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会是个不错的选择,那边缺媳妇的壮年男人多得是,她只要冒充阿花的行为习惯,说话嗓音和举止步态,再稍稍化一下妆,她就能冒充过去,再嫁一回。
现在只剩一件事,把阿花骗到地下室杀害,并用特殊药水腐蚀脸再推进臭水沟。
云雀的厉害在于,她杀害过好几个女性,但一次都没有打起来过。
那不,阿花刚祈祷完云雀就指走廊:“我刚才听到有猫叫声,听着像是小奶猫。”
人迹罕至的教堂里,野猫野狗是最多的。
阿花本想说让叫去呗,有什么呢,但云雀搓手:“走吧,给孩子们抓几只猫猫?”
阿花一下就起兴趣了,对啊,她女儿一直想养只小猫呢。
穿过幽暗的走廊,她以为要上楼,但云雀转身,却往地下室而去。
阿花有点怕了:“下面好黑,好臭,算了吧。”
云雀回头说:“你没听到吗,猫猫的声音,如果我们不养,它们会死的。”
阿花竖起耳朵来,但不论怎么认真听都听不到。
她本来不想去了,可就在她眨眼间,云雀推开一道铁门,钻进去了:“喵喵。”
接着又说:“阿花快来啊,好几只可爱的小奶猫呢,快来。”
阿花只好下楼梯,幽深潮湿,黑暗的地下室,她看不到人,遂喊:“小姜。”
同一时间云雀举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要刺她的颈动脉。
不过就在云雀抬手,拼着全身的力气要向下扎时,有只大手捏住了她的手。
阿花回头,借着上方的亮光看到了刀子,旋即一声尖叫。
但她的尖叫才出口,身后一人捂上了她的嘴。
她跟捂着她嘴的人搏斗,‘小姜’在跟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搏斗。
而阿花在反抗了一会儿之后就停歇了,因为她发现‘小姜’竟然试图要杀掉那个男人。
曾经温柔的她突然间变的格外凶狠,提着杀猪刀不停猛刺男人。
直到男人捏手腕捏掉了她的刀,并啪啪啪的,连搧了她几个耳光她才停止反抗。
阿花已经被松开了,但没敢叫出声,因为她听到‘小姜’在用日语叽哩咕噜的骂人,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直到身后的男人说:“她是日本特务,不想受连累就闭紧嘴巴,快走!”
阿花这才跌跌撞撞的上楼,跑了出去。
赵凌成也跟出门,朝着远处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俩民兵跟上了阿花。
还有两个蹲守在教堂外面,一前一后。
赵凌成这才又折返回来,进了地下室,并把铁门从内部锁上,踩着浸水的地板往前走。
教堂的地下室有很多房间的,但有一半都被水淹了,只有几间还是干的。
房间里,在关键时刻夺了刀的唐天佑正在往凳子上锁云雀。
但他没经验,去锁她的脚,却被踹了一脚。
唐天佑生气了要不大吼大叫,要不就是上手,但不会恐吓人。
他扬起巴掌正欲打人,赵凌成进来了,寒声说:“我们,曾经一颗颗拔掉了你儿子的牙齿。”
云雀想才要说什么,赵凌成又说:“还有他的指甲,每一根我们都拔掉了。”
屋子里只有两个小油灯,分别在云雀的左右,并照亮她的脸。
她其实没有见过长大后的唐天佑,但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眉眼和赵凌成太像了。
母系血源的强悍吧,包括昨天她见的那个小妞妞,这帮人共用一双眼睛。
云雀以为自己还能像往常一样,杀个替死鬼毁尸灭迹,然后顶着她的名义逃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的。
因为她不但擅长化妆,更擅长的是模仿人的嗓音,眼神和行容举止,她能维妙维肖。
但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赵凌成不报警,私下处理事情。
此刻的场面就变的有点棘手了,因为最不可能联手的两个人,林蕴的两个儿子,联手把她抓了。
她现在该怎么办,她要怎么才能求到生路。
反抗不成,她立刻装可怜,眼里已是满满的泪花,眼看就要跃眶而出,她说:“我和林蕴是同事,但我早就退休了。”
赵凌成还是从别的房间搬来的椅子,坐到了这女人面前,说:“就在前几天,你还在往中央写举报信。”
云雀猛摇头,再欲说什么,赵凌成又说:“你借着进军区给人做针灸的便利,会从军区内部的邮箱往各个军区寄信件,收件人随意,而你寄的基本都是挂号信,它的标准是七天到达,三天拆信审核,而你今天寄信,明天就又会寄一封转地址函,当信件到各个军区后,第二天就会收到转件函,将它转往总革委,它于是不会被拆封,就直接到了总革委。”
云雀半天没吭声,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还在震惊,唐明称之为是他一生最骄傲,最得意的作品的唐天佑非但已经投共,甚至跟他最恨的赵凌成和解。
她不知道那是怎么达成的,因为这件事对她的震撼,就好比她听说家乡遭到原子弹轰炸时是一样的。
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听到赵凌成讲述她陷害东风基地和祁嘉礼的手段了。
她心说是因为林蕴怀这家伙的时候还没有磕上镇静剂,所以他的脑子才那么好使吧。
但她摇头,两行清泪长流:“我没有。”
再看唐天佑:“你就是阿佑吧,阿佑,我是你妈妈的同事,好朋友,你不能这样对我。”
唐天佑只问自己最好奇的那件事:“我知道给我母亲提供毒品的是你,现在请你告诉我,她第一次吸毒是为什么,时间地点,当时都有谁在场,尤其是我爸,他在不在?”
但其实他这个问题非但没能有效威慑到云雀,反而让她敏锐的察觉了,他哪怕投共了,心思也没有那么坚决。
也就是说,这俩兄弟是可以继续分裂的。
云雀大脑飞速运转,在想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俩在她面前反目成仇,相互残杀。
她也毫不犹豫的说:“是为了赵勇,对方不但拒绝见他,还不允许她再见赵凌成,她太难过,就吸上了毒品。”
唐天佑果然转身捶墙,哑声低吼:“我就说嘛,都怪你,怪你们父子!”
形势于云雀来说似乎是好转了,可赵凌成再随便一句提问,却直接吓的云雀变了脸。
他指唐天佑:“他出生时申城拉响防空警报,没人敢出门,可是你冒着被轰炸的风险给她转医院,为什么?”
再说:“是不是因为当时林蕴私下联络赵勇,他冒险去申城找她,但你却提前把她转移走了?”
云雀正愣着,赵凌成一声哑吼:“回答我!”
第90章 母爱
那是1942年的夏天。
国破山河碎, 中原大地战火纷飞。
申城的交通物流,粮食供给全部掌握在日伪手中。
头顶空袭警报响个不停,地面上,军统和中央情报局, 地方大佬们各自为阵。
白天他们打着救国的旗号相互厮杀, 骂对方是汉奸走狗。
晚上却能在同一酒桌上把酒言欢, 分配利益。
老百姓家破人亡卖儿卖女。
但于某些人, 国难是赚钱的门道,财富的密码。
而在那个混乱血腥,人人朝不保夕的时期, 林蕴要生孩子。
那时的赵凌成比之现在的妞妞大不了多少, 待在异国眼巴巴的等着妈妈。
他和妞妞一样也太早拥有记忆,记得妈妈,等不到就会难过。
他的妈妈也会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见他, 并说自己正在努力奋斗, 为他创造新家园。
陈棉棉总会跟妞妞讲, 说很快就会有吃不完的白馍, 葡萄和西瓜。
林蕴也总说战争马上结束, 她要带着儿子去看大好河山。
可是战争结束了, 赵凌成的妈妈也不见了。
……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当年的亲历者,他也需要她如实讲述当年发生的事。
但云雀会老老实实的讲述吗, 当然不会。
她可是在军统的内部特务们搞不定地下党的情况下,专门引进的审讯专家。
她不但能模仿女性的声音体态, 也能洞悉人们的所思所想。
在经历过初被捕时, 因为慌乱而产生的本能性攻击后,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曾经是因为怕被枪毙,一直在逃生。
但当赵凌成不守规则不引公安介入时, 她想求一颗子弹就都成奢望了。
她斜眼瞟侧方,看到有手术刀,砍刀,斧子和老虎钳,甚至还有绵纱和云南白药。
再看地面,她惊讶的发现铺满了油布,再看头顶,木质天花板上居然也钉着油板,四面墙壁就更不必说了,这是杀人分尸的好地方,这种手法她都自叹不如。
她心说赵凌成不愧是林蕴心心念念舍不下的好大儿。
他明明跟一帮呆瓜共党,土八路生活在一起,可他完美继承了林蕴的精明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