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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荒野与灿烂的你_星河蜉蝣【完结】(13)

  她根本没听清那群白褂子在叽喳些什么,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

  “许组长,您奶奶来了。她非要来送饭,我们拦都拦不住。您快劝她回去吧,一会儿让陈所看见该骂人了。”

  “小荷啊——”

  “你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许时漪懵然抬头。

  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拎着两个老式饭盒,在白褂子的搀扶下蹒跚走来。

  许时漪不由瞪大眼睛:“太、太太太……”

  ……

  甄家。

  许时漪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直起身,把正要试探她呼吸的甄蓁吓个半死。

  “天菩萨,你终于醒了!”

  宋春兰凑上前:“谢天谢地,我差点就要打120了。小漪,你身体没事吧?”

  许时漪脑袋发胀,脖子上还残留着被人发狠掐过后的剧痛。

  她支着床,侧身一阵猛咳,差点把肺给咳出来。

  甄蓁关切地:“你怎么咳成这样,要喝点水吗?”

  “我、我我我……”许时漪抓住甄蓁的手,声音惊恐,“……我看见我太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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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010 给外星人发电报?

  群星公寓。

  夜幕上寥寥几颗星。

  不知谁在天台的角落摆了一圈装土的泡沫箱,里面种着应季蔬菜。

  为方便租客晾衣服,陈龙在天台搭了几个不锈钢架子。

  遇上好天气,晾衣架上挂满被套和床单,风一吹,层层叠叠,轻纱般飘着。

  池信蹲在天台边。

  他将金属方块摆在地上,拔出天线,摆弄成收音机的形状。

  小方块转了转,无声地朝黑夜里发出无法被人耳感知的电波。

  耳朵上的红色耳钉微微发亮,池信捂住耳垂,唇齿交触,低声喃喃着不属于这世界的语言。

  —回答我。

  —如果你能听见。

  没有回音。

  没有……回音。

  深夜寂静如迷。

  小方块发出一阵滋啦啦的雪花音,安慰他:“对方也许只是不想回复你的通讯。”

  “对方也许并没有遭遇危险。”

  “危险的是你。”

  池信垂在身侧的手指蜷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

  他撇撇嘴,按上了关机键。

  ……

  梁逸诚前天洗了床单,一直忘了收。

  睡前,梁叔提醒他今夜有雨,他这才放下玩游戏玩到发烫的手机,来到顶楼。

  他哼着歌推开天台的门。

  夜风已刮起来了。

  满天台的床单飘来飘去,宛如阴森的鬼影,风里隐约传来奇怪的低语声。

  梁逸诚猛地闭上嘴,竖起耳朵听——不像人话,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看的香港恐怖电影,不由心生疑惑。

  谁在说话?

  大晚上的,哪里传来的奇怪声音?

  乌云一缕缕蔓过七月十五的月亮。

  冷风吹过赤膊,梁逸诚突然打了个哆嗦。

  还不到半夜,怎么就阴气森森了?

  梁逸诚怀疑刚才那动静是自己的幻听,可随即想起一些公寓的传闻。

  他和梁叔搬来几年,听一代代租客讲过公寓的恐怖故事。

  据说——只是据说,陈龙曾有个老公,是个性格温吞的老好人。因忍受不了老婆的长期暴力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老好人在某个漆黑的夜里从公寓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自那以后,公寓就经常发生一些怪异的事。

  有租户曾在院子里见到过带血的黑白照片,有租户睡觉时听见过男人幽微的哭声,甚至还有人在夜里见过一抹漆黑的鬼影从天台一跃而下……

  梁逸诚这人平时胆子大得能捅破天,可一遇到神神鬼鬼的事立马认怂。

  他怕鬼。

  怕得要命。

  偏偏他的床单还晾在最里面的衣架上。

  梁逸诚摩挲着手臂,弯腰,踮脚,一路上把退堂鼓打得咚咚响。

  他反复安慰自己——世界上没有鬼,自己只是被晚风吹懵了在胡思乱想。

  走到最里头,他歘地扯下床单,而后毫无防备地在晾衣架后看见一个站立的人影。

  “哇啊——”梁逸诚受到刺激,嗷了一声。

  池信一身的黑,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正要回房,差点被这声鬼叫吓得从楼上跌下去。

  “啊——!”他也跟着尖叫,在看清了眼前的人后立刻收声骂道,“你有毛病啊?!”

  梁逸诚腿软,扶着晾衣架才勉强站稳:“到底谁有毛病!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发出什么鬼动静?”

  他想起先前听到的奇怪低语,不能理解:“你在给外星人发电报吗?”

  “神经病。”池信白了他一眼,错身下楼。

  梁逸诚被吓又被骂,十分不爽:“究竟谁是神经病啊!!”

  —

  许时漪的母亲许荷女士年幼父母双亡,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去世后,许荷裱了副黑白遗照挂在家中。

  许时漪小时候天天看着,逢年过节还要磕头,因此对太奶的脸记忆深刻。

  她五岁那年太奶才去世,享年九十,记忆里是个精神矍铄,很乐天的老太太。

  然而几分钟前,许时漪亲眼看见太奶活过来了——穿着棉布衣裳和黑色布鞋,拎着铝制饭盒朝她缓步走来。

  就算太奶活着的时候很慈祥,死而复生,这也得是个慈祥的鬼故事。

  吓死人!

  还有池信——脖子上的痛感太真实了,直到现在都没消散!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起男人的眼神,凛冽逼人,毫不掩饰杀心。

  “我……我被人掐了脖子,我,我还看见了我太奶,她死很多年了……”许时漪语无伦次,思维混乱,磕磕巴巴地讲述着,“……没理由活过来啊!”

  甄蓁迅速抓住要点:“你又做噩梦了吧。”

  “不是,不是梦!我看见我太奶了,我真看见了!”

  “我去到了一个很像医院的地方,那里有人掐我!他掐我!”许时漪拉下衬衫的领子,对着客厅的穿衣镜仔细检查。

  她脖颈光洁白皙,并没有被人掐过的痕迹。

  怎么会没有呢?!

  “你昏迷后没离开过家,这期间也没人来过啊。”甄蓁问,“你几点回来的?”

  许时漪望向挂钟。

  她九点半后才进的家门,现在不到九点四十。也就是说,从她昏迷到现在最多过去了五分钟。

  五分钟,这怎么可能?

  她体感在那间屋子里至少待了半小时。

  “好啦,就是做噩梦了。”甄蓁摸了摸她的头,“这得去看看医生吧?”

  又是梦吗?

  许时漪不明白。

  如果是梦,她为什么会反复梦到池信?他们只是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啊。

  梦里,池信眼神阴沉,动作干脆。

  和杀人魔没两样。

  许时漪揉着脖子,不舒服地咳了两声。

  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上次也说在地铁里见了鬼,总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宋春兰说,“这样吧,阿姨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经过这出闹剧,母女俩也没力气吵架了。

  甄蓁拉许时漪回房。

  宋春兰热了两杯牛奶端进房间,算是休战,她叮嘱道:“把牛奶喝了,早点睡觉。”

  甄蓁没吭声,还在赌气。

  等宋春兰离开,许时漪回过神来,问她:“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吵架?”

  甄蓁朝床上一倒,双眼无神望着天花板发呆:“她托人找了份工作,我没去。”

  “工作不好吗?”

  “电视台,是挺好的工作,可我不想去。”

  毕业后,甄蓁在荒野晚报社会民生栏目当了两年记者。

  半年前,她突然一意孤行离职,死活不去上班了,谁劝都不好使。

  这之后,宋春兰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又托人找了份电视台工作,甄蓁却偷偷翘掉了面试。

  这让宋春兰很上火,急得仿佛蚂蚁上锅。

  电视台那么好的地方都不去,这不有病吗?

  许时漪同样也不理解,不过她不是多嘴的人,拍拍甄蓁的腰:“起来喝牛奶啦。”

  “不想喝。”甄蓁蜷缩在床上,蔫巴巴的。

  “你不喝阿姨又该唠叨了。”许时漪递给她,“早喝早超生,来,一口干了。”

  甄蓁痛苦地爬起来,接过杯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喝完做了个鬼脸。

  许时漪摸摸她:“乖喔。”

  “我妈明天估计要带你去看中医,你不用兼职吗?”

  “我找到工作了,周一上班。”

  “真的假的?”甄蓁一下兴奋了,“哪家公司?工资高吗?”

  “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哪天就把我开了。”

  甄蓁想起许时漪不着调的姐姐,顿时被泼了盆冷水,又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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