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晚无奈,只好将宋茹抱起来,让她靠着自己。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十五块钱买的,跟二百块的清洗费比起来,他觉得还是让宋茹吐在自己身上划算。
前排司机防患于未然,又丢过来一个塑料袋,提醒他:“一到红绿灯,你就注意点儿她的嘴!”
何向晚心想红绿灯怎么了?红绿灯的颜色是催吐剂?
他心里这样想着,每次到了红绿灯,都紧张兮兮地看着宋茹的嘴,塑料袋也张好了口子,严阵以待。
好在连着几个路口,遇到的都是绿灯,出租车开得平稳,宋茹也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
她柔软的长发贴着何向晚的脖颈,酒气中糅杂着她长发上清新的洗发水香气,让何向晚心口怦怦地,微微侧过脸,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光洁的额头,修长的眉,扇子般的乌黑睫毛,挺翘俏皮的鼻子,柔软可亲的嘴唇……
他的目光流连在她的嘴唇上良久,再向下是她白如凝脂的脖子,粉红色深V领宽吊带的上衣,让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何向晚移开目光,想到刚刚酒吧那个男的的话,揽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领口微微阖了阖。
宋茹意识到他的动作,轻轻唔了一下,醉意朦胧中,这一声抗议不但没有表达出一丝一毫的抗拒,反而更像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勾引。
何向晚用力闭了闭眼睛,心想踏马的佛教清心咒怎么念来的?
观自在菩萨,般若波罗蜜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宋茹喝醉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心头正在烦乱,就在这时,出租车赶上一个红灯,司机一脚刹车,宋茹身体一晃,难受地唔了一声。
经验丰富的司机立即道:“没多远就到了,赶紧拢住她的嘴!”
何向晚心想这怎么可能拢得住啊?
他只好将塑料袋凑到她嘴边,宋茹呜呜呜地躲着,不要塑料袋,前排司机一看这情况不干了,过了红灯一脚刹车,靠边停下,将他们俩赶下车,说到:“前面走几步就到了,我不送了,吐我车上我今天就白干了。”
何向晚没办法,只好将宋茹扶下车。
他手机里没钱,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让醉意朦胧的宋茹付了车钱。
一如司机所料,前脚出租车开走,后脚宋茹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何向晚忍着恶心,将塑料袋丢进垃圾桶,回来发现她抱着脑袋坐在马路牙子上,他以为她又哭了,心里将周永兵拳打脚踢又狠狠揍了一顿,走过去道:“走吧,别哭了。”
宋茹没动,他耐心地蹲下/身子,想了半天,才别别扭扭地憋出一句:“跟你分手,是他——没眼光,不是你不好。别——别伤心了?”
她一动没动,好像没听见他的话。
何向晚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扶她,就见宋茹身体一倾,竟然栽了过来。
原来是睡着了。
何向晚无奈,只好搀着她起身,两个人走得歪歪斜斜的,宋茹还时不时要瘫倒在地上。
何向晚只好将她背起来,一只手拢着她的大腿,一只手拢着她的胳膊,背着她向前走。
小区的名字绿阳苑,走了大约一站地,才到绿阳苑门口。
这小区很老,建筑看着有年头了,何向晚不知道宋茹住哪栋,尝试着问门口老大爷。
好在老大爷对宋茹有印象,看了一眼趴在何向晚背上的宋茹,指了指前面的那栋,说:“小宋住二单元四楼,她咋地了?喝醉了?”
何向晚嗯了一声。
“那你是小宋的谁啊?”大爷问了一句。
“我是她弟弟。”何向晚说。
大爷没再继续问,放行了。
何向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宋茹背上四楼,他慢慢将她放下,然后再将软瘫成一团泥的人抱在怀里,尝试叫醒她:“哪个屋子?”
叫了很多遍,宋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手一指,最边上的房门。
何向晚:“钥匙呢?”
宋茹摸了摸,摸了半天,摸了个寂寞。
……
所以她根本就没带钥匙?
何向晚正在一个头两个大,一旁的宋茹突然举起手来,在门上用力敲。
“你跟人合住吗?”何向晚问。
宋茹不回答,她敲到第十七八下的时候,里面传来一个女声问:“谁啊?”
宋茹大着舌头说:“是我!”
室内女性听见外面是女的,悄悄把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但安全链仍挂着,没有撤掉,从缝隙内室内女性看向外面,辨认出外面的两个人一个是宋茹,另外一个男的则不认识。
“宋茹?”她疑惑地说。
宋茹大声嗯了一下,醉醺醺地说:“开门啊!”
里面女性打开安全链条,拉开门,放宋茹和她身后的男的进来。
宋茹进门就开始脱衣服,脱了外面的吊带小开衫,露出里面的嫩粉色文胸,另外一只手解开七分裤的裤带,一边走一边要脱的样子,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主卧。
何向晚在她脱到露出文胸时,就已经移开了目光,现在看她进了主卧,只以为她已经到家了,脚步移动,就要离开。
哪知原本就在室内的女人大惊失色,着急地说到:“她这是干什么啊?她不住这儿啊!”
第15章 夜寻
“她不住这?”何向晚看着这个女人。
俩人第一次对上目光,同时认出了对方,何向晚见这个周永兵的现女友捂上了嘴,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
他心里顿时明镜似的。
他也不说话,只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在她吓得向后瑟缩时,抬脚向主卧走过去。
主卧相连的浴室内传出流水声,何向晚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问里面的宋茹:“你在干嘛?”
门啪嗒一下打开,只穿着文胸和短裤的宋茹歪歪斜斜地站在浴室门口,嘴里含着牙刷,牙膏沫子弄得满脸都是,看见何向晚,她摇头晃脑地说:“你——怎——么来了?”
还“我”怎么来了?
糊涂成什么样了!
何向晚冲那个蹑手蹑脚站在远处的女人说:“她原来住在这儿?”
女人点了点头,她显然认出来眼前青头皮的少年就是那天揍了周永兵一顿的小流氓,她很怕何向晚,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十分担心何向晚对自己使用暴力,“她跟永兵原来在这儿住。”她小声答。
何向晚看着这个“胆小”的女人,对那个周永兵的眼光再一次鄙夷之,闭着眼睛都知道宋茹比这个女人强一百倍,他竟然睁着眼睛甩了宋茹!
害得她疯疯癫癫的!
跑别人家里刷什么牙啊!
用的谁的牙刷?
何向晚不顾宋茹的反抗,一把没收了她拿着的牙刷,胡乱给她洗了洗嘴,从地上拿起她的衣裤,走过去给她套上。
宋茹还不让套,一边躲着一边摇头晃脑,含含糊糊地抗议:“起——开!”
何向晚不由分说,给她穿好了衣服,中间经过无数斗争,他鼻子甚至被她胳膊扫了一下,滴出鼻血来。
满手的血让他登时怒了,想到一会儿周永兵下了晚自习,看见被甩的前女友又上门纠缠,会多看不起她,他再也控制不住音量,抓住她的肩膀吼道:“你被甩了!你踏马不住这儿了!你痛快听我的话,赶紧从这儿滚出去!”
几句话吼出口,宋茹呆住,后来她垂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再也不动了。
何向晚将剩余衣服给她穿完,将软成一团的宋茹又背在身上,走到客厅的时候,他对愣着的周永兵“现”女友说:“告诉你男朋友,要是再敢伤害她,我会干出什么事儿,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话声音不大,语气也不如何凶厉,但是这位现女友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吓得脸色大变,本能向后退了一步,紧张地咬着嘴唇,憋出一句“好”。
何向晚背着宋茹下楼,千辛万苦到了楼下,中间无数次想捏着她的鼻子把她憋醒,让她下来自己走,可是她的头很乖地倚靠着自己,跟自己的头挨着,像两个最亲密的小孩子一样——
这个姿势很大地熨帖了他暴躁的脾气,让何向晚硬是坚持到了楼下。
看门的大爷看见他又要出门,难免奇怪,紧张地问了句:“小宋怎么了?”
“她喝醉了,忘记她已经不在这儿住了。”何向晚回答。
“那她搬到哪儿去了啊?”大爷问。
何向晚心想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我也不知道她住哪儿。
他背着宋茹走在大街上,到了一处他自认为不会遇到下班的周永兵的所在,才将宋茹放下。
他抱住歪歪斜斜的醉鬼,等了一会儿,发现她竟然睡着了,他除了无奈也只能无奈,掐了掐她的脸:“醒醒,你现在住哪儿?”
宋茹嗯了一声,晃了晃头,躲他掐人的手。
傻乎乎的,唉,怎么活到现在的?何向晚看着她醉到断片的德行,内心无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