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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荒野与灿烂的你_星河蜉蝣【完结】(107)

  许时漪死死搂住她:“我不要,我不走,妈妈,妈妈呜啊——”

  陈龙袖口上蹭了眼泪和鼻涕,她强忍着:“到底有没有人能管管她?”

  她唤池信:“来,把她弄上二楼。”

  许时漪抓住陈龙的胳膊不肯撒手,两人只好合力将她抬上楼。

  她一路又哭又闹,二楼的租客开门打趣道:“陈龙,年都过完了,这才想起杀猪?”

  醉酒后许时漪的听觉异常敏锐,她莫名其妙就听见了这句玩笑话,嘴里嘟囔着:“……我也要吃杀猪菜。”

  然后偏头,一口咬在了陈龙的手腕上。

  陈龙:“………………”

  ……

  许时漪咽了下口水:“……假的、假的吧?”

  可记忆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脑海呢?

  许时漪安慰自己:“可能是做梦之类的……对,就是做梦!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丢脸的事嘛,哈哈哈!”

  她去外面透气。

  楼下,任子阳坐在轮椅上,腿上摊着一本书。

  昨晚大家都喝醉了,他就留在公寓过夜了。

  “早上好。”他仰头打招呼。

  “早。”许时漪问,“你干嘛呢?”

  任子阳:“我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许时漪:“……………………”

  公寓门口,池信晨跑回来了,抬头刚要跟她打招呼,许时漪转身就跑。

  宿醉过后,她还无法平静地面对他。

  因为太过心虚没看清路,落荒而逃的途中一脚踢到了走廊上的花盆。

  她穿着拖鞋,脚趾露在外面,痛得要死。

  “啊啊——”许时漪抱着脚跳起来,头又撞到了旁边的晾衣架,“啊啊啊——”

  池信瞬移跑上来:“我看看。”

  他让她坐到椅子上,拿掉她的拖鞋。

  许时漪想缩脚,被他按住:“别动。”

  她脸红红的,眼神不知道该放在哪,只能四处乱瞄。

  “走廊上杂物太多了,回头叫陈龙清理一下。”她脚趾出血了,池信拿碘酒消毒后又贴上创可贴,“你也太不小心了,走路要看路啊!”

  许时漪看天看地看清晨的风景,左顾右盼,视线环顾了一圈,不得不绕回来:“我有看啊。”

  “那还能撞到?”

  “就是撞到了怎么办嘛。”许时漪嘟囔着,理不直气却很壮。

  池信抬头看着她:“这几天别碰水,每天记得换两次药。”

  在接触他目光那一刹,许时漪的脸又红了一层。

  “哦。”她声音细若蚊鸣。

  “如果你不会就找我帮你换。”

  “……我会。”

  池信收起药箱:“梁逸诚买了早饭,下来一起吃。”

  她低下头:“哦。”

  昨晚陈龙和池信把她抬上楼。

  陈龙没找到她房间的钥匙,池信就先把她抱回了他的房间。

  许时漪的记忆只到这里。

  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片空白,想不起来。

  今早醒来时她人已经回到自己房间了,可床上的被子分明是池信的。

  啊啊啊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她总不能说出比喝酒时更奇怪的话吧?

  ……

  陈龙整个早上都在瞪她。

  许时漪出于心虚,完全不敢质问她“你瞅啥”。

  吃饭时,陈龙默默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牙印。

  她这才找到话题问了句:“陈姨,你的手怎么了?”

  陈龙说:“狗啃的。”

  “……”

  “你居然咬了陈龙?”梁逸诚一大清早就回来了,捧了碗粥坐到她身边,“我靠,猛士!受我一拜!”

  许时漪扶额:“求你别说了,昨晚在甄蓁家玩得开心吗?”

  “还行啊。”梁逸诚咬了口馒头,“听说你昨晚喝多了就睡在……”

  许时漪迅速捂住他的嘴:“都叫你别说了啊!!!”

  她心虚地瞥了眼池信。

  他埋头吃早餐,似乎没听见。

  早饭过后,厨房只剩下他们俩。

  池信去洗碗,许时漪跟着过去:“我帮你吧。”

  年夜饭的碗筷还没收拾,堆满了水槽,她挽起袖子,打算把垃圾给倒了。

  池信说:“想帮忙就把窗台外面的花浇了。”

  “好。”

  花盆摆在厨房的外窗台上,许时漪提上喷壶绕到外面。

  木窗用叉杆支着,刚好开在洗碗台前,池信在屋内洗碗,她在屋外浇花,抬头就能看见彼此。

  “昨晚你的外套是陈龙脱的。”池信洗着碗,突然说,“被子是我的。”

  许时漪抓了抓头发:“哦。”

  又问他:“你的被子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池信淡淡地:“是你非要抱过去,昨晚睡得好吗?”

  “……还可以。”

  “可我睡得不太好。”池信看了她一眼,关掉水龙头,“不如说是根本没睡着。”

  许时漪浇花的手一抖:“是因为没有被子太冷了吗?我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会失控,真是抱歉……”

  “许时漪。”池信喊她。

  “啊?”

  “花要被你浇死了。”

  她把水都浇到了同一盆花里,顿时手忙脚乱。

  池信擦干手绕到外面,他抱起花盆倾斜着,让水缓缓流出来。

  许时漪决心摊开说个明白:“……那个,我昨晚那些话都是喝醉了胡说,你别放心上。”

  池信:“哪些话?”

  “……”

  “就那些。”

  “说清楚一点啊。”

  这怎么说得清楚?

  许时漪恨不能把音量调到最低:“总之,把我昨晚的话都当做胡言乱语,通通忘掉吧。”

  “忘不掉。”

  “……”

  池信把花盆放归原位,搓掉手上的泥土。

  他沉默着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抬起头,望着她:“我不确定未来是否会离开这颗星星,所以没立场说出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的话。可如果你需要坦诚的回答,我给你。”

  “许时漪,我是喜欢你。”

  “一直喜欢你,喜欢了三十年,从降落在这颗星星的那一刻就喜欢你。”

  许时漪怔怔地看着她。

  他在说什么啊?她昨晚究竟干了什么啊?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由我说了算,从来都取决于你。”他的眼睛漂亮,因为干净透亮而具有高度的可信性。

  外星人偶尔也会体会到类似地球人所说的自卑情绪。

  尽管他至今没有找到领航员,而领航员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可他仍然自觉没有立场去主动要求任何关系。如果不是昨晚她喝多了说那种醉话,他现在也不会开口。

  “你说开始,那就开始。”

  “你不想开始,也不妨碍我会永远喜欢你。”

  拥有漫长生命的外星人说“永远”二字,对她有限的生命而言,真的就是永远了。

  许时漪完全呆住了。

  池信低头,有些紧张地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她唇角:“先把这个还你。”

  ……

  昨夜。

  陈龙离开后,池信趴在床边。

  许时漪睫毛很密,像鸦羽做成的小蒲扇,鼻梁挺翘宛如小桥。

  他听老池说过,鼻子挺的人性格会比较倔强。

  她躺在他的床上,喝多了酒,不安稳地翻来覆去。

  池信戳了戳她软嘟嘟的脸,忍不住道:“心真大,做了那种事,居然还睡得着?”

  屋顶吊灯老化,灯光忽闪忽闪的。

  许时漪睫毛颤动,被光影吵得焦躁。

  桌上鱼缸里的小水母也摆动着须子,不安地游了游。

  池信想去关灯,手却被她抓得死死的。

  他动弹不得,只好抬起手挡在了她的眼睛上。

  灯光将他掌心的影子投落在她的脸上,她醉酒后,脸颊红如樱桃。

  有了他的遮挡,光线不再讨厌地明灭了。

  许时漪嘴里冒出几句清晰的梦呓:“……外星人好讨厌。”

  她不知道在梦中见到了怎样的画面,漂亮的眉头紧紧蹙起:“……一点都不坦诚。”

  池信缓缓直起身。

  他以为她醒了。

  事实上,许时漪也确实睁开了眼睛,瞧着他。

  可她眼神空空的,似乎还游离在梦中:“我们算什么关系,凭什么总是牵我的手?”

  “……就算是外星人,这样也很差劲。”

  池信哑然。

  他正要开口,许时漪伸手捧住他的脸。

  她身上携带着轻忽的香气,把一个柔软的东西印上了他的唇瓣。

  晚上喝了陈龙的果酒,他嘴巴带着淡淡的甜味。

  许时漪意犹未尽,亲完,伸出红润的舌尖,顽皮地舔了下他唇角。

  “报复你。”她如此定义这个吻。

  许时漪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行为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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