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斐然几乎不停歇的按捏下,衣上虽没有皱痕,但也有些拧在一处,露出小半皙白的后背。
他闻言只是拉长调子应了一声,显然是舒服极了才逸出的声音。
这样按摩的手法,是他教给林斐然的,主要是为他疏通经络,缓解痛楚,如今反倒成了她放松的法子。
“力道不错。”
林斐然跪坐在旁,从来暖热的掌心按在后腰处,以一种认真且不暧昧的手法上下揉捏。
常年练长武器的人,腰会比寻常人更为劲瘦有力,但也更加柔韧。
刚刚按下,手指便陷入皮肉中,但又很快传来一阵明显的阻力,似乎想要弹回,两相对抗间,便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手感。
林斐然有些喜欢这种触感,但也十分小心。
如霰的后腰与侧部本就敏|感,如今似乎比之前更甚,动作时需要小心避开,若是不小心碰到——
就如同此刻,他会轻声咋舌,但不会移开,只是腰部肌肉会下意识挪动,如同银蛇蜿蜒一般,在她掌心拂过一点细微的起伏,但很快又会平缓下来。
“抱歉。”林斐然开口。
如霰随意应下一声,他也并不在意,毕竟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就算林斐然真把他的腰当做面团揉搓,他心中也升不起半分怒意,反而还会觉得她终于懂了些趣味。
“今晚同张思我聊这么久,都聊了什么?”
这只是随口一问,但林斐然没有立即回答,疏通过他的后背后,又拉过他的手臂按捏起来,一语不发,但却传来一点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如霰埋在软枕间,听声不禁轻笑,随后侧首在枕,露出半张面孔,目光向她移去,声音倒是清亮不少。
“怎么,答应过他不告诉别人?”
林斐然这才应声。
如霰也没有追问的意思:“言必践诺,我不会强求,但若是要你去哪,必须提前告诉我。”
林斐然思虑片刻,觉得这倒是可以说,便道:“过几日,我或许要去金陵渡一趟。”
“金陵渡?你母亲好像就是金陵渡人。”如霰颔首,“正好,荀飞飞这几日还在那里照顾他义母,到时若无去处,可以去寻他。他的宅邸至少比客栈舒服。”
林斐然点头,按捏一会儿,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寻那个秘宝?”
如霰给了她一样的回答,笑道:“过几日。”
语罢,他按住她的手,翻过身,稍显凌乱的发丝下掩着一双翠眸,如同细雪覆微草,他的指尖在林斐然腕上摩挲,话语却并不旖旎。
“至少在为你除最后一次咒之后,我才会离开。”
林斐然眉头微蹙:“之前每次为我除咒,你都要休养许久,寻宝一行或许凶险,除咒之事,之后再说罢。”
如霰不置可否。
两人性情不同,但在某些方面却十分一致,比如在刚才这件事上,他们不会争论出结果,也很难各退一步。
“那便之后再说,快要子时,该睡了。”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背上移,落到小臂,按了这么久,她倒是没有半点疲累紧绷,看起来反倒精神许多。
林斐然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她从张思我的打铁铺回房时,便发现如霰已经离去,正在他的居所打坐修行,想来是她的床榻实在太硬,这才搬了回来。
不过,她倒是鲜少看到如霰修行的样子。
林斐然没能站起离开,如霰抬手圈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点了点身侧,语气凉凉道。
“冬日寒冷,没有火炉在旁,如何安眠。”
或许是因为那等奇怪的病症,如霰的身子几乎不像一个修士,不论春秋冬夏,他都带着一种冷玉般的凉意。
这样的温度对于身旁之人来说,夏天还算消暑解热,冬日便有些难捱。
不过那是对旁人,林斐然并没有这样的烦恼,她向来气盛体热,不仅不觉寒冷,甚至还能给如霰带来些许暖意。
被拦下,林斐然反倒没有动作,而是抱膝坐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如霰缓缓起身,双目含笑,刚刚倾身过去,便听她道。
“我一直有些纠结,有件事该不该跟你说。”
如霰停在半途,扬眉道:“自然是想说便说,有什么可纠结的,难道我还会同你生气不成?”
林斐然有些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开口,原本抱膝在旁,她又换成跪坐,沉吟许久,小心问道:“你知道张思我泡过一种特别的茶吗?”
如霰疑惑看去,觉得有些耳熟。
张思我这样的人族能够久居妖都,二人自然有些交情在,就说他身上那些可大可小的腿环与金饰,如今皆是由张思我造出。
这样特别的茶,他自然有些记忆。
片刻后,如霰想起什么,垂目看向林斐然,双唇轻阖后又微张,还是问了出来:“……你喝了?”
林斐然轻咳一声:“尝了几口。”
不是一口,是几口,后续提起密教之事时,张思我趁机递来,她不好推脱,便又尝了些,抛开那等怪异的来源,滋味确实不错。
听完她的解释,如霰后倚着床栏,盯了她许久。
林斐然立即起身,震声道:“我马上离开这里!”
“不必。”
如霰抬手挟住她的后领,将人按在原地后,径直起身,系拢缎袍,在如此寒凉如水的冬夜中,带着林斐然走到院中,递给了她几瓶带着淡香的清露。
“漱口,漱完再回房。”
林斐然只得老实依言照做。
如霰坐在一旁的石案上,托着下颌看她,忽然开口:“喝了好几口,你喜欢那种味道?”
林斐然蹲在地上,闻言抬眸,唇上沾着清露,点出些许亮色,双眸同样明亮。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可能没有尝过,喝起来酸甜有度,回味留香,还带着玉桂果的清甜,抛开世俗的偏见,其实还挺好喝的。”
如霰极轻地哼笑一声。
冬风凛冽,但吹入二人之间时,又莫名显得有些缠绵和温吞。
院中枝叶沙沙作响,地上残花打着卷旋入二人足下,掀起如霰的袍角,拂过林斐然头顶的碎发,夜色无声。
“我就尝个味道,下次……”
“下次再尝,记得问我要清露漱口。”
“……啊?”
“嗯?”
“哦,好……”
第212章
又是一个清明日, 妖都的林木已不再像先前那般油绿,天幕大多时候都是一片灰蒙,只偶尔有几个晴天。
这样的天象以前从未出现过。
这里本该四季如春, 日日晴好,只是如今也有了积云。
林斐然立在屋脊之上, 收回目光,藏剑入鞘, 略略拂过额角的一层薄汗, 呼出口气,随后金澜伞缓缓落于身旁,其上明锐的隐光比之前更甚。
师祖坐在一旁, 细细看去, 眼中尽是惊艳与满意。
对于一个剑修而言,所谓的练剑, 其实是修己,每练一次, 便等同于以千钧锤打剑身, 不仅能更加得心应手, 还能使剑更为纯粹。
像她如此日复一日的锤炼,其成效已不必多说。
即便是他,也不由得生出一种欣慰与感慨。
“练得很好。”他点了点头,“今日既已练过剑了,那我前几日交给你的那本功法,再试一次。”
“好。”林斐然擦了擦额角的汗,颔首应声。
就在几日前,师祖忽然从石书中蹿出,面色急切, 随后又在她桌案前翻纸添墨,奋笔疾书了一夜,写出一本无名功法。
这功法第二日便被交给林斐然,要她立即钻研修行。
“这里面没有什么惊天骇地的招式。”似乎是怕她误会,师祖还抽空解释,“只是你的经脉与常人不同,我前几日又偶得灵感,这才写出这本吐纳气息的功法,你且练一练。”
林斐然自小便练过不少吐纳的功法,剑灵之前也尝试攻克过,虽然对她来说不够极致,但也有些效用。
只是灵脉有异,皆因咒言附生其上,如今只剩一成便可彻底除尽,她怕师祖特意撰写的这本功法会付之东流,便将此事告知,师祖却仍旧坚持。
功法总共六页,林斐然第二日便按照上面的法子吐纳,但中途总会生出些或大或小的阻碍,未能完全运转,师祖便会照此重新修撰,让她再来。
前几日修到第五页,今日再来,或许这功法便能彻底修成。
林斐然愿意为他校正功法,她接过师祖递来的几页纸,将其中修改的地方看过后,便盘坐在屋脊上,准备依法吐纳,但恰在此时,天际忽然卷起几道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