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曾丽的乐观性格,就来自于,他们以为父母是真爱。
但黄蝶那个知心大姐特意偷他的衬衣去点火也就算了,还剪刹车?
他带来的特务差点害死他妈。
但他妈被软禁了,他救不了不说,还得帮他爸背锅?
这就是传说中的,板子落不到自己身上,就不会觉得疼了。
曾风已经想到,去了红旗农场,祁嘉礼要怎么嘲讽,笑话他了。
陈棉棉也觉得现实太肮脏,觉得曾司令未免残忍。
但她心里又忍不住的偷乐,因为已经快六月了,整个河西进入了长达三个月,日以继夜的丰收季。
而曾风哪怕劳改,只要他爸地位稳着,他就在省里有影响力。
管他啥原因,只要他是她的手下,今年的丰收仗,她就能打得漂亮,再立个大功。
陈棉棉吃完了饭,还得上商场呢。
抱着妞妞太累,她就用小背篓把小家伙捆到了背上。
她出门,曾风也把缸子洗干净,出门,并擒起刚才放在门口的,捆扎好的被褥,叹气说:“也只有是红旗农场了,你提前打声招呼,我要单独的宿舍,还有,让林衍挑一挑,挑个勤快有眼色,爱干净的小民兵来服务我,还得有厨艺。”
陈棉棉一想:“你打算去公安局,自首?”
在一定的弹性内,曾司令可以摆平事情,但也还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而且幸好李开兰没有落入黄河,否则的话,如今可不是解放前,只要证据确凿,管你多大的大的领导,涉及人命,可就要吃枪子了。
曾风也得走流程,自首认罪,并被划为右派,然后去劳动。
但那还是建立在黄蝶不会再跳腾,并且手上没有命案,且愿意下放的前提下。
不过黄蝶手里就真的没有命案,以及,她到底传输了多少情报?
陈棉棉也得等赵凌成闲了之后,再慢慢打听了。
她总共就一个手下,却命运多舛,脚还瘸着呢,一瘸一拐的去自首了。
这天下午,赵凌成喊了个勤务兵来找陈棉棉,叫她今天先不必走。
他晚上也回来睡觉的,但回来时已经半夜两三点了。
第二天一早也是,四五点钟就起床,匆匆洗漱完就走,说是在开会。
陈棉棉走不了,钱也花完了,逛不了街。
但她喜欢上了吃牛肉面,蹲守在宾馆门口,等着给自己搞面吃。
而她心里挺不舒服的,因为虽然到了将来,她做了律师,会见识各种各样的黑暗。
但现在跟将来毕竟不一样,司法更严苛,也没那么多特权。
黄蝶的官司应该是要上到军法的,难道就任由曾风父子俩糊弄过去?
不过连着两天,她确实一丝风声都没听到。
……
妞妞对那些中译本的《苏联》简直爱不释手。
她翻到一篇关于人类首位登上太空的宇航员加加林的报道,就念叨:“读,读!”
陈棉棉也不知道她到底能听懂多少,懂不懂啥叫个苏联红军,失重训练,离心机实验,其实她自己也不懂,但做人妈妈嘛,她就耐心的读给闺女听,再从杂志上翻找,并解释各种专业名词。
妞妞是只要听到妈妈读书,就不会闹腾,甚至连奶都会忘了喝的。
她也不会因为在听书而被催眠,睡着。
两只葡萄样的大眼睛眨巴,时不时流一丝口水,她还是个婴儿,却又听那么专注。
妈妈读着读着就睡着了,妞妞闹不醒妈妈,自己又看不懂,这才肯睡觉。
但别的婴儿梦里只有吃奶和尿尿,妞妞的梦里是圆圆的星球,穿着大白衣服的宇航员。
被钥匙开门声惊醒,陈棉棉翻身起床。
这会儿下午五点,但赵凌成居然早早回来了,他是进门就进厕所的,从头到脸一通搓。
陈棉棉好奇嘛,就得问:“曾司令那事儿,只要曾风自首就好了?”
赵凌成拿着毛巾,不是擦脸,而搓脸。
他喜欢把自己搞干净,毛巾从脸上落下,要搓红了才算。
他语声依然淡泊:“部队又不是姓曾,哪能是曾司令说了怎么办就怎么办的?”
陈棉棉也觉得,哪怕到了将来,上到军法的官司没有能糊弄的。
那么曾司令这回能摘干净自己,并继续连任,高升吗?
作为一个普通的屁民,她想知道,也不想。
因为在她朴素的感情中,她还是希望正义能战胜邪恶,也就不希望曾司令能躲过清算。
赵凌成突然往前一步,但他身上一股臭烘烘的烟味。
陈棉棉和李开兰一样讨厌烟味,伸手推人:“臭死了,快离我远一点。”
赵凌成胆儿好肥的,先说:“不要吵醒妞妞,上床等我。”
这是下午五点,他疯了吧,不顾时间就要乱来吗,陈棉棉下意识要推拒。
但赵凌成递来个牛皮纸信封,她也就接了过来,他关门洗澡了。
他还说:“它是你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见信封敞着口子,她打开,摸出几张纸属于裁过的,小小的小字条儿来。
拿起其中一张,上面写着:
兹有祁嘉礼支取黄金500克,以白银5000克换取,充库。
下面有签名,还有收支人的指印,还沓着西北军区的章子。
祁嘉礼以白银兑黄金,看时间,1959年。
那是祁嘉礼唯一可翻身的东西了,因为他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只是通苏,公款行贿了而已。
唯一能证明他送礼用的是自己钱的人,柳燕前夫也已经死了。
本来那将是桩永远都不可能翻的悬案,但现在,它有希望被翻过来了。
因为陈棉棉手里拿这几张,正是柳燕以婚姻为代价拿到的收据。
但她可没资格烧,她寄回申城,给了她的上线莫夫。
莫夫也就是黄蝶,精明如她,当然也不会烧掉那些欠条的。
因为她深刻的知道祁嘉礼在军中的影响力,并且会留下欠条,以便关键时刻交出来,换个功立。
但它是怎么到赵凌成手中的,而且,他是想她送还给祁嘉礼吧?
……
赵凌成因为没经验,又要吃闭门羹了。
三天时间,他找到了祁嘉礼的欠条,那其实也是他不选择越级汇报的原因。
欠条他也没打算公开,准备交给他媳妇儿,让她直接转交祁嘉礼本人。
祁嘉礼本是死路一条,但是他媳妇救的命,现在,这几张收据,还由他媳妇交给。
那就是他媳妇将来从政时的政治资本了,她也可以去更大的舞台。
但是,赵凌成应该事后再交东西的。
因为陈棉棉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世俗的兴趣爱好了,她甚至抓着衣领不肯让他碰。
她还说:“哪来的,快说,不说你就不准碰我。”
想干点堕落的,恶趣味的事,满足靡靡之欲怎么就那么难呢?
赵凌成只得摁下急躁,从头讲起。
第60章 战争
赵凌成是哪怕怀疑妻子是特务。
但从来不怀疑, 她想让西北人民吃饱饭的崇高理想的。
李开兰在被送回申城的飞机上,就跟赵凌成讲过,陈棉棉想要挖掘机的事儿。
兴修水利,灌溉良田, 那可是利在千秋的大业。
李开兰为了丈夫儿子, 嗓子都哭哑了, 但还不忘给陈棉棉留她家的电话号码。
还承诺说一定会帮她联系, 尽早拿到挖掘机。
她也只有一个条件,让陈棉棉监督着曾风,叫他洁身自好, 做个正直有用的人。
……
赵凌成不可能给妻子泄露一丁点保密内的军事机密的。
但只要她愿意当干部, 他就会帮她。
那些收据会让祁嘉礼再度出山,也将是陈棉棉更大舞台的入场券。
但此刻赵凌成只想干更快乐的事,就长话短说。
他说:“我们去了趟申城, 找到了黄蝶隐藏起来的一大沓文件。”
膝盖一顶手一托, 他把妻子放倒在了床上。
她是怎么就越变越漂亮, 跟原来判若两人的, 赵凌成搞不懂, 也不想懂。
他会坚守原则, 但也不想自找麻烦。
手解皮带,他声哑:“搞快点吧, 我怕妞妞万一醒来。”
他说他去过一趟申城,但那可是曾司令的地盘。
黄蝶的东西不应该是曾司令先找到吗, 怎么会是他?
而且他不可能就只找到这几张欠条吧, 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陈棉棉勾男人的风纪扣,娇声说:“先聊聊嘛。”
手抚上他起伏的胸膛继续下滑,她腿一勾, 叫他也躺到床上,侧首过来,红唇香艳吐气如兰,小手继续游走:“你急什么呀,慢慢讲嘛,讲完我就让你……快活!”
简直要命,隔着衣服,她手指轻拈那枚妞妞弄伤的小豆豆:“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