿子还小的姑娘为妾!”
“没钱没权没地位,他还变心了!”
“本郡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呜!”
芩嬷嬷连忙劝:“夫人万万不能有此轻生想法。”
赵郡主越哭越气:“本郡主可是身负皇家血脉的郡主!”
“他竟说我善妒,没有妇德,将我禁足。”
“本郡主当初就不该听他诡言,同意来这河洲!”
“如今皇舅崩逝,本郡主竟连这院门都出不去!”
“周莽……”
“周莽这厮,明明说过恩爱两不疑!”
“明明说纳妾非他本意!”
“如今……他似变了一个人!”
“他负我!”
“呜呜呜呜……”
芩嬷嬷赶紧劝解。
至于府中发生的事情,爱咋咋!
她们大夫人志不在此。
*
李蕖中午在寿安堂用午膳。
午休之后,同老太太一同见族亲。
老太爷周琅还有两个亲弟。
早已分府而居。
拜访的正是二老太爷之妻鲍氏、三老太爷之妻昌氏。
寿安堂中,窗扇打开,通风温凉。
老太太灭了所有的熏香,花几摆放的鲜花都要经安大夫排雷之后,才可摆上。
她虽未直言,但小细节暴露了她对李蕖这胎的重视。
雪莺通报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至的时候,李蕖正跟老太太下棋。
一个不善围棋,一个年纪大了懒得思考。
两人半斤八两,棋盘上不分伯仲。
“哈哈哈,雪莺出落得越发漂亮了。”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谢二老太太夸,您请进,老太太和三夫人正在下棋。”
帘子掀开,一个精神矍铄皮肤略黑的老太太被人扶着进门。
李蕖放下手中棋子,下榻。
鲍氏上前给老太太行礼:“给大嫂请安。”
老太太摆摆手:“快别那么多虚礼,我最烦这些。”
“上来坐。”
鲍氏上坐到李蕖刚坐的位置,跟在她身后的昌氏落座到下手右上尊位。
两人落座之后,李蕖给两人见礼:“见过二婶、三婶。”
两人围着李蕖寒暄两句。
李蕖又跟同辈的两个嫂子相互见礼。
而后众人按照身份贵贱落座。
李蕖居左手第一位。
其余小辈一一上前请安。
至最后一位姑娘上前。
鲍氏介绍:“这是我娘家侄女,名唤清素。”
但瞧美人莲步上前,身姿婀娜,声音柔软温和:“清素给老太太请安。”
而后又转向李蕖:“见过三夫人。”
鲍清素行礼起身的瞬间,抬眼看向了李蕖。
对上李蕖平淡温和的眸子,她脸上一红,羞涩的低眉。
粉颊雪肤,美不胜收。
鲍氏开口:“三侄媳儿瞧瞧,可合眼缘?”
闻声知意。
李蕖唇角掀起,眼神大大方方在鲍清素身上逡巡。
“今儿来的嫂子侄女妹妹们,都合侄媳儿眼缘。”
“尤其二婶。”
李蕖将眼神从鲍清素身上挪开,看向了二老太太鲍氏。
“虽寻常少来往。”
“但第一次见,侄媳儿便觉得您亲切无比。”
“您不似我隔房的二婶,倒似我的亲婆母。”
“我亲婆母都未关心过有没有人合我眼缘之事。”
“可见是多不在乎我这儿媳。”
“二婶既疼我,日后我可要多多上门叨扰叨扰。”
“二婶不要嫌烦才是。”
丫鬟一一上茶盏。
老太太端茶掩笑。
鲍氏意欲给周缙送妾。
李蕖意思明确。
老太太这个亲婆母都没给三房塞人,您个刚见面的老东西算老几。
明夸暗讽。
不卑不亢。
鲍氏哈哈笑,一点不觉尴尬。
内宅阴谋,唯脸皮厚不破。
鲍氏:“清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音律舞姿亦可一赏。”
“侄媳儿既然觉得合眼缘,不若留在身边伺候。”
“待你产下麟儿,二婶再来接人,如何?”
李蕖:“逗笑取乐自有伶人戏子。”
“哪里敢委屈清素表妹行那低贱的事儿。”
“表妹有闲,不嫌我烦闷,常来串门便是。”
“侄媳儿必定照顾好清素表妹。”
鲍氏依旧哈哈,对老太太道:“大嫂,我给她送个解闷的,她还不乐意。”
“那我可送给老三了啊。”
她胳膊肘搭在矮几上,大大方方的开口。
“之前二老太爷送来的那个孙氏。”
“红杏出墙,所行有差,丢尽了二老太爷的颜面。”
“他一直嚷嚷着要给老三重新挑个良籍且貌美如花的姑娘赔罪。”
“这不,我舍了娘家侄女儿给老三。”
“大嫂您看,如何?”
鲍清素闻声,对着老太太跪地匍匐,等待命运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