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禾环住他的肩膀不放,“那你陪我一起睡。”
“最近一段时间你也没怎么睡好,不是吗?”
耳闻如此,郁谨南在她身旁躺下,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乖,睡吧。”
周遭满满都是他身上的沉香味道,周霁禾吸了吸鼻子,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便阖眼沉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将近傍晚。
旁边早已没了男人的身影。
她撑起身子下床,挪着缓慢的步伐走到客厅。
房间并没开灯。
郁谨南正坐在沙发上赏看落地窗外的夜景,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抬眼寻她。
“饿不饿?”
“还好,不是很饿。”周霁禾紧挨着他坐下,“在看什么?”
“富士山。”他言简意赅地答。
此次此刻,氛围恰到好处,让她不知不觉想起了以前的事。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班里好多同学都特别喜欢听陈奕迅的歌,那首《富士山下》很多人每天都在单曲循环。”
听她提起过往,郁谨南懒散挑了挑眉,“没什么印象。”
“没印象倒也正常,毕竟你不是很关心这些事。”
顿了顿,她转念把话题扯了回来,“’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这句歌词我在笔记本上抄写了很多遍,林夕的词真的很戳我。”
“这个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坐在你后面,偶尔会听到你跟同桌聊起这个。”
但凡有关她的事,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去关注。
别人是否单曲循环这首歌他不关心,他只知道她当年的确很喜欢用本子记录自己的各种爱好。
话音落地,周霁禾笑着看他,满眼都是神秘,“其实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怎么在笔记本上抄歌词了,倒是会时不时写几句和心情有关的自我感悟。”
她放缓语气,“就比如说,我那个时候写过一句话。”
思索了几秒,周霁禾将自己很多年前写在本子上的语句读了出来。
“郁谨南眉尾的痣真的很漂亮,要是我能拥有一颗就好了。”
她倏地靠近他,用手去抚他的痣,“原话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大致是这个意思。”
沉默了良久,郁谨南回应她:“我可以给你一颗。”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能相信你的话就怪了。”
她的语调软得不行,言语间带着明晃晃的娇嗔。
“真的不要?”
“你给我肯定要。”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先说说怎么个给法。”
男人的大手渐渐覆在她的腹部,“代我转交。”
周霁禾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里目前还没有动静,要我怎么帮你转交。”
“先努力再说。”
简言一句,郁谨南忽地吮住了她的下唇,开始肆意汲取她的甘甜汁水。
不知过了多久,他倏然抱起她,将人狠狠抵在落地窗旁。
周霁禾想去搡他的肩膀,却被他禁锢住了双手。一时之间海浪掀起,她觉得自己被凉稠与热意不断席卷,仿佛一头浸在了深不可测的无妄海里。
很多事自是一触即发。
摇晃和起伏成了浪潮翻滚的代名词。
原来落地窗不仅可以看富士山与樱花,它还有许多别的用途。
比如当作靠背和镜子。
意识涣散之际,周霁禾迷迷糊糊地想。
-
从酒店的房间出来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
如果不是周霁禾的胃部在中途接连叫了几声,男人估计还会拉着她在里面停留更长时间。
楼下开着一家日式自助餐厅。
正值饭点,两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座无虚席。原本打算折身前往别家,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却被这家餐厅的服务生出声叫住。
听他用英文简单讲了几句,周霁禾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有桌客人已经用餐完毕,等工作人员收拾完餐桌就可以让他们落座。
郁谨南先是询问了她的意见,然后用英文简单回复对方两句,表示可以站在这里稍等片刻。
过了几分钟,服务生从耳机里接到指示,恭敬将两人请进了厅内。
周霁禾没想到会在此处和那位丢失护照的女孩偶遇。
彼时她就坐在他们邻桌的位置。
和之前稍有不同的是,眼下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四目相对时,裴矜俨然也有些意外,挑起嘴角朝她微微颔首,“白天的事再次谢谢您。”
周霁禾回以一笑,“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
在异国他乡遇见国人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出于这样的想法,她们都觉得彼此十分亲切,于是不自觉地打开话匣多聊了几句。
简单介绍完自己,裴矜含笑介绍起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这是我小叔。”
男人面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听她当着外人的面如此称呼自己,目光不由沉了沉。
他浅抿着唇,淡淡同面前的两人说了句“你好”,眸色散漫渐凉。
周霁禾礼貌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面前的男人看似在笑,实际却疏离得很,那抹笑意没达眼底就已经收起。
内敛凉薄,他看上去并不是容易与之接近的性格。
服务生很快递来菜单,打断了两桌之间的对话。
点过餐后,周霁禾对郁谨南说:“吃完饭我们去顶层泡温泉怎么样?”
郁谨南自然没什么意见,“多泡一泡,有助于舒缓疲劳。”
“……”
舒缓疲劳。
她总觉得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突然想起两人刚刚在房间的时候。
到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多番求饶也无济于事,索性直接抱着他摆烂。
郁谨南好笑地看她,“不是说要自己来?”
她愤愤回视他,张口咬他的肩膀,“不要,太累了。”
“听话。”
“不听。”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舟车劳顿,我实在是太疲惫了,要不这次先欠着?”
……
回过神来,周霁禾嗔道:“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精神好得出奇。”
“回去给你补补。”他说。
你来我往聊了几句,佳肴陆续上桌。
用餐的空隙间,邻桌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裴矜起身离开前,主动过来说了句“再见”。
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几秒,周霁禾的视线渐渐转移到了旁边的餐桌上。
上面摆着一整碗男人早就剔好的鱼肉,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裴矜自始至终都没吃过一块那个碗里的鱼肉。
她收回投出去的目光,没由来地说道:“他们叔侄俩的关系好奇怪。”
“好像很亲密,又好像很疏远,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郁谨南浅声开口:“不是叔侄。”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周霁禾微愣。
“眼神可以说明一切。”他说,“他们彼此相爱。”
-
裴矜跟在沈行酌的身后走着。
男人拉开酒店房间的门,随后侧身让出位置,示意她先进。
对于他的绅士风度,裴矜俨然已经习惯。她没去细瞧他的表情,垂下眼帘从他身边走过,始终没抬头看他一眼。
房门随着“咔哒”一声被缓缓合上。
下一秒,手腕被紧紧攥住,她被他抱到了床上。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便是如此,毫无前奏和预兆,只剩下几近窒息的死气沉沉。
男人随手拉开床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东西,熟练地拆开包装。
她没想着拒绝,也没想着配合,只是下意识蹙起秀眉,双眸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
沈行酌俯身,恰巧对上了她的眸光。
明明拥有如此干净的一双眼睛,眉尾却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妩媚。
清纯又妖冶,这双眼睛涵盖了太多内容,让他莫名有种负罪感。
如此想着,他随手扯过她的衣衫,直接遮住了她的眼睛。
过了许久,处在黑暗中的裴矜颤着嗓音喊他:“……小叔。”
沈行酌淡淡纠正她,“叫我名字。”
眼下的他们最为亲密无间。
越是这种时候,这声称呼就越是显得突兀。
“沈行酌。”
“再叫。”
“……沈行酌。”
“乖。”
裴矜被他哄着,心脏却抽疼得厉害。
她朝他勾唇,嘴角的笑带了些许苦涩,“沈行酌,我们放过彼此吧。”
男人没答话,看她的目光不断发深。
沉默了许久,他倏地冷笑一声,将食指搅进她的口腔,“矜矜,我用两年时间明白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