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佳盯着那具尸体良久，缓缓收回目光：“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是，是啊！”郝大东笑了起来，旋即提起了两筐蔬菜，转头对史萍香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搬啊！”
史萍香看着丈夫和女儿，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们，但感受到郝大东阴森的眼神，她畏惧地低下头，诺诺应是，抖着手抱起了一筐生菜。
过一会天就要亮了，郝大东一家搬了四筐菜回家后担心会被人再次发现，就没有再出门，他给自家大门仔细上了锁，还找出一把菜刀放在玄关处，随后把偷来的菜都藏到了卧室柜子里。
1201，童舒一家沉沉地陷在睡梦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第18章
童舒他们并没有睡太久，毕竟冲锋舟还一直停在楼下，闹钟一响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还只是凌晨四点。
童舒把秦潇潇和王杰喊上，三个人带着手电筒就开门出去了，今天他们准备趁早把冲锋舟开到小区的小广场，保证其他单元楼里的住户也能换上新鲜的蔬菜。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没走到停泊冲锋舟的地方，就看到楼道里挤满了人，这让童舒不禁皱起眉头，平时这个时间这里的居民大多都还在家里休息，难道是发现了他家的蔬菜？
人群中有个人发现了他们的身影，忙挥手招呼道：“小童，小童！这是你家的冲锋舟吗？”正是住在1203的那位年轻小伙张明。
童舒点头：“冲锋舟怎么了？我们昨天去了H市换到了一批蔬菜，准备天亮的时候和邻居们换点日用品物资的。”
大家看到童舒三人走近，自发地让出了一条路，这时候童舒才看清，靠近水面的楼梯上，正躺着一具泡得发白的尸体，童舒惊得浑身一颤，向后退了一步，还是王杰在后面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被楼梯绊倒摔跤。
王杰让童舒现在人群后面待着，自己上前查看，虽然王杰不是这个小区的原住民，但是他的记忆力非常不错，当初童家借出救生艇的时候他记得这个人还说了些话，似乎是住在楼下的住户。
“啊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啊？”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郝大东正拨开人群挤到前面，“啊！这不是孙老师吗！他，他怎么死了！”
张明对王杰说道：“孙老师水性好，这段时间一直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下水捞东西，捞到还能用的物资，白天就拿出来和大家换，他本来还邀请我和他结伴下水，但是我女朋友一个人晚上待在家里害怕，我就没去。”
张明看着孙晓龙的尸体，心中十分难过：“早知道我就和他一起去了，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可能他就不会死了。”
“哎呀，晚上出门是危险的，孙老师想自己多赚点，结果把自己害了。”
“水性再好也没用啊，现在水这么深，他也是不要命，大晚上的随便在水里撞一下磕一下，命就没了。”
....
王杰没有听周围居民的议论，伸手准备翻开孙晓龙的衣服查看。
“诶！你干嘛呢，孙老师都死了，你还摆弄他做什么！”郝大东见状上前抓住王杰的手。
“你才干什么呢！离我哥远点！”秦潇潇一个箭步上去，想要把郝大东拉开。
王杰也嫌弃地挥开郝大东的手，转头对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说道：“我看孙老师的死因并不是简单的溺水。”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人都泡发了，不是溺水是什么，真当我们都没读过书啊，少吓唬我们！”郝大东指着王杰大声道。
“这...这不是淹死的，还能是因为什么啊。”人群中一个大妈捂着嘴颤声道。
王杰指了指孙晓龙的脖子，道：“他脖子上面紫色的淤痕，手背上还有抓伤，单从这两点来看，他死前可能和人争斗过....”
没等王杰说完，郝大东突然指着孙晓龙胸前的口袋说道：“这是什么？！”一边就上前拉开了口袋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两颗番茄。
“这番茄是你们家的吧！我看就是孙晓龙手脚不干净，跑到这里偷东西，被你们一家发现了，直接把孙晓龙给打死扔水里了！”郝大东说罢，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断十分有理，指着王杰说道：“现在又跑回来，假惺惺地要查孙晓龙的死因，我看就是贼喊捉贼！”
王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童舒已经缓过来了，她刻意不把目光落在孙晓龙的尸体上，伸手扯了扯王杰的衣服，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随后眯起眼睛，看着郝大东：“郝大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干什么？！”郝大东色厉内荏地大声道。
“你们刚来没多久他就从楼上下来了。”旁边一个大爷搭腔道。
“那，有人告诉他，我们冲锋舟上装了番茄了？”童舒向人群求证。
“没，没有啊。”
“我们都不知道冲锋舟里还有番茄嘞，看到晓龙死在这，我们吓都吓死了。”
“是啊是啊，这么一个人死在这里，谁还管什么冲锋舟啊！”
.....
众人说着，再看向郝大东的眼神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童舒家的冲锋舟停泊在外面，昨晚一直用防水布好好地遮盖着，郝大东昨天做贼心虚，偷了蔬菜后又扯了扯防水布，试图掩盖一些犯罪痕迹，没想到这时候让童舒抓到了把柄。
“少他妈废话！老子就是用眼睛看见的，这地上还有些菜叶子呢！不是冲锋舟上的还能从哪里冒出来！”
众人一看脚下的地面，果然有一些被踩烂的生菜叶子。
“总之，我仔细检查一下尸体，起码不能让孙老师不明不白地死了.....”
“晓龙！”王杰还没说完，人群中就冲出一人，猛地扑到孙晓龙的尸体上，大哭起来。
“我的儿啊！晓龙你醒醒啊！”孙晓龙的母亲嘶哑着喉咙大声哭喊着，随后又一位老人在一个小男孩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挤到了前面，看到地上躺着的身影，浑身猛地一打颤，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人群骤然嘈杂起来，王杰顾不上孙晓龙了，连忙冲过去抢救那个老人，也就是孙晓龙的父亲。
场面一片混乱。
郝大东趁乱贴着墙偷偷跑回了12楼，躲进了家中。
“妈的，这个童舒真他妈难缠，老子就说错一句话，就被她抓着了。”郝大东接过史萍香递过来的毛巾，擦拭着满头的冷汗。
“爸！你不应该去的，这要是让他们怀疑到我们身上，我们在这楼里还怎么待？”郝佳埋怨道。
“你懂什么！出了人命，我们家没人去，那不是更让人怀疑？”郝大东瞪了一眼郝佳，“反正现在孙家已经发现孙晓龙死了，他爸妈古板得要死，不会让童舒他们验尸的，到时候我们就咬死了我们不知情，他童家还能把我怎么样？”
郝佳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世道已经乱成这样了，天灾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谁能顾得上这么一个孙晓龙。
孙晓龙的父亲孙老醒过来后悲痛欲绝，却如郝大东所料的那样，不同意王杰检查孙晓龙的死因，只让两个好心的邻居帮忙把尸体搬回了家里，准备过几天找人送到小区后面的山地里下葬。
两个老人甚至有点埋怨童家，儿子死在了他家的冲锋舟边上，不能说是他们害的，但是和他家也是有了干系，之前儿子晚上捞东西从来没事，怎么偏偏他们在楼道停了冲锋舟之后就出事了呢？
孙晓龙的儿子孙程程看着父亲僵硬的尸体，显然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跟着爷爷奶奶呆愣愣地看着。
童舒他们没有再说什么，秦潇潇看孙家一夜之间失去了唯一的劳动力，心下觉得可怜，偷偷往孙程程的口袋里塞了几块巧克力。
三人回到家中，将这个事情和家里的长辈说了。
众人都觉得难以置信。他们是相信王杰的判断的，作为一个医生，即便学的不是法医，对这方面也是有一定的了解。如果孙晓龙只是简单的溺水，他们只会觉得可惜，但如果说他是被人杀害，或者是因他人导致的溺水，那就非常可怕了。这说明在他们小区里，多了一个杀人犯。
“我看那个郝大东就非常可疑！”秦潇潇气愤地说道，“居然还说是我们害的孙晓龙，我看他才是贼喊捉贼！”
“郝大东确实不是好人。”童嵩明说道，“但是现在没了监控，也没有警察去查案了，谁都没有证据抓到凶手。我们只能管好自己了，末日之下，人人自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藏在邻居之间，我们以后的活动更要小心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那，我们的菜还卖吗？”舒亚小声问道。
“卖，当然要卖。”童舒说，“只有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有能力不断运来新鲜的物资，大家才会信任我们，依靠我们，我们和物资才会越来越安全。”
“舒舒说得有道理。”王建业认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