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适可而止,大家都缺东西,她就竖两根手指,问:“我现在就去挑车?”
程书记还要吊唁死者,指秘书:“具体的事你跟他联络。”
那些老嘎斯全是除了喷油嘴不出油,四处都漏油,除了喇叭到处响的破烂货。
陈棉棉自己也不会挑,约定时间,打算让赵凌成帮她来挑。
曾司令人已逝,一切调查都不会再宣扬出来,陈棉棉也就象征性吊唁,给鞠了一躬。
他死也是最好的平事方式,从此李开兰能再嫁,曾丽也不需要劳改。
曾风本来就没罪,平稳落地安心治丧。
赵凌成也因为云雀的事,要参加针对黄蝶的庭审,这几天陈棉棉也就待在省城。
由他来挑,把老嘎斯中最好的两台挑给了河西。
从今往后,妞妞跟着妈妈一起出差,也就不需要再坐大臭屁虫拖拉机了。
对了,军区死了司令,当然立刻会有代司令补上。
曾风送走了旧爹,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新爹祁嘉礼身上了。
祁嘉礼终于要上首都述职了,是早晨六点钟走。
但曾风从五点就起床,就在等着送行。
今天陈棉棉他们也得离开了,两台车,马骥开一台赵凌成开一台。
正好也让妞妞坐着汽车,领略一下河西走廊的风光。
而本来因为曾强的死,曾风在送他妈和曾丽回申城时,因为笑的太开心而被他妈抽过几个耳光。
可都没能把他的嘴角给打下来,但是今天破天荒的,他竟然哭丧着个脸。
是的,在送走祁嘉礼之后,曾风的嘴角终于耷拉下来了。
要回河西了,马骥开走,赵凌成一脚油门出宾馆,又猛的一脚刹停。
见拦车的是曾风,他于是拽下玻璃,说:“曾风同志,就算要去陪你爹,也没必要找着我的车撞吧?”
他猛乍乍的拦车,搞的赵凌成以为他是想寻死呢。
曾风只点头笑笑,拍后玻璃:“主任,开窗户啊主任。”
这会儿才早晨七点钟,因为爸爸昨天给买了新算盘,妞妞正在练习九九归一。
据爸爸说,只要打熟悉了九九归一,她就会减法了。
一脚刹车,孩子的算盘珠儿全乱了,但她抬头一看,笑了:“xuxu!”
陈棉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下车窗来,说:“我又不是你领导了,叫小陈就好。”
曾风太生气,涵养都没了,说:“枉我对祁嘉礼那么好,他玩我!”
这回换陈棉棉的嘴角AK压不住了,她问:“怎么,祁老官复员职了,但是不肯帮你?”
祁嘉礼自我申请,要负责整个西北的兵团农场,他手下正需要人材呢。
曾风呲牙:“帮,可太帮了,他让我去北疆。”
北疆可是放眼全国,唯一比河西走廊更加艰苦的地方。
这就是传说中的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陈棉棉故意说:“北疆好啊,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而且你不是已经吃苦上瘾了嘛,祁老也是为你好,那边如今还大雪纷飞呢,赶紧去吧,去吃苦吧。”
曾风再呲牙,又说:“他已经把我的名单递上去了,让我去塔城劳改农场,他还帮我递了请愿书,说我能改造里面的一号重点犯,唐天佑!”
赵凌成本来踩着油门慢慢往前走,准备甩掉曾风就跑的。
但一脚刹停了车:“祁老让你去改造唐天佑?”
唐天佑是不可能被改造成功的,只要给机会也肯定会跑。
而且他今年只有26岁,特种兵的体能,如果打曾风,一次能打十个。
曾风眼珠子一转,又来求赵凌成:“我有地址呢呢,你给祁嘉礼拍个电报吧。”
又说:“你懂得,唐天佑不可能被改造成功。”
明知不可能,但陈棉棉还是说:“你好好给他做思想工作,劝他重新做人呀。”
又说:“曾风同志你要这样想,如果能让唐天佑站出来,在公开场合控诉国党,你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因为它会改变我们在国际上的处境,联合国也不会再把咱们定性为非法武装,承认咱们的国际地位,取消经济封锁,那将是大功一件!”
妞妞也拍曾风的手:“xuxu,立,大功!”
曾风都要气死了,反问:“唐天佑真那么好策反,你不抢着去了?”
唐天佑还真不好策反,现在也不是时候,因为他爸还在努力营救他。
湾岛当局也在国际上哭诉,死皮赖脸要求大陆释放他。
唐天佑回湾岛的梦还没醒,让他公开控诉国党当局,回去的路可就断了。
陈棉棉一脸欠揍的笑:“如果祁老派我去,我会立刻出发,也会保证完成任务。”
曾风一语中的:“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又气的说:“我算明白了,祁嘉礼说的全是假话,他对你,也始终比我好。”
陈棉棉反问:“不是你说自己要立大功的?”
曾风直接开骂了:“你傻吧,我是想干找黄金那种事啊。”
妞妞看叔叔生气了,捧出爸爸给她买的猫猫形状的饼干:“不气,不气喔。”
曾风接过饼干丢嘴里,也已经想到应对的方法了:“主任,咱们一直可都是最佳拍档,你的实验点不是扩大了嘛,你需要我的,给祁嘉礼拍电报要人吧,快!”
陈棉棉掰开他攀着窗户的手指说:“不行,我不能阻拦你进步的路,快去立功吧。”
再说:“你可是申城第一小将,我相信你的能力。”
赵凌成一直觑着呢,眼看曾风手松,立刻一脚油门,车飞快驶离。
曾风追着吼:“主任,别丢下我呀!”
但已经晚了,是他先撇开陈棉棉,抱的祁嘉礼的大腿。
策反唐天佑,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祁嘉礼交给他,他就必须得去干。
……
中苏之间上回的仗只打了一半,后来也叫小规模冲突。
换言之,苏方也没想到中方那么猛,临时叫停,又回去关门搞武器了。
赵凌成他们也天天加班,至于在搞什么,陈棉棉也是偶然一回,还是听魏摧云讲的,据说他们是准备把庞大的重型火箭炮做改造,让它变的易于携带。
也就是说,原本炮兵是在步兵之后,因为都是车载,也去不了山地或者岛屿。
但以后的步兵人均可以扛着火箭炮,跟敌人的装甲车对轰了。
不过具体是啥样子陈棉棉当然不知道。
赵凌成他们的工作性质,是连图纸都不能带出办公区的。
陈棉棉的任命姗姗来迟,直到五月才下来。
这时都要收粮食,今年当然也做不了种植实验,得等明年再说了。
那位叶主任给的化肥同样来的晚,也只能等秋播了。
曾经的陈棉棉最爱的就是五月,有五一清明,两个小长假可以休息。
但现在她最头疼的就是五月了,不可避免的,基地又吃回了箭舌豌豆面。
她还搀了一半邱梅送她的甜荞面做成搅团,还用腌肉做了臊子。
但妞妞只吃肉臊了,喂一口搅团就吐:“妈妈,苦!”
箭舌豌豆面那么股苦味儿,大人可以忍,但孩子舌头敏感,忍不了。
陈棉棉过年时趁着不限量,买了足足一百斤小麦面粉,可也已经马上吃完。
妞妞知道馒头是白面做的,溜下凳子进厨房,打开橱柜:“吃,馒头。”
该死的云雀,害的最惨的就是姜霞了。
自打二月份出事她和帅帅就被带走调查了,直到现在还没放回来。
食堂大厨倒是依然会蒸馒头,但做的不及姜霞的好吃。
而且陈棉棉是个懒人,早晨总是晚起,大厨又不是姜霞,也不会专门给她留馒头的。
无奈看了妞妞片刻,她敲开隔壁的门:“孙姐,你打馒头了吗?”
小展展中午放学回家,也在吃饭,却是一口吐:“这馒头,呸,真难吃。”
大量的发面从酵头到碱量都得掌握好,厨师今天蒸的馒头碱太多了,噎嗓子。
小展展有七岁了,上二年级,正在学乘法,突然问妞妞:“九九得几?”
妞妞只有他的一半大,认真说:“八十一。”
小展展抓耳挠腮,问陈棉棉:“阿姨你有聪明药吗,我也想吃。”
孩子们不懂,总觉得妞妞那么聪明,应该是吃了聪明药。
见孙冰玉递来馒头,妞妞接过去一口大咬,得亏陈棉棉带着水杯给赶紧灌水。
但孩子还是被噎的时不时就打个小嗝,好半天才停。
相比姜霞蒸的开花大酥馒头,如今大厨蒸的不但难吃,还噎人。
妞妞眉头又皱起来了,念叨:“不xi馒头。”
她不承认这种难吃的东西是馒头。
陈棉棉拿出仅剩的面,只给闺女一个人揪了一碗滑溜溜的鸡蛋面片。
妞妞不肯独食,非得分给妈妈一半,一片又一片的,她吸溜的可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