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漪被她的气势震慑到了:“陈姨,你不会连我也要打吧?”
陈龙冷笑:“退赛我就不打你。”
池信伸手撑住她的后腰,漫不经心道:“别怕,去踩她。”
许时漪小声说:“我有点不敢。”
池信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赢家?踩就行了。”
许时漪就听他的上了。
真跟陈龙交上手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怕她。
陈龙的力气太大了,看似只是平常地握住她的手腕,却叫许时漪有种腕骨要被她捏断了的痛觉。
“啊啊啊疼——”
陈龙一脚踩掉她腿上的两只球。
“啊啊啊啊啊啊——”许时漪感觉脚趾也要断了。
她痛得脚不敢落地,高高抬起,转身就把自己挂在了池信身上。
“快!你快踩她!”
池信早就等她这句话了。
他反手抱住许时漪,快速上前,啪啪啪踩在陈龙脚背上,气球全爆了。
这多少是带了点私仇在里面,因为陈龙被他踩了几脚后脸都绿了,出于要面子才没抱着脚跳起来。
比赛结束,局势扭转。
梁逸诚敲锣:“游戏结束,恭喜‘美女与老外组’获胜!”
“哇!真的赢了?!”许时漪激动地跳起来。
她忘记两人的脚绑在一起,差点把池信带摔在地。
幸亏池信反应快,搂住她的腰:“小心。”
许时漪理了理头发,脸颊兴奋得红扑扑的。
梁逸诚从陈龙的客厅的花瓶里摘了一朵假花:“我谨代表全体住户向许时漪小姐致以最热烈的祝贺,恭喜许小姐以出色的表现获得群星公寓第一届踩气球大赛的冠军,在此授予你‘屠龙勇士’的称号。”
陈龙:“…………”
许时漪接过假花:“谢谢!”
她脚也不痛了,吻了吻假花,鞠躬发表获奖感言:
“谢谢我的爸爸妈妈,是他们带我来到这个世界。谢谢观众朋友,因为你们我自信地站上这个舞台。谢谢公寓的主人陈为霞女士,是她提供的洗衣机支持我有了比赛的勇气——”
陈龙输了冰箱跳脚:“根本没有人要支持你啊!”
“最后谢谢我的搭档池信先生,他的鼓励是我获胜的精神支柱,我的洗衣机分你一半!”
池信翘了下唇角:“自己留着用吧。”
许时漪拿了奖很开心:“今晚我请大家喝果汁!”
池信笑容消失:“还是别了。”
第66章 066 你太黏人了。
趁着陈龙没改变主意, 许时漪把洗衣机搬回了房间。
拆箱,拍照,发朋友圈。
几分钟后, 池信给她点了个赞。
许时漪去隔壁邀请他:“第一锅衣服你先洗?”
池信:“都说算了。”
许时漪:“那我们一起洗呢?”
池信想了想, 从脏衣篓里拿出一件他昨天换下来的毛衣。
许时漪攒了一堆衣服, 通通倒进新洗衣机。
池信看见其中有几件贴身的衣物, 耳朵顿时红了, 上前把自己毛衣抢回来:“还是算了。”
许时漪说:“你们老外真善变。”
池信把毛衣丢回房间:“卖酥饼的小店最近更新菜单了, 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今晚是满月, 许时漪摇头:“我今晚有事,不想出门。”
池信:“你的事就是天天窝在房间里刻那块破木头?”
“……”
许时漪看了眼哭嬉傩的雕像, 又看看他。
虽然池信侮辱了她的作品, 可同时也更加用力地侮辱了他自己。
也行吧, 原谅他。
池信:“不会浪费你很久。”
许时漪肚子叫了一声,饿了, 可她犹豫:“……我今晚出门会晕倒。”
池信想起前几次她在夜晚晕倒的情形, 蹙眉:“为什么?”
许时漪不知怎么解释, 也不想骗他,就默默地摸着脖子上的欧泊项链。
这项链池信一直见她戴着,从前没有特别留意,只当是普通宝石。
可今天仔细观察, 宝石上光华瑰丽, 不像地球的东西。
“这项链哪来的?”
他拿起项链看了看。
不是错觉, 上面似乎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 熟悉的气息。
“捡的。”
“什么时候,在哪里?”
“几个月前公司门口,怎么了吗?”
池信把项链放回她身上, 抿着唇:“没什么,去吃晚饭吧。”
“我晕倒了你会带我回来吗?”
“我不会让你在街上过夜。”池信说。
许时漪穿上外套,又戴上刘晓红给她织的毛线帽子,淡蓝的毛线上勾了一只纯白的小水母。
路上,池信比往日沉默。
他太安静了,倒让许时漪有些不知所措,想跟他说话,看见他平静得略显冷峻的神色,又憋了回去。
许时漪摸了摸颈间的项链,突然有些不安。
依旧是上次的小店,依旧是六个猪油酥饼加两碗野菜汤。
店里上新了菜品,池信要了一盘麻椒鸡丝。
老板笑呵呵地,给他们多抓了一把鸡丝端上桌。
许时漪坐下后,惊喜地发现窗外下雪了。
荒野市极少下雪,雪花细细,小小的,旋舞在寂静的街头。
许时漪把起雾的玻璃擦干净一块,凑近看屋外的雪。
她歪着头,俏皮,灵动,每一个动作都和池信心底的身影重叠,将他的记忆拉回到那一年。
当年第五所里,她也喜欢蹲在困住他的玻璃前。
先哈出一口气,然后拿手指在起了雾的玻璃上涂出一个圈圈来,框住他。
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地球文化懵懂的外星人都以为那是一种人类的狡诈魔法。
她框住了他。
所以他才忍不住把注意力分给她。
“荒野市很多年没下过雪了,你上一次看雪是什么时候?”许时漪吃着酥饼,闲聊道。
池信不回答,反问她:“你第一次吃猪油酥饼又是什么时候?”
“……嗯,大概是很多年前。”
“那一年,我们见过吗?”
许时漪漂亮的瞳孔骤然扩大,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酥脆的猪油酥饼簌簌地朝盘中掉渣。
她望着池信漆黑的眼眸。
他眼底不再困惑,被一种明亮而清澈的光芒充斥着。
他不再靠着猜测和想象在雾里乱撞。
广袤而寂静的雪夜,迷途的旅人终于在漫天风雪里找到了归处。
池信又问了一遍:“许时漪,三十年前,我们见过吗?”
许时漪听见了他的问题,可却无法做出回应了。
上次穿越后她就发现了。
——欧泊石上的光芒越来越弱,且穿越的时间也变得混乱了。
虽然满月的条件依旧不变,可无需等月亮升起,也没有头晕的前兆,她就直接倒在了桌上。
池信伸出手,掌心接住了她坠落的脑袋。
老板惊慌地跑过来:“这姑娘怎么了?要不要送医院?”
池信望着女孩安静的睡容。
她针织帽上的图案是小水母,伸展着柔软的触须,仿佛在朝他张牙舞爪,嘲笑着他的后知后觉。
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猜到?
“她只是睡着了。”
今夜雪下得很大,路灯在街面的积雪上散开了几团温软的光晕。
雪絮无声洒落。
池信抱起昏迷的许时漪,走进了寂静的大雪。
—
禺山村今夜也下雪了。
雪光被月光照射,映进窗子,一室明亮。
第六次穿越醒来,许时漪没有坐在书房,而是躺在床上,抬手一看,胖乎乎的手臂裹在棉睡衣里。
她唰地从床上爬起来,连拖鞋都忘记穿了,出门直奔书房。
一阵焦急的敲门声打乱了许荷的思绪。
她一开门,见“段爱美”赤着脚站在门口,眼圈通红。
几乎瞬间,许荷认出了眼前的人不是奶奶。
可不等她问出什么,“段爱美”已经哭着冲过来抱住她。
她嘴巴呜呜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用很大的力气抱着她,八十多岁的身体哭得像个八岁的孩子。
“我……”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好不容易,我等了好久,还以为没办法的。”
许荷从未跟人这样亲密接触过,很不习惯,可也没挣脱,抬起手,试着拍了拍她后背。
果然是个轻率又莽撞的孩子。
如果说之前许荷还有一点怀疑。
那么此刻,许荷全然相信了她的身份,能在自己面前放肆地哭成这样,一定是真的想念了很久吧?
许时漪眼泪黏答答的,打湿了许荷的肩膀。
“好了。”许荷不擅长说安慰人的话,总觉得肉麻,“哭得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