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
人家毕竟是太子,倘若他真那么想要玉萦,直接开口,为人臣子的也不可能回绝。
叶老太君终于信了赵玄祐的话。
“能过去那自然是过去最好,只是苦了怀月,也不知道她在东宫怎么样了。”
庄怀月愿意进东宫自有她的打算。
之前太子和太子妃都在漓川,她应该安然无恙。
“今日太子回朝,太子妃并未跟随,或许她有几分机会。”
庄怀月姿色不俗,赵樽重色,极有可能动心。
不过,被临幸一回不难,但想赦免庄家,必须盛宠不衰。
能帮的忙,靖远侯府已经帮了,余下是庄怀月自己选择的路,只能靠她自己。
赵玄祐劝道:“祖母,庄家落难咱们未曾落井下石,也拉过庄怀月一把,如今她为了庄家进东宫,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你说的对,人各有志,但愿她在东宫能够一切顺利。”叶老太君叹过之后,又望向赵玄祐,“这些日子宋管家听你的话在府里查来查去的,你既然回来了赶紧把这事收拾了,让府里的人都踏踏实实做事,别闹得人心惶惶的。”
叶老太君心里清楚。
宋管家那边早就查得差不多了,赵玄祐不让她处置,无非就是想等着回来当面让玉萦出气。
见他这般在意玉萦,叶老太君心中自是不满。
“孙儿明白,今日定会结束此事。”
府里就这么几号人,冯寄柔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叶老太君也猜得出谁是帮凶。
“说了这么多话,我也乏了,等会儿让邢妈妈把人带过来,你打发了就是。”
赵玄祐见叶老太君困了,亲自扶了她回房歇息。
玉萦在外枯等之时,邢妈妈又给她端了一碗避子汤过来。
比起处置凤棠,老太太果然还是更关心赵玄祐。
玉萦一如从前一般端起碗一饮而尽。
反正在外头的时候她自己也在吃,回府有邢妈妈熬药还省事呢。
她正拿帕子擦嘴,赵玄祐从里屋走了出来,蹙眉问:“什么味道?”
玉萦没想到他出来的这么快,眉眼一弯,小声道:“老太君都歇下了,爷在这里问话会不会吵醒她老人家?”
“无妨,”赵玄祐微微蹙眉,但并未追问,他转向邢妈妈,“把人交到院子里去。”
“是。”邢妈妈退了出去。
赵玄祐侧过头,目光重新落在玉萦身上。
感受到他的打量,玉萦好奇地问:“爷,怎么了?”
“问你刚才吃了什么,味道这么重?”
毕竟是药嘛。
玉萦道:“是老太太赏的药。”
赵玄祐闻言,眉眼稍稍有点紧绷:“我不是说了,不用再喝吗?”
“世子还没成婚呢,还是喝了更加稳妥。”
赵玄祐正欲再说什么,邢妈妈在外头道:“世子,人已经来了。”
他暂且压下心头的恼意,转身往外走去。
玉萦沉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
平白无故的,他生什么气?莫非,他着急子嗣了?
京城弱冠之年的贵族的确大多有子嗣了,靖远侯府人丁不盛,或许他是真的着急吧。
未来的主母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玉萦根本不想有身孕。
院子里凤棠和她的贴身丫鬟面无血色的站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廊下的赵玄祐。
玉萦和宝钏失踪后的第五日,老太太便说府里闹出乱子是她管家不力,夺了她协理掌家之权。
之后她再来乐寿堂请安,老太太也不肯见她了,那时凤棠就隐隐感觉不妙。
但玉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们总不能凭空找自己索命吧?
这一个月来,她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都要瘦脱相了。
今日听到赵玄祐回府,她精心打扮一番去府门前迎接,想最后搏一丝机会。
可一看到赵玄祐身边活蹦乱跳的玉萦,她就知道,她完蛋了。
第208章 俗媚
赵玄祐并未言语,眸光在凤棠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她身旁的丫鬟。
那丫鬟名叫金雀,压根不敢与赵玄祐对视,感受到他的威压,连站都站不稳,跪在地上拼命朝赵玄祐磕头。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赵玄祐眼眸微眯,坐在廊下的太师椅上,沉声道:“说吧,做了什么事,需要求饶。”
金雀闻言,当下所知的一切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吐露了出来。
原来当日崔夷初尚是侯府主母时,便察觉到凤棠对玉萦得宠一事多有不服。
崔夷初和离之后,对玉萦始终耿耿于怀,意欲除之而后快。
她做了一年的主母,除了她的陪房之外,又采买了一些人,因此在侯府里尚有内应。
得知赵玄祐未曾碰过凤棠,她便动了心思,派内应给凤棠递了消息,要凤棠传信给宝钏,务必除掉玉萦。
听着丫鬟的供述,凤棠心如死灰,无力地看向赵玄祐。
她对玉萦原是没动杀心的。
之所以答应合作,自然是因为崔夷初的游说太有诱惑。
赵玄祐不在京城——他一离京,叶老太君又不理事,甚至连泓晖堂的护卫都被带走了一半。
玉萦一死,又有宝钏顶罪,这安排堪称天衣无缝。
可谁能想到玉萦竟然能从宝钏的斧头下全身而退。
如今赵玄祐带着玉萦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算账,她还有活命的希望吗?
“金雀是你的贴身丫鬟,她说的这些,你认吗?”
“世子还想听我的分辩吗?”
“你只需回答,认还是不认。”
凤棠听着他不带一丝情绪的问话,知道自己死撑下去也没有办法。
“是我去找了宝钏,告诉她,她的家人都在崔夷初手里,倘若她不听命行事,她的母亲、她的妹妹全都活不了。”
玉萦闻言,倒是印证了自己当初的猜测。
宝钏活着的时候,玉萦不想让赵玄祐认为自己心狠手辣,从没去找过她的麻烦。
她固然恨自己,但她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在侯府里干了那么久的脏活儿累活儿都忍下来了,怎么突然就跟失心疯一样地要跟玉萦同归于尽?
玉萦想过她是受了崔夷初或凤棠的教唆,却没想到是被崔夷初以家人性命威胁。
崔夷初不止是对玉萦狠,对其他人也一样狠。
也不知道宝钏临死前,有没有悔过效忠这样的主子。
“既然你认了,那就好办。邢妈妈。”
“奴婢在。”
“带去前院,让宋管家把她们主仆送官。”
凤棠是平王送来的姬妾,赵玄祐自行处置倒是方便,却懒得跟平王解释,不如送去官办干净。
“是。”邢妈妈即刻让旁边的婆子上前来,捆了她们主仆二人。
凤棠自知大势已去,并未挣扎,旁边的金雀却是哭喊不已。
“世子,奴婢真是苦劝过凤姨娘的,奴婢不想帮她害人,可奴婢没有办法。”
赵玄祐狠狠瞥了她一眼:“侯府里那么多主子,你当真没有办法?”
玉萦看着金雀绝望无助的模样,忽而有些不忍心。
做丫鬟的,哪有那么多法子可想?
恨玉萦的是凤棠,动杀心的人也是凤棠,玉萦不会对凤棠心慈手软,但这丫鬟金雀,的确罪不至死。
玉萦看向赵玄祐,低声道:“世子,她既老实交代了,不如……”
金雀听到玉萦开口为自己求情,急忙从婆子手中挣脱出来,跪在地上朝玉萦磕头。
“玉萦姑娘,求你救命!奴婢真的逼不得已的,求你救奴婢一命,往后再不敢了。”
赵玄祐见她开口,眯起眼睛问:“要放她一马?”
“她的确有错,也的确只是从犯。她供出了崔氏和凤姨娘的恶行,还交代了崔氏留在府里的内应,总算有将功补过。”
在漓川的时候,她听裴拓讲了那么多课,长进了不少。
“你倒是个明辨是非的青天大老爷。”
听着赵玄祐戏谑之语,玉萦笑问:“爷答应了?”
赵玄祐不置可否,只对邢妈妈道:“把凤棠送去官府,至于金雀……送去远点的庄子上,叫人仔细盯着些,再敢犯事一定重罚。”
送进官府,不死也得脱层皮。
庄子上虽然清苦些,却能保自己周全。
“多谢世子,多谢玉萦姑娘。”金雀连连磕头道谢。
“都带下去。”处理完了凤棠,赵玄祐又让宋管家过来,除了金雀供出来的那几个人送官之外,其余崔夷初当家期间采买的丫鬟仆从一律发卖出去。
靖远侯府容不下蛀虫,一次清理干净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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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汤池已经备好了。”
东宫里,内侍恭敬走上前道。
太子正在翻阅詹事整理好的黑水卷宗,脸上尽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