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池念一时心软回到萧家，用四年为自己的心软冲动买单。
早知道，那一刀捅深点。
池念离开医院，换了一身衣服，独自开车去楼家。
“我是池念，萧听雪是我堂姐，我来找楼先生，烦请通报。”
“池小姐您好，大少爷现在不住大宅，你要去这个地址……”
二十分钟后，时光画廊。
池念进门，有店员迎上来，“女士您好，买画吗？”
“楼西晏先生是在这里吗？”
“在的。”店员点头，“您是池小姐吧，请跟我来。”
在店员的带领下，池念进入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这是一间画室，里面很多作画的工具，墙壁上还挂满了个人风格很强烈的画作。
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支着一个画架，旁边有男人正在作画。
男人坐在轮椅上，手中画笔在纸上来回勾勒晕染，他身上的白衬衫被溅满了颜料，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显得他整个人都绚烂多彩。
池念只看得见男人侧颜，可逆着光，也并不太清楚。
她知道楼西晏，在财经新闻上见过。
临京城内顶流豪门之一，楼家大少爷，其容颜惊为天人。
“池小姐您稍等，老板很快就会结束，我就先下去忙了。”店员端来一杯水便离开。
那边男人仿佛没发现来了外人，依旧还在作画。
池念没去打扰。
听说作家画家都很在乎灵感，被打断会变得暴躁。
这位楼大少爷出了事受了伤，又被逐出楼家，肯定更加喜怒无常。
过了十来分钟，那边的男人终于放下画笔，朝池念看过来，主动招呼，“池小姐你好，我是楼西晏。”
“你好楼先生。”池念抬步走过去。
楼西晏操控轮椅移出画架，“你来之前，萧家给我打过电话，说将你赔给我，这件事你知情不知情？”
“我不知道，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池念淡淡道，“楼先生的意思又是怎样呢？”
对方很直接，池念也不想浪费时间。
楼西晏默了几秒，“我听闻了一些事情，说你在街上把你未婚夫打了这才导致退婚？这是有家暴倾向？”
“我正当防卫，顶多算是防卫过当。”
家暴倾向？
呵呵。
“看来是对方先动手，那是不应该惯着。”
楼西晏点点头，继而望着池念，半调侃半认真的问，“如果你和我结婚，婚后你会摁着我锤吗？”
嗯？
也是没料到楼西晏会这么问。
“如果我们结婚，你会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先对我动手吗？”池念反问。
一个“先”字，算是她的回答。
她不会主动动手，打架也不会是先动手的那一个。
但，只要你动了手，她绝对还手！
楼西晏低头笑了一声，她还挺有意思。
池念觉得，楼西晏这态度，好像是同意将她赔给他。
于是又道，“我漂不漂亮也就这样了，我很懂事，和纪邵衡订婚四年，没给他惹过任何麻烦。我也不会多管闲事，更不会无理取闹的瞎作，不会要求丈夫一定要深爱着我，婚后怎样都行，回不回家都可以，死在外面也没问题。最主要的是，我是自愿的，还勉强会照顾人。”
“你倒是很诚实。”楼西晏的笑容挂在嘴角。
顿了顿，他道，“我现在的样子你看到了，伤了，没残，能好。但我已经从楼家集团退下来，这辈子要没意外的话，就会守着这家画廊了，太耀眼的荣华富贵，你可能不太能享受到。”
“哦对了，这家画廊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和朋友合开的。”
池念了然，这事儿成了。
简直荒谬又离奇！
然后就听到楼西晏问她，“证件带了吗？”
“只有身份证。”
闻言，楼西晏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民政局距离中午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
“楼先生，你想好了？”池念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这么冲动，不小心就会变成二婚。”
他笑着说，“离婚和未婚妻出逃给楼家带来的丑闻，我觉得离婚风险更低些。”
见她不语，楼西晏问，“你是不愿意了？”
“没有的事，我求之不得，正好反击我那有精神病的前任。”
“半个小时后，民政局见。”
第4章 我结婚了，不是和我未婚夫
池念回家拿到了户口本。
真是可笑至极，昨天退婚，今天结婚。
她拿起手机，调取出一个灰狼头名字叫“负重前行”的好友，发了一条信息：【我结婚了，不是和我未婚夫，祝我好运，也祝你好运。】
很快，负重前行回信：【恭喜，我也是。】
当池念开车来到民政局的时候，楼西晏早就到了。
他连衣服都没换，只是在衬衣外面套了一件西装，还打上了领带。
奇怪的是，那些凌乱的颜料并不难看，反而让白衬衫变得色彩斑斓，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这也多亏楼西晏的那张脸，立体冷锐，眸光深邃，极具辨识度，套麻袋都帅。
区区染了颜料的衬衫，拿捏不在话下。
证件办理得很顺利，拿到红本本，池念也没多大的感觉。
身在豪门，和谁结婚不一样？
如果不是为了一本不明情况的相册，她也会和纪邵衡结婚。
可她清楚，纪邵衡不爱他。
当然，她也不爱纪邵衡。
所以退婚也没什么损失，主打的就是人间清醒。
民政局外，池念将结婚证收起，对楼西晏说，“我在外面生活了十八年，豪门贵女应该有的礼仪和规矩不大懂，你看不惯可以提，我会尽量装出来。”
楼西晏被她的话逗乐，她还真是每一句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又分明在情理之中。
她的确很有趣。
“行。”楼西晏点头，表示记下了，也补了一句关于自己的，“我以前管人惯了，习惯掌控一切，也有些性子冰冷，但我会改。”
池念怔了一下，随即回了个微笑，别的不管，楼西晏说话是真的动听。
难怪别人都说越是出身高门望族，越是有极高的修养，此话一点儿不假。
“我目前不住楼家，你应该已经知道，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有没有问题？”楼西晏询问。
“没问题，地址给我，我稍后搬过去。”
司机任松上前，将早准备好的地址双手递给池念，“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这边可以派人过去帮忙搬。”
“不用，我东西不多。”
两人分别，楼西晏被司机推上车，池念也自己开车离开。
池念回到萧家开始收拾东西，母亲冷月忽然冲进来，抢走她手中的行李，“念念，不要走好吗？”
池念不疾不徐拿出旁边包里的结婚证，“我和楼西晏结婚了，我会搬过去跟他一起住。还有，我们之前说好了，自此过后，我们减少来往。”
“可这也是你的家啊。”冷月红了眼，眼泪夺眶而出。
池念拿过行李箱，看着眼前的憔悴的母亲，悠然问了句，“妈，您有过归宿感吗？”
冷月冷不丁的怔住。
归宿感？
她没明白该如何回答，池念又开口，“四年前我有过，当四年前您不顾尊严跪在我面前逼我回来的那一瞬，我便开始流浪。”
“这四年来，我克制自己做你们乖巧听话的女儿，并不是我真的想这么做，我只是不希望别人张口就说我的养父养母没把我教好。”
这一席话听得冷月如遭雷击，她愕然之下握住池念的手，“可是……可是我是你的妈妈，你才是萧家的真千金，我们怎么可能让你流落在外，念念，我们接你回来有错吗？”
“你们没错。”池念苦笑一声，“母亲，嫁出去的女儿去泼出去的水，您就当我是水，把我泼了吧。”
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她拒绝跟萧家走，萧家是如何逼迫她养父母，又当着那么多人和记者跪在她面前的那一幕。
原来，小孩子长大后，是没有选择权的。
冷月泪如雨下，池念却没有停留，拖了行李就往外走。
楼下大厅，婶婶等待多时。
孙云燕笑盈盈迎上来，拦住池念的去路。
她拉着池念的手，将一个碧绿的镯子塞进她手里，“念念啊，以后你可就是楼太太了，你这下做了楼家的夫人，可别忘了多多帮衬家里，知道吗？”
池念举着手镯，要还回去，孙云燕却不收，“这是婶婶送你的新婚礼物，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噢，这样啊。”池念平静的神色里浮现一抹笑，随即手指一松，翠绿的手镯掉在地上，清脆声响下碎成了好几段。
孙云燕脸色骤变，勃然大怒，“池念你疯了吗？知道这手镯值多钱吗？我给你道喜，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摔东西，你有没有规矩和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