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两千块少得可怜,唯一的好处是招工随意,不会索要太多个人信息,月底也可要求现金结算,适合他这种身份异常的黑户。
群星那栋破公寓也同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早就看房东那死女人不顺眼了。
池信沉默地擦着桌子,表面高冷内向,实际已经把桌子当成陈龙,用眼神千刀万剐了。
晓璇做完试卷打开电视,投屏了一部韩剧,津津有味地看。
午后,同学们带着奶茶零食来找她玩。
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边吃边看韩剧,发出了小女孩独有的聒噪声,洋溢着青春活力。
“好帅啊!”
“阿西,巴掌大的地方那么多帅哥!凭什么?”
“帅吗?眼睛小小的,还没你家服务员哥哥帅啊……”
“嘘,小声点,让他听见了多不好意思。”
女孩们自以为声音很小,时不时拿几颗茶几上的姜丝梅子塞进嘴巴。
用吃东西做掩饰,一边看电视,一边偷瞄池信,实则那点小动作被捕捉得清清楚楚,连带着她们冒着酷暑来此的目的都一目了然。
池信对这群小孩没兴趣,也懒得理会,只当自己是聋的。
她们看的电视剧和外星人有关,池信跟着瞄了几眼。
当看到剧里的外星人拥有着半个城市的地皮还住在顶楼的豪宅后,他有些破防了。
这对吗?
这合理吗?
他凭什么拥有?!
池信的活儿干不下去了,不爽地将抹布朝桌上一丢,出门透气。
屋里的小女孩们当即炸翻了天。
“哇啊啊!!!”
“帅死啊——”
“冷脸的样子也好帅啊,啊啊啊——”
—
相亲对象叫阎骅,是个帅哥。
跟上次的奇葩不同,阎骅开朗有趣,举止得体,说话做事也很有分寸感。
见面后,他先征求许时漪的意见:“吃饭喝咖啡没什么意思,我朋友在城外有片采摘园,要不要去摘水果?”
许时漪:“欸?”
阎骅:“现在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我带你去摘,我们顺便吃点农家饭。”
许时漪很久没回过农村了,兴奋道:“那太好了,我也喜欢吃农家饭。”
“我每回下船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合口味的老馆子,在海上一待几个月真吃不惯。”阎骅笑着说,“荒野市好吃的饭店我都知道,你有口福了。”
阎骅开车带她来到城郊的采摘园。
两人边吃边摘,玩得不亦乐乎。
晚饭就在旁边的农家乐解决。
阎骅递菜单给许时漪:“你点。”
许时漪见菜单上有道红烧水库鱼,问道:“你喜欢吃鱼吗?”
“我在海上常年吃鱼,回岸后就不怎么吃了。你喜欢尽管点,我看着你吃。”
“那就不要鱼了,来个荷叶蒸排骨,干煸豆角,凉拌藕带,再来两碗米饭。”
“太少了,再点几道菜。”
“够吃了,点多了浪费。”许时漪把菜单还回去。
“玩了一下午,我肚子早就饿了,现在能吃下一头羊,你就当照顾大胃王吧。”阎骅体贴又不失风趣地说。
他又加了个农家走地鸡,茉莉花炒蛋和一扎葡萄汁。
下午摘葡萄玩得很开心,不觉得如何。
现在面对面坐在一起,那种被人撮合相亲的感觉油然而起。
都是年轻人,彼此都有些尴尬。
阎骅耳朵微红:“来之前看过你的照片,我还不敢相信,这样漂亮的姑娘怎么会愿意跟我相亲呢。”
许时漪诚实地道:“我是来吸你阳气的。”
阎骅从她口中了解了前因后果,笑得直不起腰来:“宋阿姨和我妈是老朋友了,两个经常人凑一块神神叨叨的。我有次考试发挥失常,宋阿姨也给我妈推荐了个大仙儿,让她给我驱魔。”
许时漪心道甄蓁小时候估计也没少挨驱,她笑着打趣道:“吸你阳气你不介意吧?”
“尽管吸。”阎骅和善地说,“我经常去甲板晒太阳,阳气多得用不完,正好分你点。”
“嗯……我好像还没正式做自我介绍。”他挺直了背,“我本科读海事,目前在一家远洋货运船上做二副,平时主要负责航线规划。”
“我学艺术的,做木雕。”
“嗯,这我知道。”
两人都是相亲界的新兵蛋子,一个话题聊完又有些无言。
许时漪主动找话题:“海上有趣吗?”
“我的岗位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驾驶台眺望,枯燥得很,不过偶尔也会发生一些刺激的事,算是平静生活的调味吧。”
“刺激的事?有多刺激?”
“很恐怖,你确定要听?”
许时漪好奇心十足:“我做木雕也刻过志怪主题,我最喜欢听有趣的民俗故事了。”
阎骅就给她讲:“长时间的封闭环境下心理很容易出问题。多年前一艘渔船上就发生过大逃杀事件,上船三十几个人,下船时死的只剩十几个了,做我们这行的都知道……”
许时漪津津有味地听。
“有些航线上海盗很猖獗,前几年我们的船途径苏禄海附近就遇上了。”
“还有,海上最不可或缺的就是风浪,南大洋合恩角附近常年盘踞着几米高的大浪,跑一趟心都要跳出来了。”
许时漪问:“你们拜妈祖吗?”
“拜,还拜别的神仙。日本拜船灵,越南拜鲸神,我们船上拜的神仙很特殊,不在现有的神仙谱系里。”阎骅说,“我们叫他‘哭嬉傩’。”
“傩?”
“跟传统文化里的‘傩’无关,只是音译,常年走某条航线的船都知道,遇到危险喊‘哭嬉傩’的名字就能化险为夷,特别灵验。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亲眼见过一次。”
“大概一年前吧,海上突然起风,有个水手被浪卷下甲板,我们都以为他完蛋了,跪在神像前喊哭嬉傩救他,结果五分钟后,那水手又被一股浪卷回了船上,当时浪里有个人影闪过,我们船上的人都看见了。”
“男的女的?”许时漪好奇道。
“应该是男性,留着短发,不像画里的神仙,比较类似现代人的打扮。”
许时漪喝了口葡萄汁:“看来神仙也很与时俱进嘛。”
“是啊,上船后才发现,对万事万物都要心存敬畏,有些东西科学真的解释不清楚。”
服务员端着他们的菜过来,态度很差,盘子随便朝桌上一放:“茉莉花炒蛋。”
他动作太重,惹得许时漪抬头。
“……”
池信穿了条粉红色hellokitty围裙,蹙眉望着她,又看了眼坐她对面的男人。
“我相册里有神像的照片,是船上水手雕的,你要看看吗?”
阎骅打开手机,笑着说:“船一靠港我们就会下船买供品,旺旺仙贝,麻辣鸭脖之类的……不过听说哭嬉傩最爱吃的东西是淀粉肠,还挺接地气。”
“你是做木雕的行家,可不要笑话我们刻得难看啊。”
“……”
许时漪已经完全听不进他说什么了。
…杀人魔池信!
她的脖子又开始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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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 我让她滚了。
池信沉着眼:“你们点的走地鸡没了,瓦罐老鸭汤还有,换菜吗?”
“换成鱼吧,她爱吃。”
阎骅话音刚落,就看见许时漪捂着脖子一脸难受、努力忍着咳嗽的表情。
“你怎么了?”
许时漪一见池信,喉咙就控制不住痒痒:“咳咳……没、没事。”
阎骅对池信说:“麻烦把我们的菜换成红烧水库鱼。”
池信瞥了许时漪一眼:“没了。”
“那竹筒蒸河鱼?”
“没了。”
“香茅草烤鱼呢?”
“都没了。”池信不耐烦地说,“就剩鸭子汤了,爱要不要。”
“……”
阎骅把菜单还给他:“行,就鸭子汤吧。”
换完菜,池信走了。
阎骅尴尬地说:“……这地方我常来,以前的服务员素质挺高的。”
意思是现在的素质不详。
许时漪十分认可。
她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阎骅瞧出了她的不自在:“时漪,你有什么心事吗?”
许时漪拨着碗里的饭:“阎骅,你有没有做过那种特别逼真的梦?醒来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阎骅想了想:“我读大学时,有次午休梦见室友把我给杀了,感觉特别逼真。”
许时漪问:“你梦中的情绪会带到现实吗?”
“只有一会儿,等想明白现实不是梦就不会了。”
许时漪说:“我昨晚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梦,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一般来说,做噩梦是因为白天积攒的心理压力没有得到纾解,我当时就是跟同宿有奖学金的竞争才会做那种梦。你可以吃中药调理,我认识一个中医不错,介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