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被盗的愤怒慢慢在胸腔蔓延成燎原大火。
他将熏笼盖子放好,转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蔺婉如听着他又沉又快的脚步声,心不住的又闷又慌,待他身影彻底不见,立马招来自己的心腹嬷嬷:“南地可有消息传来?”
至嬷嬷将南地新传来的信奉上,蔺婉如看了之后,才松开紧抓被褥的手,呼出一口浊气。
她靠在软枕上,一开始是唇角微勾,后来是止不住的笑出声。
“李蕖这贱人,大概是被别的男人收去了!”
心腹嬷嬷闻言亦是大喜:“世子妃可高枕无忧了。”
“不,世子待那贱人用心至极,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继续跟踪,他早晚能查到她的踪迹!”
想到有那么一天,蔺婉如便忍不住浑身发抖:“绝对不能让她回燕地!”
她要她死在外面!
梦中的李蕖,突然觉得心悸,猛地从榻上坐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姨娘!”红果赶紧给李蕖端了清水。
一杯饮下,李蕖看看外面天色,长舒一口气:“什么时辰了?”
“快至人定了。”
人定,晚上九点至十一点。
“翠果呢?”
“去灶房热饭菜了,打算热好了回来,喊您起来用些。”
“河洲大狱那边什么情况?”
“翠果哥哥传来一次消息,说河洲大狱那边安排了国医给李家人看伤,但是三爷并没下令放人回济水巷。”
“可否再用刑了?”
“三爷吩咐给治伤,想必是不会再用刑了。”
“嬷嬷呢?”
“嬷嬷歇了。”
“她手怎么样?”
“出了点血,睡前换了药,并无大碍。”
“院子外面还有人看着?”
“怀秋的人撤了,但是老太太那边的禁足尚未取消。”
“三爷那边有什么消息?”
“三爷那边似乎明早要出远门。”
李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说让她高攀的,应当不会对她做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人身安全没有威胁,李蕖才有空处理别的事情。
“荷包怎么回事?”
红果噗通跪下:“当时怀春姑娘让奴婢和翠果交出房内之事,给她带来的两个嬷嬷。”
“奴婢和翠果坚持要等姨娘回来定夺,便跟怀春姑娘说了两句口角。”
“后来三爷进院子,奴婢和翠果都未注意到,怀春姑娘突然提到了荷包。”
“问笸箩中的荷包是谁绣的。”
“奴婢以为她想要奴婢的荷包,便将荷包拿过来献给她,说是奴婢绣的。”
“她非说这是姨娘绣的,还说姨娘之前送了一个相似的给三爷。”
“奴婢便说都是奴婢绣的,然后,然后三爷就进门了……”
所以是怀春在落井下石?
李蕖看向红果:“这事可跟嬷嬷沟通了?”
红果点头:“嬷嬷说,当日她去锦绣堂送荷包,亦是怀春姑娘接待。”
“嬷嬷还说,她当日只说荷包中的画是姨娘亲手所画,并未提及荷包只言片语。”
换句话说,将荷包送到周缙手上的人,怎么说荷包来历就不是她们能掌控的了。
加上下午怀春又主动故意给红果挖坑。
“有怨在前,动机清晰,落井下石,是她无疑。”李蕖说着,便听到轻缓的脚步声靠近,翠果到门口探头探脑。
见到李蕖醒了,她眼睛一亮,提着食盒蹬蹬进门:“姨娘,锦绣堂的表小姐被老太太连夜送往徐州了!”
“听说表小姐走的时候,哭的眼睛都肿了!”
李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这样吗?”
“表小姐自然不能跟姨娘比,姨娘哭一哭那叫肝肠寸断,惹人怜惜。表小姐那叫涕泗横流,不忍直视。”
翠果说着,拿过了矮榻,将饭菜摆上:“姨娘,河洲大狱奴婢的哥哥盯着呢,已经请医,并无大事,您放心吧。”
“常三娘给了奴婢一盅汤,让奴婢拿回来放在热水里温着,姨娘半夜起来都有东西果腹。”
红果服侍李蕖简单洗漱了一下,李蕖才开始用饭。
睡了一觉,头痛欲裂的感觉缓解,人舒服多了。
胃口大开,吃了一碗米饭才罢休。
房间已经被红果和翠果简单收拾过了,有些损坏之物尚未统计。
翠果噘嘴:“库房也被糟践了,损失是不是应该算在怀春头上。”
她叭叭的控诉了一遍怀春,像是一只奋斗的小鸟。
李蕖再三跟她保证会收拾怀春,她才愤愤罢休,给李蕖准备热水沐浴。
热水氤氲,李蕖浑身放松,复盘了目前处境,便开始着眼未来。
刚想着,她是万万不能得罪周府主子的,便听到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翠果高声道:“三爷安,姨娘正在沐浴。”
浴房中的李蕖蹭的起身,匆匆从浴桶中出来,不及擦拭身上水渍,便听浴房门被推开。
她将睡衣外袍胡乱裹在身上,刚避入屏风,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她抬手遮在胸前,就听周缙冷声道:“躲什么,哪里爷没看过?”
他明显还在生气中:“过来,伺候爷沐浴。”
她不动,侧过身子不看他。
“爷数三下。”
“妾生气了,妾不想伺候爷!”她低头用脚趾画圈圈。
他视线沉沉落到她身上。
半遮半掩,半湿半露,还有小脾气。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般模样有多勾人。
他正欲教训恐吓她两句,让她主动过来,便听她道:“罢了,谁叫妾喜欢爷,跟您呕什么气。”
她似是无力,小老太太一样深深叹口气,抬手将手中浴袍似固定浴巾那般固定住。
抬眼看他,似怨似娇,认命似得走到了他身边,乖乖的抬手给他解腰封。
她咕哝:“妾之前跟爷都不认识,您对妾粗鲁又不好,难道妾会对您瞬间掏心掏肺!”
“如今倒好,妾与爷亲亲密密的,妾的话爷半点不信,倒是信了旁人的话。”
“别废话,爷不想听你这巧舌如簧的妇人唠叨。”
她抬起小拳头捶他胸口:“妾就喜欢唠叨,爷不听,妾不伺候了。”
说罢转身便走。
周缙过来,打的就是临行之前狠狠报复她欺负她的心思,哪里肯让她走。
长臂一揽,将腿长腰细的人儿搂入了怀中。
同时,她身上那股子说不上来的清香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身心皆酥。
他将她拥的更紧,在她耳垂边警告:“当人妾室,就要有当人妾室的觉悟!”
他声音略哑:“再敢对爷动手,爷折了你的爪子!”
他将她翻过来,面对自己,低头去吻她,却被她躲开。
她幽怨看他。
他大掌掐着她腰肢,似是在估量等下要用的力道:“爷不在乎你有多心高气傲,如今落到爷的掌中,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乖点,爷自给你好日子过,不乖,爷有的是办法让你乖!”
他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逃不掉。
第43章 告状
李蕖深刻感受到了周缙不显山不露水的报复,她招架不住他侵略意味十足的吻,脚步频频后退。
至背后抵上了架子,她气恼的呜呜呜哭起来,他才放过她。
她趁机大口喘息,他趁机解自己的腰封。
他用额头抵着她额头,看她娇软的喘息,看她引颈待戮的可怜模样。
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嫉妒萧琮的。
嫉妒萧琮早早发现她的美好。
他甩开外袍吻她,又凶又狠。
他更气她张嘴闭口就提‘喜欢’的骗人模样。
那一刻,他又是解气的。
对企图骗人感情的骗子,就应该回应她的‘喜欢’,直接了当惩罚她。
*
被红果和翠果从床上挖起来救命的徐嬷嬷,刚进屋就听到隔壁浴房传出李蕖可怜的求饶声。
她骚的老脸一红,转头便看到红果和翠果羞得头几乎埋到了地上。
徐嬷嬷带着人出了屋子,翠果解释:“三爷来的时候,脸色真的极差。”
徐嬷嬷心累:“他又没有提剑,怕什么!”
红果一声不敢吭。
翠果狡辩:“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奴婢们真的害怕。”
“行了,大惊小怪,备水,准备干净衣物,赶紧做活去!”
话音落下,就看到红果和翠果两人齐齐往外走,齐声:“奴婢去让人送水。”
徐嬷嬷:“……”
终究是本嬷嬷承受了所有。
看了看自己包裹成粽子的手,她又急急追了上去,压低声音喊:“回来一个,回来一个!老嬷子的手还受着伤呢!”
至春潮散去,已过子时。
李蕖先洗漱出了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