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棠月忆起刚刚这人贼眉鼠眼偷盗金银的样子,坚定点头,她当然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谁让他偷人银子,他这是活该。”
裴闻雪闻言眸中闪过深思,他眼睛扫过地上躺着人,看着包袱散开的金银,道:“这是幽州县令。”
“什么?”
楼棠月转头,表情难言:“我真误会他了?可他为何一副偷人银两要逃走的样子!”
裴闻雪拉着她手径直往院子外走,他步子稍有些急:“幽州应当出事了。”
两人刚走出这院子不远,就看到了许多藏在府中的百姓,他们神情怯怯看着他们,不敢言语。
楼棠月脸色沉了下来,不仅县令要收拾细软跑路,百姓还藏在此处,幽州出了什么事?
两人绕过重重人群,终于走到前院,
远远便瞧见石阶上正坐着着面色难看的季百川。
“季掌柜!”
没等走近,楼棠月便打了招呼。
季百川愕然抬头,目光先是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看到她身旁的人时,神色已然有了几分不可置信。
他跳了起来,直接往过来冲:“幽州,幽州出事了!”
裴闻雪拉过他,带人直接到远离人群的长廊处。
他道:“宁霄汉还没来?”
季百川摇头:“不仅如此,城中有一半人还中了蛊,他们还妄图打开城门,现在陆烨正带着人去守城门!”
“蛊?”楼棠月皱眉,“巫族的?”
季百川看她一眼,点头:“中蛊的人还有救,所以陆烨便想着去把中蛊的人打晕,等到救援,这样既避免他们开城门,也能不伤害无辜百姓。”
她最知道那些中了蛊的人会有多凶残,若是巫族有意此时吹响乐曲,那陆烨定是难逃一死!
她有解蛊的法子,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楼棠月摸了摸腕间的红绳,抬眼,毫不犹豫道:“陆烨在哪?我有解蛊的法子,我要去。”
裴闻雪静静看着她。
“你……怎么会有?”季百川疑问。
楼棠月没回他话,心中担忧着陆烨的安危,她看向裴闻雪,开口:“我……”
“我知道,没打算拦着你。”裴闻雪打断了她欲出的话,他看向季百川,语气肯定,“他们在城门那里。”
“是。”
季百川话语刚落,楼棠月便提步离开,裴闻雪跟在她身后,走之前,提醒道:“你去废院里去看好县令,别让他跑了。”
不等他回应,他便离开了。
看着楼棠月就要直接打开木门,裴闻雪提前一步替她打开,然后看着浓雾弥漫,黑夜浓稠的长街,牵住她的手:“我同你一起去。”
语毕,便有身穿黑衣的秘卫闯入长街。
楼棠月明白他的感受,此时却没多余时间解释,只能笑了笑,点头。
…………
再次挑开银剑,陆烨无暇顾及被割了无数口子的衣袍,他胡乱用袖口擦了额间的汗,看着蜂拥而至的人,吐出一口白气。
中蛊的人如同不知疲惫般一遍又一遍地扑上来,并不手下留情,他们却因有所顾虑而左支右绌,狼狈至极。
不过也不是没有用。
看着被敲晕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他眸子愈发奕奕有神。
不知还要酣战多久,他却无所畏惧,不过战至生命最后一刻,他笑了笑,有着几分愈战愈勇的气势!
倏然,凄凉黑夜中响起了铜锣声。
陆烨愕然望向那方向。
“陆烨,我有解蛊的法子,把人想办法引到一个院子里!”
这声音!
让他牵肠挂肚已久,险些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人的声音!
陆烨出手敲晕冲过来的人,眉眼欣喜,他踏着夜色,如风般闯入拥簇的人影,以他平生从未达到的最快速度冲了出去。
浓雾散开了大半,他瞧见了月色下正拎着铜锣的姑娘。
她面容清丽,看见他,她开心地挥了挥手,指了指某个方向,眸子轻灵,让他身上的风雪霎时融化。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这么想念她了!
他剑指那个方向:“将人往那处引!”
这厢楼棠月看那群中蛊的人被有意引至被裴闻雪秘卫守着的院子的方向,刚想放下铜锣,和裴闻雪也去那里,下一瞬,陆烨如旋风般到她身旁。
“陆……”
她话刚出口,他便搂住她腰,直接带离了高台,然后跃上屋檐,将她往那院子处带。
她侧头,只来及看到离她三尺之距的裴闻雪被风掀起的墨发。
【作者有话要说】
站在一旁的小裴(微笑):我还没死,谢谢!
第81章 危机解除
秘卫一来便看见陆烨抱着楼棠月就跑, 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家主子这号人物一样。
他开口:“殿下,可否需要属下去追。”
裴闻雪没有回应,只是垂眸看着地上。
他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雪白的发带掉在高台上,一半被铜锣压着,另一半随风飞舞, 在黑夜中隐隐透着光。
秘卫还未动作, 裴闻雪已经垂下身, 将飞舞的一半发带攥在手里, 然后尽数拿了回来。
他看着秘卫,唇边噙着笑,眸色却冰冷漠然, 没有丝毫笑意, 透着几分沉霭的灰冷。
他开口,语气无甚波澜:“不用。”
说完,径直下了高台。
秘卫跟着他,不敢再说任何话。
冷风带着散开的青丝狠狠拍在楼棠月脸上, 意识到发带掉了后,她不免心烦意乱, 伸出手抓了抓乱飞的青丝, 道:“陆烨你抓我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将人引去那地方, 然后我去帮忙解蛊吗?”
陆烨见状, 降了自身速度。
他向楼棠月咧嘴一笑, 沾血的眉眼粲然若阳:“留你一人在那里多危险, 你以后莫要单独涉险了!”
欲言又止半天, 楼棠月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许久不见, 你眼瘸了?”
“哪能啊!”陆烨虽不明她为何这般说, 但脸色是藏不住的自傲,他毫不掩饰地自夸,“我这双眼,能于暗中辨物,千里之外,人畜皆可分,怎么会瞎!”
“那刚刚我身边站那么高一个人你没看见!”楼棠月皱起眉头,不客气道,“这不是眼瘸是什么!”
陆烨沉默一刻,带她从屋檐上跳下,等安稳落地后,他松了搂楼棠月腰的手。
楼棠月退后一步,抬眼,却见他正盯着她,眉目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
他刚要开口,临近府邸响起的混乱打斗声吸引了两人注意。
楼棠月连忙转头,待看见屋檐上裴闻雪的秘卫时,迅速走向临近的府邸:“看来已经到了,我们快些去替他们解蛊。”
她解着腕间的红绳手链,陆烨走在她身侧:“你哪来的法子解蛊?”
“我认识的一个巫族人给了我解蛊的东西。”
楼棠月握紧手中红绳手链,以霓镜为托辞。
事实上,她话也未说错,这红绳手链便是霓镜所饲养的母蛊转化的。
推开木门,喧嚣的打斗声和吼声掩了微弱的开门声。
尽管如此,诺大院子里挤着的中蛊的人还是齐刷刷转过了头,他们面上青紫青筋狰狞弥漫,喘着粗气,一双双比死水还要无神的眸子紧紧盯着楼棠月,像是盯着猎物一般。
楼棠月见如黑云压城般的人头,即使有准备,一时间,心中也不免发了怵。
这数量可比在望仙楼的还要多!
她不动,他们也安静着,犹如被操纵的木偶一般,只待牵着他们行动的细线绷紧,然后断开。
刚刚还和他们打斗的士兵疑惑看着他们呆滞的样子,有人大胆尝试敲离得近的中蛊人脖颈,然后中蛊人便很快晕倒了。
只听“噗通”一声,楼棠月感受到那条细线断了。
陆烨看着他们蠢蠢欲动的样子,挡在楼棠月面前:“中蛊的人狂躁难驯,若有危险躲在我身后。”
他话语刚落,他们嘶吼一声,便扑了上来。
只是手刚落到剑柄上,楼棠月便推开他,往他手里塞了根红绳,道:“站在木门右边好好拉住!”
然后便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跑向左边。
这所府邸并不小,甚至算得上占地百里,因此才能容纳这般多的人,红绳手链被两人拉着,堪堪正好遮住宽阔的大门口。
已经有人扑了上来,只不过不是向着人,而是向着殷红的红绳。
前仆后继,宛若那是吸引他们的新鲜血肉一般。
但是他们只要触及红绳便如同被吸去灵魂,眼周的死水褪去,霎时间身子僵硬,倒在地上。
围观的人无不讶然看着这如同韭菜一半一茬一茬倒的人,他们皆好奇看着那根红绳,猜想那到底是何所制。
楼棠月扫了一眼旁观的人,叹了口气,她扯着嗓子大喊:“你们趁机把人打晕啊!还搁着看戏呢!”
语毕,众人如梦初醒,纷纷穿梭在人群中动起手来,比之之前的左支右绌,他们现下可算得上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