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奇。
不知道高傲又尊贵的公主殿下，在恶臭熏天的茅厕里待了一晚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云婵脚步才迈进院门口，就见一群宫女架着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已经熏晕过去的昭阳急急的往卧室方向赶去。
冷不丁一下看见云婵，几名宫女吓得身子一抖，没差点将手中的昭阳给扔了出去。
从宫女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此时的昭阳，身上的味道估摸着也是臭不可闻的。
“王妃，公主已经很惨了，您能不能……能不能高抬贵手，就放过她一回？”
杨嬷嬷迈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宫女们的身后，见到云婵，脸上早已没了凶狠，只剩下满满地恐惧与敬畏：“老奴，给您磕头了。”
说完，她就艰难的跪了下去。
这老太婆，前后被云婵踢了两次，是最最知道云婵的厉害之处的人，此时此刻的的确实是从内心深处，不敢造次。
“嬷嬷误会了，本王妃作为王府的女主子，只是想来看看公主，在府里住的怎么样，还需要什么吗，不用客气啊，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本王妃一定尽力满足她。”
云婵掩鼻，有些嫌弃的扇了扇自己面前空气里的味道，对眼前的昭阳，也已然失去了兴致。
她说完，也没给杨嬷嬷回话的机会，转身离开。
众人：“……”
出了院门，云婵还在想去哪拎个人来给她带个路。
玥影住在什么地方，她还不知道。
没想到，才刚出门，就迎面遇到了想找的那个人。
玥影应该是想去找昭阳公主的，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云婵。
昨晚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这才赶紧着过来安抚昭阳的情绪。
“属下参见王妃。”
看到云婵，玥影脸上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几乎立马就变得平静下来，跟个没事人一般，似乎从来不曾因为云婵被打过，也从来没撺掇过昭阳去跟云婵作对。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是属下遇到主子，行礼之后，便继续迈步往前走去。
一步，两步。
很快，经过云婵身边。
玥影面色无常，十分淡定从容的从她身边缓缓走过。
就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突然，玥影的手臂被云婵一把抓住，用力一扯，她整个人被直接扯了个踉跄，退了好几步，才微微稳住脚步。
玥影心动微微一惊，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王妃这是做什么？”
她知道这女人会功夫，却不曾想，力气会这么大。
“你说呢？”
云婵面无表情，双眸冷冷的盯着她：“这么能装，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
玥影眼底没入一丝怒意，表面却依旧装的不明白云婵在说什么，不明所以的问：“王妃到底什么意思，属下又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
云婵也不生气，淡淡一笑：“看来玥影姑娘是真的记性不太好，没关系，本王妃再提醒你一下就行。”
说完，“啪”的一声，玥影冷不防被云婵甩了一巴掌，半张脸顿时火辣辣的一片，嘴里也涌起了一抹腥甜味。
这一巴掌，云婵用了五成力，她若是还能忍，就算她厉害。
玥影胸前一阵剧烈的起伏，猛地抬头，眼底划过一抹杀气，随即，二话不说扬手就朝着云婵的脸打去。
她的速度也快，云婵下意识偏头躲开，然而，想象中的巴掌却并没落下来。
隔了一会，云婵才重新抬头看去。
视线里，玥影的脸色变得惊愕，慌乱，不敢相信，而她的手腕，正被一只大掌握住。
云婵顺着那只大掌，转头看过去。
果然，看到了桑湛。
不需要看他的表情，云婵就能感受出他此刻的情绪，森冷，可怕，浑身都透着能冻死人的寒意。
这男人什么时候来的？
云婵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视线再次看向他握住玥影手腕的大掌。
是他阻止了玥影？
“爷……”
玥影脸上一开始的表情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腹委屈，与楚楚可怜。
“属下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王妃她要这样打我……”
“所以，你刚才就想还手？”
桑湛一把甩开她的手，声音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玥影，只怕你已经忘了本王的规矩。”
“不，属下没忘。”
玥影连忙跪下，低头：“属下一时胡涂，以后绝不会再犯。”
云婵在一旁听的有些胡涂。
什么规矩，至于这么紧张？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桑湛的声音再次传来：“云婵是本王的王妃，湛王府的女主人，你若是不能像对待本王一样对她，今后，只怕本王也留不得你，你好自为之。”
话落，云婵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然后就……那样被他给拉走了。
独留玥影，跪在冷风中，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个地方，刚刚被桑湛握过。
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握她的手，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肢体接触。
可他，也是第一次对她说出那般冷漠而绝情的话来……
都是因为云婵！
没有那个女人，爷不可能如此对她！
该死，她该死！
玥影的清丽的面庞逐渐变得阴毒，疯狂，直至扭曲。
本来，看在她对爷还有用的份上，自己才会留她一命，可现在看来，这女人是不能再留了。
第80章 今时不同往日
启轩阁。
云婵一路被桑湛给拉了回来，感觉脑子有点晕晕的。
她不是去找玥影报仇的吗？
怎么打了一巴掌就回来了？
云婵叹气。
每次一遇到这男人，就完蛋。
“怎么了？”
桑湛听见云婵叹气，忽然抓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手疼吗？”
云婵被问懵了。
“昨晚的事本王都知道了，发那么大火有没有伤到自己？”
“……”
这男人，最近被什么附体了？
“不用这么惊讶。”
桑湛抓着她的手，便一直没再放开，就那样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有责任护你周全，昨晚的事，是本王疏忽，好在没有酿成大错，放心，后面的事我来处理，定然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
云婵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还记得刚开始那会，他可不是这个态度。
不是怀疑她，就是警告她。
看她的眼神，也多半都是透着防备与厌恶的。
“怎么，王爷不讨厌我了？”
云婵想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试了好几下都没成功，也就放弃了，只是淡淡的道：“我可还记得，王爷不止一次说过，叫我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让你厌恶的事，我现在做的这些，王爷……不厌恶么？”
桑湛：“……”
气氛逐渐沉闷。
云婵突然有点后悔，不该问的这么……直接。
毕竟，惹怒他对自己没好处。
“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
谁知，桑湛竟然不怒反笑，顿时，空气中所有的沉闷感消失。
只是，他说到最后那句，却又倏地顿住，没再继续说下去。
“今时不同往日？”
云婵闻言，又没忍住，作死一般的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因为我的身体能帮你压制毒性吗？”
所以，才不同往日。
桑湛再次低低的笑了一声，伸手在她脑门上轻敲一记：“想什么呢？”
笑过之后，他才又正色道：“新婚那夜，本王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你觉得会是因为这个？”
哦。
也对。
第一次，他应该就能有所察觉，就算不敢完全确定，但肯定也会怀疑，不至于是因为这个就……
“那，到底是为什么？”云婵不死心的追问。
理智告诉她，不要再问了，可她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桑湛松开云婵的手，自然而然的揉了揉她的头，声音里居然有了几分宠溺的味道：“乖，去补觉吧。”
其实，云婵那么聪明，很多事不用桑湛说的太明白，她也能猜到不少。
只是，在感情方面，她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就算意识到了，也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和接受。
“我不困了。”
云婵闷闷的道：“王爷去忙吧，我还要去幽兰苑看看。”
“嗯。”
桑湛颔首，起身先走，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看向云婵，似乎想说些什么，云婵视线定定的看着他，可等到最后，结果他又什么都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