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止才貌双全,一把长槊亦舞的虎虎生威。
身上的肌肉,是李蕖这个现代人喜欢欣赏的风景。
严丝合缝的拥她在怀。
他刚松口气,下一刻骤然出声,颤栗的哀求:“阿蕖,别,别,求你,求你放轻,松点。”
他的哀求惊醒了守夜的青果。
青果惊悚:三爷难道又被鬼上身了?
实在难以想象三爷发出这种声音求人是什么样子。
她没看到,但是星星看到了。
它们一闪一闪的,凑在一起偷窥,讥笑……
*
翌日,周缙早起,没有弄醒李蕖。
只是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半天,附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起身离去。
至李蕖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安大夫一早被周缙召来就在外面等。
待李蕖穿衣洗漱完毕,立马给她诊脉。
“无虞。”安大夫长舒一口气。
“一早三爷派人去唤老夫,老夫还以为夫人胎象不稳了。”
“虚惊一场。”
她昨晚那般卖力,他都那般轻。
她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用了早饭,于仆从环绕下,她在府中散步。
路过一片石榴花圃,徐嬷嬷问李蕖:“夫人,要不要去看看五月花神,驱邪吉祥。”
“好。”
徐嬷嬷小心翼翼搀着李蕖走过去:“库房中有一匹同色的云纱,回头给夫人裁一身裙衫。”
“夫人皮肤白净,穿上绝对好看。”
李蕖笑:“在嬷嬷眼中,我穿什么不好看?”
徐嬷嬷笑的露牙。
入了花圃的凉亭,李蕖让身边仆妇丫鬟去看花儿,只留徐嬷嬷和红果在身边。
斜倚栏杆,温柔美丽。
李蕖看着仆妇丫鬟们摘花戴,让她们给自己送了一朵。
徐嬷嬷似乎词穷了,夸她:“好看。”
李蕖好笑,单手撑头,思想活跃。
周缙离开的这一个月,是极好的机会。
视线下垂,扫了一眼明显能感觉到有东西的小腹,齿咬舌尖,微微刺痛。
四个月,已经属于中期妊娠。
它是她的不得已,不被她期待。
回去之后,李蕖便开始列遁逃方案。
不动则已,动则要稳操胜券。
第78章 无病
“这是我亲自封口的救命锦囊,可保你们逢凶化吉。”
“务必妥善保管,随便打开者逐出芳华苑永不取用。”
李蕖将自己贴身的徐嬷嬷和一二等丫鬟叫到跟前,一一递出了锦囊。
徐嬷嬷等人自无敢不从。
“谨遵夫人吩咐,谢夫人恩赏。”
芳华苑的差事多好!
主子脾性好,待遇高,赏赐多。
傻子才会挪位置。
再者,被芳华苑逐出,奴生便到头了。
“都去忙吧。”
待人退下,李蕖在列的计划条目后面打了一个勾。
还差最后一件。
放下笔,李蕖拿过了手边的请柬。
请柬是二姑奶奶周妤送来的。
周妤嫁河洲乔氏为宗妇。
跟大姑奶奶周斓的嚣张跋扈不同,她深居简出,儿媳进门便交出管家权,只想清闲享福,不愿劳心。
赏荷宴是乔氏历年都会举办的宴。
给李蕖递帖子,也是按例而行。
这张帖子之所以被李蕖挑中。
因为宴席举办的地点乔氏荷园,通河洲连心湖。
*
放下请柬,将列满计划的纸拿出,放到了一边,她重新取来一张纸。
镇纸抚平,提笔落墨。
‘有一种病,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而我是个康健无病之人……’
‘……往日重重,皆权宜之计……”
‘……我原谅你的强权压迫,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
‘……你我如天上人间,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这不该来到世上的孩子,不会来到世上……’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民女李氏敬上’
吹干落墨,她取来信封,装入。
在信封上落下‘周氏三爷亲启’字样,封蜡,搁置在了一边。
徐嬷嬷笑着端来燕窝羹:“夫人,铮姨娘来了。”
话音落下,就听铮姨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妹妹难道是舍得窗台上的琉璃荷花了?”
“殷勤的将姐姐叫来做什么哩。”
李蕖笑着起身。
最后一项计划来了。
“之前姐姐不是说有一位老姐姐年纪大了,过的不容易?”
“我收拾三爷库房,发现了好些个老旧用不上的料子。”
“姐姐若是不嫌弃,叫人上门取走,也能裁两身衣裳。”
“就是花色不时兴了。”
铮姨娘高兴:“哎哟,哪能碰上这样的好事。”
“能入三爷库房的东西,便是花样不时兴了,也是千金难求的好货哩。”
“我这就差人去通知我那老姐姐。”
徐嬷嬷又端着燕窝羹跟上李蕖,瞥见书桌上放在一边画的满纸的蚯蚓符号,她并没有当回事。
李蕖迎铮姨娘落座:“你那老姐姐现在是住在连心湖的画舫上吗?”
提起那些画舫花船上的姐姐妹妹们,铮姨娘眸中多了两分物是人非之感。
“我小的时候,她住三层画舫,被无数爷们儿捧着爱着。”
“有才有貌的男人,才能得她玉口邀上船相见。”
“风光无限哩。”
“我便是看了她的风光,才那般努力学习吹拉弹唱。”
“想要长大跟她一样将男人踩在脚底下俯视。”
“如今……她住乌篷船。”
李蕖接过了徐嬷嬷送上的燕窝盏:“乌篷船?”
“是哩,她挑剔客人,宁死不接酒囊饭袋。”
“可画舫楼里的女人一茬接着一茬,最不缺新鲜。”
“她都快四十了,又有什么好人能看上她哩?”
丫鬟自给铮姨娘奉上茶。
“这些年,若非我接济,她怕是早就死了。”
铮姨娘端起茶盏:“二爷虽然喜新厌旧风流了些。”
“但没有他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哩。”
她笑着饮茶。
李蕖用勺子搅着燕窝盏:“二夫人生产在即,姐姐事情也忙,让她直接来我院中取吧。”
“岂能,别脏了妹妹的地儿。”
“姐姐说什么笑?脏的是那些男人,谁有活路肯为伶为娼?”
铮姨娘怔怔看李蕖。
李蕖眼神真挚。
铮姨娘笑了:“谢谢妹妹哩。”
李蕖微笑:“见外了。”
事成。
*
至五月十七,赴宴日。
李蕖看了一眼画满勾的计划纸,随意的将纸放到了一边。
都是拼音,没人能看懂。
然后便开始梳妆打扮。
简单不失礼数的衣裳。
不累赘的首饰头面。
未施粉黛,肤若剥壳荔枝。
徐嬷嬷皱眉:“夫人打扮的是否过于素净?”
“这大概是个喜欢素净的孩子,我瞧着很舒服。”
锅推到了孩子身上,徐嬷嬷果然不再质疑。
出门,出院子,出周府,李蕖未曾回头瞧过一眼。
至宴会所在的乔氏荷园,李蕖先去拜见了东道主姑姐周妤,简单寒暄之后,便借口散步走动离开。
周妤自安排人引路,带她参观园子。
“不喜被打扰,避过人群,随便逛逛。”
仆从无有不应。
*
乔氏荷园的湖和连心湖连在一起形似葫芦。
葫芦的大肚子被乔氏圈起来,栽上了荷花,修了水上亭廊,连同陆路上的建筑,改成私家园林的一部分。
葫芦的小肚子便是连心湖。
连心湖通河道,景致非凡。
画舫来往,白日晚上都热闹。
连心湖靠近乔氏荷园的一个水湾角落,藏着很多不上档次的乌篷船。
它们白天休息,晚上出水湾,挂着红灯去特定的地方晃荡。
*
李蕖闲逛一会儿,被人簇拥着,上了水上亭廊。
她挑了靠近乔氏荷园和连心湖水下河道相接的水上观景亭落座观景。
目之所及,九曲十八弯的水上亭廊,穿行的仆从络绎不绝。
湖面上,善水的仆妇划船带着小姐们摘荷花莲叶。
远处河岸还有妇人让丫鬟们垂钓,比赛哪家的丫鬟钓的鱼更多。
更有相亲局。
热闹非凡。
目光一转,李蕖的眼神落到了在河面停顿的一些小船上。
那些小船零落各处,上面坐着三两个仆妇,皆是善水高手。
她们是为了防止有人落水特意安排的救生人员。
李蕖端起手边茶盏:“乔氏的掌家媳妇,倒是个面面俱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