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挪着步子,走到最开始打开的木门,使劲踹了一脚,门打开,佝偻身影提着灯笼,就要开口,却被楼棠月出口打断:“不是。”
说完,不等他反应就迅速跑向下一扇门,正待使劲再踢一脚,木门自动打开了。
佝偻身影站在门口,喘着粗气,看面前女子微微一笑:“不是。”
然后她又往下一个木门跑。
如此几回,佝偻老头根本摸不透楼棠月下一扇要踢开哪个木门,在密道中穿梭让他浑身起汗,过多的劳动让他骨头都开始咯嘣咯嘣响了。
从未见过如此难缠之人。
以往那些人都是在听到他开始提示时辰后,便开始慌乱地在各个屋子寻找坐在床榻上的人是否是自己的心上人,这期间,他会开始步步紧逼,让人在此情况下根本不能确定自己的心上人,然后为了过关会最后妥协随便选人。
然后就会过不了第二关。
“咯嘣”一声,他腿一酸,直接扑在了地上,灯笼滚在地上,油烛被打翻,纸灯笼迅速被火舌添上,火焰小而亮。
头上木门被人开了个小缝,他恶狠狠抬头,发现伸头进来的女子一脸惊讶,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怎么了呀?”
见他不语,楼棠月彻底将门打开,边打量瘫在地上的他,边惋惜摇头:“你们怎么不多招点人,看把你累的。”
说完,她便向他身后招了招手:“唉,坐着的那位,这老人都一命呜呼了,咋还见死不救呢!”
那个身影一动不动,甚至连其呼吸声也几不可闻。
这同事,不行!
楼棠月叹了口:“这样无情,一看就不是我的心上人,我心上人可是人美心善至极。”
说完,她指着燃烧成一堆灰烬的纸灯笼,看着趴在地上的老人,嘴唇一张,吐出两个字:“不是。”
佝偻老人从喉咙发出嘶哑怒吼声,他从怀中摸出钥匙,摔在了地上:“走。”
楼棠月毫不迟疑拿起钥匙,向他抱拳:“多谢,我看你躺着挺舒服,就不帮你起来了。”
佝偻老人气得翻了个白眼,你才舒服,你全家都舒服!他现在只祈求这瘟神赶紧走!
楼棠月哼着小曲,走在廊道里,红红的灯笼依旧映着苍白的纸花,但一开始的诡异气氛却已经全然褪去。
她猜得不错的话,裴闻雪也在经历这样的场景。
第二关,将两人分开放在不同地方,让人着喜服坐在床榻上,以时辰逼迫,让他们为过关随便选择一人,考验的就是信任。
但如果真随便选了,这关也就过不去了!
她走至廊道尽头,拿钥匙打开木门,推开后走了出去。
热闹的声音扑面而来,这里是请仙楼二层,楼阁环绕一圈,红木雕成的栏杆至人腰部,她看见了不远处在栏杆处静静站着的裴闻雪。
他的面具挂在栏杆一旁,身影挺拔修长,绛红色衣袍给他毫无瑕疵的侧脸平添几分潋滟,红色灯笼下,她几乎都能看见他浓密如鸦羽般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的阴影。
他微微垂眸,似在打量一层的景象。
暖色的笼光映在他身上,却给他平添几分疏离清冷。
楼棠月打量半晌,才回神向他走去。
只刚迈开步子,他就转过了头,看见她,他清冷眉眼骤然添上笑意,神情依旧泠泠,眸子却温润柔和。
“殿下何时出来的?”她走至他身旁,好奇问道。
她觉得她动作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这位出来得更快。
裴闻雪道:“不过三息时候。”
“哇,那也很厉害。”楼棠月扶上栏杆,看着一层饮酒做乐的景象,感慨道。
裴闻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青丝已经散开些许,饱满光洁的额头上有些湿润,一看就知出了汗,几根发丝也贴在了她的侧脸,偏偏她还未察觉,只双眼亮亮地看着楼下。
他目光下移,看见了她只着罗袜的双脚。
“殿下,我们这算过了第二关?”楼棠月忽地转过头,看着他询问。
裴闻雪敛目,微微点头。
楼棠月看着空旷的二楼:“那为什么还没有人来引我们去第三关?”
她话语刚落,坠在头上的铃铛响了响。
她抬头,看了一眼摇晃的铃铛,然后和一旁裴闻雪对视一眼,看见他开口:“第二关还有人没出来。”
楼棠月这时猛地想起了和她一起进入第二关的女子。
那个女子很聪明,绝对能出来,看来他们还得等一会!
她百无聊赖看向裴闻雪,见他淡淡双眸望来,眉眼透露出几分好奇:“殿下怎么出来的?”
裴闻雪语气温和,说的话却一点都不温柔:“将灯笼抢过来,然后烧了,就出来了。”
楼棠月瞠目结舌半晌:“殿下办事还真是利索。”
“那你呢?”
一听他问这个,楼棠月立马来了精神,她绘声绘色将她溜那个佝偻老头的事讲了出来,末了还自我肯定道:“我觉得那老头肯定不想继续干了!”
突然“嘭”一声,惊得楼棠月向那个方向看去。
然后就见一女子从木门出来,皱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似乎也感觉到这处有人,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人。
楼棠月刚想笑着向她打招呼,就见她瞪大了双眼,提裙子跑了过来,手指着她,一脸不可置信:“楼棠月,你怎么在这里!”
第19章 意会心谋
楼棠月心中霎时泛起了嘀咕,这怎么也是个熟人!
可是,她是谁啊?!
她转过身,发现一旁站着的裴闻雪不知何时起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
叛徒!不提醒她!
她目光顿时带着淡淡谴责,裴闻雪似乎也看了出来,他出手扶在她肩上,将她转了回去,然后微微垂身,檀香味萦绕身边,她听见他几不可闻的声音:“大理寺卿吴昌的千金吴思菀,你们曾有冲突。”
楼棠月已经无暇顾及此时他为何会提醒她,也没时间去问两人之间有何冲突了!只因那厢吴思菀已经走到楼棠月面前!
她如秋水般的明眸盯着楼棠月,脸上丝毫不掩怒气:“早知道是你,我绝对不会告诉你出口!”
楼棠月心中腹诽原主怎么得罪那么多人,面上却荡起一抹笑:“我知道吴小姐人美心善,绝对不会留我一人在那里的。”
吴思菀顿时脸色变得十分嫌恶,她上下打量了楼棠月半晌:“即使咱俩有旧仇,你也不用这样恶心人吧!”
她的话成功噎住了楼棠月,她难得不知道怎么回话。
楼棠月默然片刻,道:“我真心的,咱们以前多有误会,我早就想化干戈为玉帛了。”
吴思菀显然不信,她冷哼一声:“刚刚在密室里故意不脱下面具,戏耍我很开心吧!”
看来两人的恩怨不是一时能化解的,她也不执着于此了。
忆起她在密室的动作,楼棠月挑眉:“彼此彼此!毕竟吴小姐打算在密室里打晕我,还想故意诓我让我掉进坑里被淘汰!”
吴思菀面色恢复正常,一副“果然你装不下去了吧”的样子。她揉了揉手腕,然后伸出手,无半分好气:“我是那么想了,但最后没成功,那我们算扯平!”
楼棠月看她递到面前的手,皱眉:“不是都扯平了,你手还伸在这作何?”
“你以为我银子大风刮来的!”吴思菀不客气道,“等出去后,一千两银票,咱两对半分!”
白嫖的愿望终究是落空了!
楼棠月想着自己干瘪的钱袋子,心头重重叹了口气,忧愁爬上了她的眉头,这五百两她去哪里筹!
吴思菀瞥见她不好看的脸色心里舒服了些,她这才注意到楼棠月身后站着的青年,他戴着面具,面容看不真切,只能看出其身量高楼棠月不少,一袭绛红衣袍衬得他身材修长。
明明看不清他的容颜,却偏偏能感觉到这个人气度不凡,但她却一开始完全忽视了他,他好像是故意隐匿自己一般!
两人距离极近,她甚至看见了楼棠月散落的青丝沾在了他胸前的衣袍上。
吴思菀心中了然,原来不知她真实面貌时,以为她来此也别有所图!如今知道她是楼棠月,就知她肯定是来这里和情郎测情缘的!
只是,可惜她今夜的计划成不了!
她抬眼扫了一眼此处,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流七怎么还没出来?他要是出不来她这关就过不去了!
楼棠月发现了她眉目间涌起的沉郁之色,瞧着等了半天却依旧没有动静的最后一扇木门,她主动开口:“怎么了,人没出来着急了?”
吴思菀本就烦躁,见她这样,只觉她故意笑自己,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你很得意吗?”
这姑娘,好好和她说话呢?怎么就像吃了炮仗一样!
她发现了,这姑娘只吃硬不吃软!
楼棠月微微笑,退后一步,虚抱住裴闻雪手臂,歪头:“还行,只是我可能要先去下一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