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达刚正往院中的水缸倒水,听到江瑶问罗梅,先看了一眼村支书,才骂道:“她就是个傻逼,非要采访我,说我杀了符晓阳。老子和厉家人都不认识,杀了他干什么?还说什么五百万,他死了老子就能拿到五百万?!”
这也是江瑶奇怪的地方,罗梅为何会盯上秦达刚?
她能为了符晓阳暗中调查三个月,足以见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一个人。
再者说,她不是警方,也没有写相关的稿子,她的怀疑毫无影响力,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怀疑而已。
真是怪了。
南徽盘问了秦达刚几句,他似乎的确和厉家毫无关系。
从秦达刚家出来,南徽拉着江瑶快走几步,压低声音说道:“三年前的事,电视台那边应该知道什么,你没去问过?”
“罗梅不愿多说,她似乎不想提这件事。”江瑶拧起眉,“她会怀疑秦达刚,真的很奇怪,我得再问问。”
江瑶走到路边,给杨胜利打电话。
方才他们进村时盯着他们的大汉,此刻还都在路边。
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二人,南徽丝毫不怀疑,只要他们稍有异动,试图带走谁,他们就会走上前阻止。
皇权不下乡,这种情况在更远的南方更常见,且通常一个村子就是一个宗族。
南徽留意着江瑶身边的动静。
江瑶挂断电话后,发现有两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两个大汉的目光从最初的警惕发展到现在已经变了,他们肆无忌惮地大量江瑶,目光在她的胸部停留得很久。
凝视让人不适。
江瑶晃了晃手腕,最近的确太久没活动筋骨了。
她盯着其中一个大汉,目光从上滑到下。
最后看着某部位,“嘁”了一声。
江瑶比划了个一厘米,然后一口气吹散。
大汉:“……”
被看的大汉按捺不住,骂道:“你个婊子什么意思?”
江瑶看向南徽,“他先动嘴骂我。”
南徽:“……”
村支书给大汉使了个眼色,然后赔笑道:“南警官,不好意思了,村里人都没什么文化,说话粗鲁了点儿。”
南徽同情地看着村支书,好心道:“你最好还是让他别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村支书说,“要不你带着江记者先走吧,这帮浑人,我管不了他们。”
南徽:“……”
他根本就不知道。
南徽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道:“接下来的事,我可管不了了。”
村支书:“?”
这个警官怎么奇奇怪怪的?
另一边,江瑶已经和大汉互骂起来。
大汉骂一句,江瑶骂两句,江瑶说话语速快,大汉骂都骂不过她。
而且她的骂还不是一般的骂,她总瞧着他似笑非笑……
大汉气恼地捡起石头,朝江瑶砸去。
他得准头不太行,石头和江瑶差着有半米。
不过大汉只是泄泄愤,没想真砸。
他正要再骂几句,就见江瑶身子一歪,竟主动朝石头迎了过去,这一回,石头正好砸中江瑶的肩膀。
大汉:“?!”
这是什么行为??是什么行为??!
活在九十年代的大哥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但他认为对方的做法非常可耻!
不等大汉所有反应,江瑶已经沉着脸走了过来。
她看着几人森冷一笑,“这是你们先动手的。”
大汉:“……”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两伙人打起来时,村支书急得团团转,“南警官啊,咱们得阻止他们!江记者瘦胳膊瘦腿的,这要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南徽拽着村支书的手说:“是是是,得赶紧拦着他们。”
村支书:“??”
这是拦他们还是在拦他??
*
从村子回到市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江瑶带着南徽去吃晚饭。
今天运动量适中,江瑶很有胃口,点了好几道菜。
南徽还在和赵锦川报备村子一事。
这一架打得很是痛快,成功让对方“先”动手,还让他们挂了彩。
江瑶填饱肚子,说起案子,“这个村子绝对有问题,我们问他三年前的事,他想都不用想就能答得上来,记忆力未免太好了些。”
“如果符晓阳的失踪没那么简单,那厉文富现在……是不是被报复了?”
“厉文洁?她可不像是认为弟弟是凶手。”
南徽说:“我晚些去联系符晓阳的父亲。”
两人正聊着,杨胜利给江瑶打来电话。
“小江啊,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三年前罗梅还真出过事。当时是她盯上的一个嫌疑人闹自杀,后来证明对方的确无辜,那人带着好几个人守在电视台要说法,台长认为影响不好,当时就给罗梅停职了。这事还被几个报刊报道了,当时罗梅被骂的挺惨。”
“因为对方闹自杀?”
“对,很多人认为罗梅是为了自己的业绩,胡乱栽赃,也有人说罗梅受人指使,想隐藏真正的凶手,总之说得很难听。”
江瑶问:“有当时的影像资料吗?我想知道去电视台闹事的人都有谁。”
事情发生在电视台,很有可能留下照片。
杨胜利果然说道:“已经帮你要了,明天他们给送过来。”
江瑶道谢后挂断电话,对南徽说道:“三年前罗梅盯着符晓阳的事情不放,后来不知为何去怀疑一个与厉家无关的人,也就是秦达刚。秦达刚后来去电视台闹了,罗梅被停职一段时间,现在她不愿意提起三年前的事情。”
南徽问:“你想说什么?”
“秦达刚他们有问题,”江瑶肯定道,“罗梅是三个月后突然怀疑秦达刚的,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把目标对准秦达刚。她恐怕是进了对方的圈套。”
南徽想到村支书和善的脸,惊讶道:“他们故意放出消息,引导罗梅去查,然后再去电视台闹事?他们是……担心罗梅继续查,会查到什么?”
江瑶就是这样想的,她快速道:“罗梅那边我去联系,你去查秦达刚,这件事参与的人多,找找突破口。还有厉文富和村支书之间的关系也要查,村支书想包庇的一定是本村人,但真为了一个厉文富做到这种程度,我觉得不太现实,可以查查他们二人之间有没有金钱往来。或者村支书有没有在特定时间段特别有钱。”
南徽点头说好。
他刚记下江瑶的话,小灵通就响了起来,是赵锦川那边传来的消息,“厉文富的尸体找到了。”
*
符东比厉文洁大几岁,再过几年两人都能退休。
他们二人是少见的自由恋爱,刚结婚时符东家比厉文洁家有钱,交了足数的彩礼钱后,厉家高高兴兴把女儿嫁给符东。
他们的感情一直不错,厉文洁勤劳肯干,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符东也没有大男子主义,他和厉文洁轮流做家务、带孩子,偶尔会为了谁和孩子更亲近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吵架。
符晓阳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成了有责任心、成绩优异的大男孩,他成功考上本地的大学,前途璀璨。
但只要牵扯到厉文富,符东和厉文洁总是不欢而散,他觉得厉文洁帮衬的太多了。
符东和姐姐之间也互相帮衬,但他们是在彼此有困难时拉一把手,可厉文洁姐弟俩不是。
厉文富结婚,伸手管姐姐要钱,厉文富生孩子,还管姐姐要钱。
厉文洁的钱是让厉文富过得比从前更好的,而且符东从来没见过回头钱。
尤其是符晓阳中彩票失踪后,厉文富狮子大开口,要的钱越来越多。
符东已经难以忍受了,他甚至觉得和妻子的感情也快被争吵磨尽。
符东收起了家里所有存折。
第二天一早,厉文洁打算拿存折去取钱时,翻箱倒柜也找不到。
厉文洁去找正做早餐的符东,“存折你收起来了?”
符东说:“先吃饭。”
“你给我存折,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符东放下锅铲,深深地叹口气。
厉文洁拧起眉,“快点儿吧,一丈二我还得出去找文富。”
符东关了煤气,看向厉文洁,“我只说一遍,今天你如果真想给这钱,咱俩就离婚。”
厉文洁怔住。
短暂的错愕后,无数的委屈朝厉文洁袭来,她声音颤抖,哽咽道:“你要和我离婚?!”
“不是我要离婚,”符东的语气不像往常那般温柔,“是你们家人太过分了,一次又一次,就算做爹妈的,也没这么个帮衬法。你给你弟弟买了大房子,你爸妈怎么没住过去?怎么照顾爹妈的一直是你?!”
厉老头和厉老太太听到动静,从小屋里走出来。
厉老头说:“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是想把爹妈接过来,就接,一家人挤挤怎么了?以前十平米住五口人,不照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