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凉的手术刀隔着布料贴近了皮肤的时候，宋青青终于忍不住，呜咽一声，然后瞬间哭了出来，她还没有在哪个任务世界是这么残忍地死掉的。
刀尖切割布料的动作不知何时停顿了下来。
周瞻云就站在操作台前，他皱了一下眉头，收起了手术刀，“哭什么，只是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又不肯告诉他，她究竟是靠什么异能或是方法在丧尸群中来去自如，那他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验证自己对这些病毒和进化规律的猜想了。
他本意也只是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吓吓她，好让这个小骗子不敢继续在自己面前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套，否则日后还不知道要惹得他情绪失控多少次，周瞻云本能地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在他看来，无论是什么存在，都必须得有条不紊地进行，才是正确的。
躺在实验操作台上的宋青青吸了吸鼻子，眼尾带着哭过之后的湿红，她就这么泪眼朦胧地看向了手里还握着手术刀的周瞻云，带着哭腔的嗓音还有些微微发颤，听起来好不委屈，要是旁人听了，只怕是心尖都得被惹得发疼了。
“哥哥.......你不是要把我切成实验样本吗？”
被这样可怜的语调控诉了的周瞻云怔住了好一会，然后脸色陡然沉了下去，嗓音更是低哑得吓人。
“叶司那个王八蛋平时都是怎么和你说我的？”
他倒是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叶司这个斯文败类居然是这么败坏自己的名声。
虽然他知晓自己的名声从来没好听过，他也不在意，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实验进程。
第80章
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归不在意, 但这并不代表周瞻云可以容忍向来就和他不对付的同门叶司可以这么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抹黑他的名声。
周瞻云本就凌厉的眉眼如今刻意地冷了下来，越发看起来不近人情了。
他眉头微微一皱，妹妹？
平静得如同镜面般微凉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了眼前的少女身上, 她身上还穿着他的实验服外套, 向自己露出了人类所有的致命处和脆弱点, 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周瞻云蓦地勾唇笑了笑，他现在做的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兄长该对妹妹做的，即使两者之间从名誉和血缘上来看，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她身上所有相关HTK的实验数据, 都由宋父亲手交给了他，无论是从生理角度还是从人类的心理角度，她都该是属于自己的。
实验操作平台上的禁锢器陡然松了开来。
啪嗒一声, 是清脆的金属相撞的声响，原来是周瞻云随手将手中的手术刀扔进了消毒器皿当中。
宋青青看着周瞻云神情冷淡地擦了擦手，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微凉的指尖触及到眼尾的时候, 宋青青下意识地缩了缩。
指尖擦去了眼睫上沾染的泪珠，指尖传来眼泪微热的濡湿感，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 周瞻云垂下了眼, 银灰色的眼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宋青青，“叶司都是怎么和你说我的, 一字不落地和我说清楚。”
宋青青紧张地抿住了唇。
她总不能告诉周瞻云, 自己都是在剧情大纲里看到的吧。以周瞻云的神经病程度，要是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一本毫无逻辑崩坏的书，也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可叶司从来没和自己提起过周瞻云，宋青青也不是没尝试过在叶司面前提起过周瞻云, 想要先提前了解一下自己这位可怕的任务对象，但叶司每次听到，神情都会变得温柔得十分恐怖，然后慢条斯理地捉住自己，直到自己没有精力再提起周瞻云为止。
看起来，叶司和周瞻云之间，已经不是单纯的同门之间不对付了。
感觉更像是，两者都想把对方片成片。
只不过周瞻云是毫无感情地想要把叶司片成片，而叶司则是出于情绪想要把周瞻云给切成片。
宋青青觉得叶司还想做的，应该还有把周瞻云的大脑进行解剖，看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能让他的思维逻辑和正常人完全不同，说白了不像人类，更像是完全没有共情能力的实验机器。
想想也很合理，毕竟......周瞻云这个疯批做实验都把叶司给变成丧尸了，还想把他抓回来当成实验样品进行一对一的数据监测。
但周瞻云都这么说了，宋青青也只好顺势把这个锅给扣在叶司脑门上了。
然而就在宋青青准备开口前，周瞻云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句，“敢撒谎的话，青青你会自己乖乖接受惩罚的对吗？吐真剂的副作用还是不小的。”
这不像是提醒，更像是明晃晃的威胁。
宋青青：“.......”
她被噎了一下，好半晌才做好心理准备开口，“叶教授以前和我提起过哥哥你。”
根本没有提起过。
周瞻云就这么垂着眼看着她，也不说话，示意她继续说。
宋青青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瞎编，“他说哥哥你是一个.......”
周瞻云语调平平地接了下去，“是一个什么？”
宋青青一边观察着周瞻云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是一个为了追求实验结果毫无道德观和秩序观的人。”
空气沉静了下来。
宋青青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周瞻云。
周瞻云忽而冷笑了一声，宋青青被这声冷笑给笑得头皮发麻。
头顶传来周瞻云淡漠微凉的嗓音。
“又在撒谎了。”
周瞻云伸手，力道不轻不重地捏住了宋青青的脸颊，他淡淡道：“妹妹，你知道吗？”
宋青青一脸懵地仰视着他。
周瞻云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楚，“叶司那家伙，可从来不会用这么温和的话语描述我。”
“没有人性的怪物、中心研究所的畜生.......”周瞻云笑了笑，冰凉的拇指指腹按在了宋青青微张的唇上，“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还有实验疯子之类的吧。”
叶司骂他的称呼太多了，周瞻云并不会分出多余的心神刻意去记这些东西。
他俯首靠近了宋青青，微凉的气息像羽毛一般轻柔地扫过了她的耳垂，“之前的教育方式你不太喜欢的话，自己想一个。”
宋青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侧首去看周瞻云冷淡的神情，她总感觉逼自己说出来叶司骂他的话根本不是周瞻云的目的，想要教育自己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她眸光微闪，轻轻地咬住了唇，伸手直接搂住了周瞻云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撩拨道：“哥哥，我想不出来，你帮帮我好不好？”
耳畔的嗓音像是沁满了蜜糖水的棉花一般，在掌心留下一串甜而湿的印记。
周瞻云皱眉直起身，就这么神色微妙地垂眼看着她，少女原本用来扎起长发的皮筋不知所踪了，于是一头乌发倾泻而下，她身上穿着的白色实验服松松垮垮的，她正坐在银白的金属实验台上仰头用那纯然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仿佛刚刚跟自己撒娇的人不是她一般。
周瞻云笑了笑，“当然可以。”
下一刻，他那张弧度清冷的薄唇轻启，“自己打开。”
宋青青怔在了原地，脑子都空白了一瞬，打开什么？骨节分明的指尖点了点她的膝盖，周瞻云淡淡道：“只提示这一次。”
脑中轰然一声炸了开来，宋青青咬紧了唇，热意熏得脸颊耳根都红透了，她顾忌着周瞻云会真的给自己注射吐真剂，到时候要是真说出了任务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周瞻云这个疯子会干出些什么来，于是她抿唇慢吞吞地听话打了开来。
周瞻云继续语调冷淡地指挥道：“手指找得到吗？进行细分。”
宋青青有点想把周瞻云打一顿，但理智告诉她自己要是这么做的话，这次任务就真的完蛋了，于是她乖巧地低下头，用指尖细致分开，她感受得到周瞻云微凉冷静的目光落于之上，大概是过于紧张了，翕张间忍不住倾出些许滴落在实验操作台上。
周瞻云走近了几步，嗓音听起来的质感清冷没有温度，微凉的指尖拈起那缕银色送至宋青青的眼前，“你看看，违规操作，试剂洒在了实验操作台上。”
“真是不好教的学生。”
宋青青被周瞻云用这样的嗓音教得有点逆反心理上来了，忍不住用脚尖压了他实验服颜色深了些许的部分一下，大着胆子道：“老师您也差不多，实验操作服都被弄脏了。”
像是在嘲笑他像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了。周瞻云轻笑了一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阵阵收缴，淡淡道：“真可怜，它是在催促我吗？”
如果是赵则牧用低沉醇厚的嗓音说这话，宋青青绝对毫不意外，但周瞻云用这么万年不变的冷淡语调和冰冷质地的音色说这话，宋青青就有些招架不住，双手忍不住微微攥紧了些许。
察觉到这点微妙变化的周瞻云笑了笑，带了点嘲讽意味似的说道：“原来青青喜欢听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