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宫空处多,养一养也无妨。”
林斐然十分惊讶:“何时遇见的?又是何时送的?”
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如霰佯装叹息,不轻不重道:“你满门心思都在怎么见到白露上,如何会在意我做了什么?”
林斐然赧然一笑,摸了摸后颈,小声说了什么,这才上前揉着白犬,抬头笑道:“倒是没想到,你向来怕麻烦,竟然也愿意养上一只凡犬?”
如霰坐在石案上,搭着腿,托着下颌,垂下的目光尽数落到她身上,没有解释,只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
视线扫过她的神情,见她如今眉目舒展,不由问道。
“碰上什么好事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林斐然抬头,双目晶亮:“先前同剑灵聊天,她同我说了许多父母的事!原来他们这么会惹人生气!”
如霰不禁笑道:“怎么是这个反应?”
“因为看到了很不一样的他们。”
林斐然左右揉犬,右手逗夯货,解释道。
“在我印象里,父亲虽然爱撒娇,但做事可靠,母亲虽然也有些出乎意料的举动,但大抵还是渊博端庄的……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如霰眉梢微挑,搭起的腿落到她身旁,斜斜靠着她,身子也前倾几分:“说明什么?”
林斐然立即开口:“他们从小也是孑然一身,其实不懂父母是什么样,所以学着大家都称赞的模样去做,说明他们在我面前,尝试着做一对正派的好父母,他们很爱我!”
如霰怔然片刻,没想到她还有这番见解,随即轻笑出声,手撑到后方,靠着她的腿也渐渐加了力道,越贴越近。
“谁会不喜欢你?”
这话听起来不知是认真多一些,还是打趣多一些。
他出声感慨:“不过,看来今日倒是我多事了。”
林斐然有些疑惑看他,如霰却道:“今日不少人出城一事,我以为某人心中会有几分惆怅,特意在此等你,没想到多此一举。”
林斐然动作一顿,随后低眉一笑,没有开口,却无声把他的腿撑了回去,又起身接过他手中的草球,同白犬、夯货一道奔跑游戏起来。
如霰也没再开口,只是坐在石案上,静静看着他们玩闹,偶尔接下抛来的草球,又顺手扔回,目光柔和。
她今日没像往常那般低沉就好,只要开怀,便也不拘于什么方式。
林斐然向来是精力十足的,在这样的夜间,白犬都玩闹得回窝酣眠了,夯货也化作手环,回到如霰腕上,不再动作,她却只是显出一点倦色。
眼下只有两人,如霰面上也没有太多困顿,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到梧桐树间,林斐然随之而去,两人一同坐在树顶,望向城中灯火。
如霰倚着枝干,林斐然端坐在旁,放眼看去,灯火比之过往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一。
“怎么,一看到这些灯火,刚才的喜色都退了几分?”他开口问道。
林斐然唇边却又浮起一个浅淡的笑,只是摇摇头,问道 :“这道令书传出时,没有异议吗?”
如霰直起身,转头看她:“林斐然,妖界不是人界,虽然我们有城池之分,却不像人界那般,这里没有‘王土’,只有领地。”
“每一个部族的领地,都是由祖辈选出,世代而居,为了争夺灵气更为充沛的地方,部族之间也会有纷争,人人都是修士,比的自然也是境界与修为。
因为子嗣稀少,通常来说,这样的较量会由族长承担,哪一方更强,领地便是谁的。”
“妖都不同,这里由众多妖族人混居,并不属于某一族,它受我的庇护,属于我。
如果我想,这座城里即便只有我一个人,旁人也不会有半点异议。
因为,这里是我的领地。”
林斐然闻言一笑:“原来是这样。”
如霰看她,已由原来的直身,变为靠近,他轻声道:“那时候,他们请愿让你离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有过离开的念头么?”
林斐然一顿,还是点了头:“那时候,我只是有片刻的茫然,我在想,如果离开,我要去哪。”
如霰没有停下,继续追问:“有答案吗?”
他倒是第一个问下去的,林斐然回想片刻,竟点了点头。
“有的,那时候我想,如果注定身如飘萍,那不论落到何处,我都能停下,虽然有些漂泊,但哪个大侠不漂泊呢?辜不悔还整日东跑西跑,从未回过家乡,我又何必顾影自怜。”
“……”如霰看着她,已然倾身而去,“但你把这里当做第二个家。”
林斐然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那些灯火,有些出神。
如霰抬手抬手掩住她的双目,一点轻缓的吐息传来:“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没有遮得很严,只轻轻拢住,指缝间仍旧透进几缕光,让她得以看见他垂下的眼睫,低头靠近的唇色,片刻后,眼前一黑,唇上并未传来什么触感,只是拂过一道道湿热的吐息。
如霰摩挲着她的后颈,遮住双眼的手仍旧没有放开,只是轻声道。
“——,妖都不会抛弃你,我也不会。你当然可以四处游走,不论去到何处,这里永远是你可以安心停歇休息的地方。”
他甚至如同诱导一般开口:“如果你想,这里可以只有我和你。”
林斐然心神微动,缓缓抬手,却没有将他遮住双目的手移开,而是缓缓合拢,指缝间露出的光渐渐隐没,彻底暗去前,她的目光落在那点带有光亮的唇上,缓缓而去。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一点隐晦的水声躲在树间,斑驳的枝影轻晃,摇下落叶片片,垂下的袍角交缠一处,黑白相映,金线勾银丝。
第206章
这倒是林斐然第一次主动。
如霰先是有些惊讶, 但也不过一瞬,随后涌出的便是细细密密的心喜,他齿间微动, 想要为她的这份主动奖励些许熟悉的香甜,但还未咬出血色, 便被林斐然制住。
“不需要这样。”她微微离身,如此开口, “我已经总结过了——”
她仍旧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眼上, 似乎不好意思与他四目相对,可掌心处却又传来一些痒意,那是眼睫抚动过的触感。
她分明是睁着眼的。
他的手拢得并没有那么严丝合缝, 以至于她偶尔能从那罅隙中看到外面的光景, 而他却只能看到她被遮上的双眼。
如霰微微后倾,倚着梧桐枝干, 没有撤回自己的手,只是有些无奈道:“你真是——”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 林斐然便开始展示自己复盘后的成果。
如霰为人傲然, 却生着一双桃花目, 唇型也不同常人,唇角处微微上翘,晃眼一看,倒像是含笑,可他眼中又时常没有笑意,便不由得带上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她最先吻下的便是他的唇畔,那里上扬而少有动作,总是合在一处,微微一抿便会化开, 鲜少碰到的地方,也比其他地方更为敏|感。
果不其然,他的吐息又热了两分。
随后便是形状饱满的唇中,他的唇色向来如同将熟未熟的石榴,内里润着红色,边缘处却又带着浅淡的粉,那里微微张启,吐露出潮热的呼吸。
如霰平日里虽不显,但他到底是练枪出身的,讲究大开大合,因此,不论是吐息还是韵律,都与她这般练剑的大相径庭,就像上次亲吻那般,难以合拍。
好在她以前练过一段时间的长棍,枪与棍同,所以能琢磨一二。
他们的吐息从腰腹而起,灌于胸中,韵律绵长,这是为了将气送到四肢,以此支撑那样横贯的动作,故而呼吸吞吐会比剑客慢上四到五息。
林斐然配合着这样的节奏,故意放缓呼吸,几乎能听到心跳在耳膜处跃动的声音,比起平时来说,要慢得多。
亲吻这样的事,讲究的便是你来我往,林斐然并不知晓,她这样有理有据的复盘、有条不紊的动作,给如霰带来了怎样惊异的感受。
第二次与人亲吻,他便感到一种几乎要与她融在一处的错觉。
在如此同频的呼吸中,他近乎沉溺,喉间也发出一些令人而热的轻|喘,抚在她后颈的手向旁而去,压在她肩头,不是推拒,反倒更像是将她压向自己。
好学之人,琢磨什么都很快。
一吻毕,如霰已是满目潮红,遮覆在她眼上的手不知何时落下,撑在她腰后,呼吸不匀,翠眸一瞬不瞬看去,林斐然已经抿抿唇,兀自坐直了身子。
他很难说是更喜欢第一次那样,还是第二次这样,但无可否认的,他都感到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