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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然_欠金三两【完结】(93)

  如霰闻言微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说,于是转眼看来,一双桃花眼潋滟有光,目色奇异,他自上而下定定看了片刻,方才语焉不详道。

  “谁知道呢,难眠又如何,你又能做什么?陪我不睡?”

  林斐然认真思考片刻,回道:“我可以打晕你,其实我准头力道都不错,一击便晕。”

  如霰:“……”

  很好,一听就是林斐然会说的话。

  他抬手指向高楼:“与其琢磨打晕我一事,不如先去领群芳谱与身份牌,这才算参与飞花会,否则站得久了,便会如他们一般。”

  林斐然看向四周,今日入城之人不少,大多都已听闻领路弟子所言,明白此行的未知与危机,便有不少人驻足楼下,或是犹疑,或是观望,翻来覆去思索衡量,裹足不前。

  他凉声道:“修士一途,本就如同豪赌一场,与天搏命,机缘与危机并行,敢接便要敢担,既已到春城,何必再庸人自扰。”

  林斐然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他这话恐怕不是对自己说的,又想起这人有几分惜才之心,她不由得浅笑,又道:“走罢。”

  两人并未御器,几个起落间便纵身跃上楼顶处,身法极佳,叫人望之惊叹。

  高楼共有四层,均以繁花点缀,温香宜人,其下三间房门紧闭,唯有顶处高阁大敞,飞檐画梁,颇具威势。

  二人蹬云而上,甫一落地,悬在檐角的长剑便嗡鸣震动起来,其中一柄登时脱身而出,极其迅猛地袭向如霰,声如罡风。

  然有一人比之更快,她旋身立在如霰身前,微微偏头,躲过剑锋,顺道反手握住它的剑柄,于身前横贯扫开,荡尽剑势,于是嗡鸣渐停,趋于无声。

  有一小童从阁内跑出,见状急急上前:“你们、你们哪位不是人族?”

  他看过二人,同样身量高挑,视线一下便被后侧的男子引去,他身形未动,只站在女子身后,略略掀起眼皮迎上他的视线,睑上红痣微动,如苍凛雪山上落下的一片梅,孤冷寒艳。

  他立即确定,脆声对如霰道:“此次飞花会为人族盛典,阁下非我族类,还请离开!”

  如霰不置可否,只是抬肘碰了碰林斐然的肩头,她回首看了一眼,明白什么,便对小童道:“他是我的……他与我结了役妖敕令。”

  小童双眼圆睁:“啊?”

  四周等待的修士也心生诧异,妖族人大多样貌不俗,姿容鲜妍,如今两界互通,他们平日里见过的也不算少,但像眼前这般不似俗流之人,确实罕见。

  不过更为罕见的,是役妖敕令。

  役妖敕令流传至今虽已变成普通的契法,但于妖族而言,仍是莫大的耻辱,谁敢在一个妖族人前提及此法,必定要招致追杀,可这人竟自己结了一个!

  众人不由得偷偷打量起林斐然来,暗自揣度此人身份。

  小童仿佛遇到什么棘手之事,抓耳挠腮,颇为苦恼。

  既然二人结契,按理,这个妖族便与眼前的少女共享一缕气息,有她一道印记,也算不得纯然的妖族人,可是……师父没教过这般情形。

  他探头望向里间,人不算少,索性道:“你们先待号罢,待师父看过后再行定夺。”

  小童塞给二人一块号牌,又提剑放出,长剑嗡鸣数声后才温吞地悬回檐下,随风而动。

  等待之际,不时有人看过此处,眼神奇异,低声密语,如同蜂鸣般扰人。

  如霰睨过众人,心下其实也见怪不怪了,毕竟这样的事当年在人界游历时没少发生,但他仍旧不喜,也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正当他思量如何动手时,只听一声轻响,眼前微暗,一把天青色的纸伞便撑到头顶,完全遮蔽了恼人的目光。

  他垂目看去,青伞半遮,只得窥见林斐然微抿的唇与线条流利的下颌,她将伞搭到他肩上,一言未发,兀自探头研究起别人手中领到的卷轴。

  “……”

  视线定了几息后,他扶上伞骨,指尖轻压,于是那绘有山水墨画的伞沿便微微翘起,缓缓露出她的侧颜。

  专注,认真,目不转睛。

  她钻研之时是这副神情,又不由得叫人想起,她凝神看人时,也是这副神情。

  ……

  林斐然望着往来之人手中的卷轴,约莫半臂长,云锦作底,展开便见最右侧题名《月令花神谱》,其间绘有三行四列的锦花,栩栩如生,却有些黯淡。

  《群芳谱》是由先人编纂的奇书,囊括天下花卉草药,共计八十一卷,只是传承途中遗失数部,如今余下的只是残卷。

  其间有一篇极为特殊,只有十二种花,名曰《月令花神》,寓意一年十二月便由此花神司掌轮转,经年不绝。

  梅、杏、桃、牡丹、丹若、清荷、香兰、黄桂、菊华、芙蓉、山茶、金银台。

  林斐然一一看过,又想起那领路弟子所言,一时摸不透这谱图何意。

  原书中的飞花会不过是另一类比试大会,诸位参赛的弟子斗法斗武,败者离场,胜者入下一轮考核,直至选出够资格入朝圣谷的弟子,同时,飞花会的胜者可自愿参与朝圣大典,夺取前十,获得入剑山寻灵剑的机会。

  她先前知晓飞花会有所改变,却并未有太多实感,如今真切看到这份谱图,才惊觉变化之大。

  为何飞花会与原书如此不同?

  揣摩思索之际,又听得小童敲钟喊道:“三六九号。”

  林斐然回过神,转头如霰看去,忽见伞面微动,他的面容蓦然隐于后方,她并未多想,只伸手到伞下晃了晃:“白翡,到我们了。”

  “……嗯。”他应声开口,十分自然地将伞收入自己的芥子袋中,“走了。”

  林斐然面色疑惑,但终究没问什么,毕竟只是一把普通的伞,现下最紧要的是他能否参与飞花会,于是她握紧号牌,与他一道踏入飞阁。

  阁内门窗大开,艳阳普照,并无多少杂物,只有一方桌案、一把靠椅与一面书柜,便衬得此处敞亮开阔,书墨散香,桌上又斜插几只暑荷,更添妙趣。

  桌后坐着一个青年人,披着大氅,苍白清瘦,眉目俊秀而冷淡,神色恹恹,他抬头看向二人,视线打量过后问道:“便是你二人结了契?”

  林斐然点头:“是。”

  青年提起刻刀,抽出块一指长的玉片,言简意赅道:“你的名姓,结契证物。”

  这般没头没脑的问法没有难住林斐然,她立即反应过来,答道:“我叫文然,我二人有一对太极阴阳鱼可以佐证结契一事。”

  言罢,她唤出阴阳鱼。

  青年抬眸细细看过,确认是阴阳鱼无异后,便于玉片上篆刻,沙沙声响后,他咋舌一声,抬头看去:“文然是假名,刻不上,我要真名。”

  林斐然有些讶异,青年显然曲解了她的神情,蹙眉解释道:“这块玉片上有圣灵之力,故而无法作假,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届时它会作为悬签挂于你的卷轴之上,寻常不可得见,若不想暴露于人,好好掩藏便是。

  对了,到此只为领身份牌与卷轴,拿了便走,多余的问题不必发问,我知之不多。”

  顿了片刻,他又道:“名字。”

  林斐然无奈之下说了自己的名姓,青年闻言一顿,刻刀微放,这才抬头好好打量她,少顷,低头在玉片上一笔一划刻下。

  他忽然道:“我叫李珏。”

  林斐然不解其意,但还是想起了李珏是谁,便寒暄道:“原来是寒山君,久闻大名。”

  他并未接话,直至手中玉片刻好,才抬起眉眼,一字一句道:“我也是,久闻大名。”

  他将玉片以红绳悬系在卷轴之下,以作悬签,示意她上前来拿,随后视线又转至如霰身上,语出惊人:“原来你还收了一个契奴。”

  林斐然拿牌的手微顿,不敢转头看如霰的神情,以役妖敕令的名头,没人会想到他才是名义上的契主。

  “如今结契平等,已无主奴之分,寒山君慎言。”

  李珏转眼看向她,无意义地笑了一声,言辞犀利:“倒是会钻空子,你是人族,能拿牌令,他作为你的契奴,即便没有符令,也可以附庸之身分得一杯羹……”

  话音未落,林斐然已执起桌上清荷,以茎作刃,直刺而去,李珏立即抬手化解,一个呼吸间,两人已来往数招,最终茎上凝冰,悬停于李珏面上,寒气大袭,叫他打了个寒颤。

  他瞥了一眼:“手上功夫真是不得了。”

  林斐然收回手,眉宇间确有薄怒:“结契并无主奴之分,他是我的友人,并非奴仆,也非附庸,以后若再见,还望寒山君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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