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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他心有灵犀[重生]_周一二【完结】(60)

  “啊。”

  谢灵犀被眼前一片雪白炫目,一时愣神。

  “怎么?”

  柳续没注意到这茬,他趁此机会,借着力气与身形的优势将谢灵犀压至身下,长发虚虚垂在谢灵犀脸上,扰得人作痒。

  实话说,柳续真真是一个长相文雅,气质似春柳飞燕的郎君,身形如琼琚,长发及腰,单单一个“俊”字难以形容。

  这下乌发贴着精瘦的腰肌,有刚有柔,引申至下的地方凹处两个深窝。

  谢灵犀索性欣赏了这幅“美人图”,凤眼微眯,巧笑倩兮。

  她仰躺在梨花木榻上,压着被褥,松了手中衣带,双臂随意垂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挑眉道:“不行啊,阿续。”

  不行?

  柳续按住她皓白手腕,俯下身,眼神暗下:“你说什么?”

  任谁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挑衅。

  毕竟是铁骨铮铮的男儿,郎君动起真格来是挺唬人的,谢灵犀昨夜见识过了,却也不怕,甚至自得其乐。

  “我说你不会梳头,还有——”

  见柳续探头下来听,谢灵犀猝而搂住他的脖颈,轻挑衣襟,仰脸亲了他一口。

  那吻落在脸颊上,顿时如生莲香,芬芳馥郁。

  谢灵犀露出笑意,雨中惊燕般,“夫君的本事,生疏啊。”

  ……

  两人好好在床上温存了许久,直至日光照入帐中,远方的烟囱炊烟缭绕。

  外头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传来,旁边竹林沙沙作响,众人开始朝食。

  这家主人极有善心地留了饭在灶台,不做打搅。

  方才一阵糟蹋,将梳妆台上的物什掀落了一地,谢灵犀嗔怪了柳续一眼,后者任劳任怨地捡着东西。

  继而,她重新坐回梳妆台前,对着铜镜贴额间玉兰花钿。

  桌案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束结着幽幽露珠的兰草。

  柳续在谢灵犀身后缓缓捋着娘子的一头秀发,梳顺得油光滑亮,可当上好的绸缎,以假乱真。

  随即抽出鬓角处的一缕,劲直拾了剪子剪了下来。

  在谢灵犀疑窦的目光下,同样剪下自己的一束,两缕发丝用红绳紧紧束好,系了个同心结。

  “揽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

  柳续将这发丝珍之惜之地装进随身携带的香囊,香囊上,是谢灵犀夜半无事时绣的一枚柳叶。

  “灵犀,我们就此结发,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第54章 登高

  登高壮观天地间。

  随县虽然僻陋,但青山染霞,溪水明秀,实在可喜。

  谢灵犀携了缝着莲叶边的米白挎包,绕着青黄相接的野树一步一音,歌窈窕,饮溪水,于山顶处复登临。

  朝霞满天,映得这娘子心胸更阔、丘壑更深。

  她原是计划在此养上几日伤便回长安的,可周遭是嗷嗷待哺的稚童幼子,无纸笔无机杼。

  又道近日来边陲关卡处不甚太平,以是困在荆州,暂寻安身之所。

  “爹遣来了几封家书。”

  柳续挼过石块,擦拭得明光裎亮,握着雪刃刻着早秋诗辞,“讲了什么?”

  “长安一切都好,勿盼勿归。”

  不知是何等心思作祟,谢灵犀未将荆地遭遇尽数告知父亲,只草草聊了浪涛台倒塌一事,引来谢尚书几番感慨。

  她眼尖地瞧见有一丛野山莓,攀着柔枝摘下几颗,不讲究地捻起衣袖擦了,尝得满口沁甜。

  柳续刻好了字,窥探这边,“这叫掌叶覆盆子,开花如白昼流星,如今刚好是结果的时节。”

  “好吃,”谢灵犀将这殷红的莓果递到柳续嘴边,素手凝露,“你尝尝,可与你儿时味道相同?”

  柳续早不自觉叼着果子咽下,闻言回味。

  ……似乎更为甘甜。

  他悠悠道:“不错。”

  “此山名为‘东方既白’,我少时不知事,挨爹娘揍了,总爱跑上这来,叫他们谁也找不着。”

  “东方既白?”

  此时鸟雀啁啾,雾腾花醒,全然颠倒了“自古秋意皆寂寥”的说法。

  山岚与野露沾湿了谢灵犀淡如孤鹤枯荷的衣裳,她好问:“是取自苏子与客游于赤壁之意?”

  “非也。”

  柳续却不解释,只折了一束花枝,作势要赠与谢灵犀:“这是满庭芳。”

  这郎君高谈援引,不着边际地讲了一箩筐的话,墨发贴着月白衣襟垂顺,如切如琢。

  雾岚里一条白溪潸潸而下,谢灵犀福至心灵:

  “这是……”

  “临江仙。”

  徐徐下,此间临一乌桕树林,淌水覆雪,红橙黄绿是也。

  草木簌簌长在湖心,清粼粼添了山间生气,雾气沾染了谢灵犀的衣裳,将枯荷花影映入水天一色。

  湖中有孤舟,逶迤静水。

  谢灵犀眼见着那蓑笠翁行近,船桨搅动了一湖的涟漪,涳濛明澈。她被雾气催着,不由出声:“船家!”

  “去往何处?”

  那老翁也答:“去风雨桥!”

  风雨桥?

  这是何处?

  柳续随后而来,将手虚搭上谢灵犀肩膀,揉开肩头花花絮絮。

  “听说有大夫每逢初一十五在风雨桥义诊,船家可是为的此事?”

  “然!”

  便是如此。

  老翁愈行愈远,身影隐入蒙雾青山,竟然沉雅有风神。

  柳续思忖着,眼似皓月寒明,他拂顺了谢灵犀被风吹乱的额发,意指她的眼睛:

  “听闻那大夫医术精湛,妙手回春,我们也去瞧瞧?”

  距复明已数月有余,谢灵犀寻常无甚大碍,可一旦下寒雨了,视物如隔薄纱,头也愈发痛。

  桥阁里。

  医者裹着宽袍广袖,左手持书,右手煮药,墨发顺垂,眼如点漆,端是高挑俊雅。

  他捻起银针,挑开谢灵犀的眼瞳,神色严肃地瞧了又瞧,手不自觉地敲着桌板,许久舒然:“娘子患的,不是什么大病。”

  这大夫看起来十分年轻,堪堪二十有余,一双手遒劲有力地抓着谢灵犀的头颅,手背上青筋暴起。

  手下用力一按——

  “!”

  谢灵犀只觉头顶生风,自两侧穴位处涌起一股热流,蒸得她血气腾升,如浴热汤。

  “好了。”

  果真眼前清明了些许。

  柳续的衣裳料子仿佛又多绣了几处暗纹,一抹微草于高月朗照下幽幽摇晃,逐光清辉。

  那大夫垂头续续写着方子,见状,和声解释道:“我从前也与娘子一样,不慎弄瞎了眼睛,虽已大好,但万万注意防御,不可染了风寒。”

  他递了千金方,“隔日一服,可增气补血,延年益寿。”

  面前这娘子如菱花濯秋霜,一举一动无不从容端庄;身旁立着的郎君垂柳上上弦,一身清涟远冲飞雪。

  陆大夫不敢说,美则美矣,看着单薄,像是短命的长相。

  他再送了几副药,细细叮嘱了,目送着两人离开。

  ……

  甫一出阁,一阵冷风吹落萧萧红叶,直直贴近了谢灵犀的鬓发。

  她费了些时间,掏出掉进衣襟中的几枚叶片,端详着各式各样、柔美圆润者有之、利如寒风者有之的秋叶,“我瞧着那大夫,好似在哪里见过。”

  “嗯?”

  柳续本是拎着几捆药的,这下停了脚步,将药与方子一并搭在阑干上,“可是又遇上了你年少时的什么梦中人?”

  这一声清清淡淡的,似乎是无甚情绪。

  谢灵犀极快地瞥见柳续眼眶微微红了一半,不知是气红的还是因为“善妒”,无奈道:“说正经的。”

  “经”字并未作轻声处理,幽幽拉长。

  柳续也不戏弄她了,依着他娘子的话想了又想,也有同感。

  “那大夫姓陆,逐县人,至于为何到此处来结庐行医,我只是略有耳闻……”

  谢灵犀:“什么?”

  “听闻他谈了个姑娘,两人闹了矛盾,一气之下远走他乡了。”

  这情节略微平淡,像长安书坊压箱底的不入流的传奇话本,谢灵犀蹙眉,满面难以置信:“阿续,这是你自己编撰的么?”

  莫非是柳续意有所指,拿这事来诓骗提点她?

  柳续自然不应,笑而不语。

  逐县与随县虽隶属两地,却是比邻而居的,若论起饮食起居来,无甚分别,性情秉质也相差无二。但楚中人更蕴藉含蓄,开阔不足,沉雅有余。

  那大夫一瞧,便是吃了双湖的鱼长大的。

  谢灵犀听着,目光却遥遥飘在水中蓬蒿与蒹葭的倒影上。孤舟蓑衣人好似从未来过,无人独钓寒秋。

  ……

  晌午。

  屋舍里蒸炉上煲着莲藕排骨汤,另有湖心鱼、菱角和茭白在瓷碗中玉体横陈,碗内釉彩斑斓,自边沿探出几枚红彤彤的熟柿子。

  柳续挨着谢灵犀坐下,手上不停地给她夹菜,得了主人家几句揶揄,“娘子,你夫君对你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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