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单位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宋魁勉强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些,“今天不是七夕么,在想等会儿咱俩怎么过节。”
江鹭才露出笑容,“你还知道今天七夕啊?我还以为以你的迟钝,今天大概率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宋魁搂过她,“520的时候疏忽了,忘了过,七夕总不能再犯错误。我给你订了花,买了蛋糕,等会儿就送过来。”
江鹭在他脸颊上亲一口,“哦,原来订的东西送错了,就是指这些啊?今天应该好多人订花,送错了也不奇怪。”
她给他找了个很顺当的台阶下,宋魁也就没多解释,揉她在怀里,狠狠亲了一通。
刚才那一点小插曲,很快被宋魁抛诸脑后。
下午一起去看了场电影,吃过晚饭后消食,在商场里随便逛了逛。
刚好走到珠宝首饰区,宋魁问她:“看看钻戒去?”
江鹭点头同意。
自从情人节脑袋一热给她订了钻戒以后,再逛商场宋魁都要拉她对比不同品牌看看,从她这儿旁敲侧击地征询意见,然后再按照打探出来的她的喜好修改调整设计。
现在钻戒已经订做好送到他手里了,但求婚仪式他却想了一百个又否决了一百个,上周刚想好的计划,可能到下周就被他自己推翻。再到现在,连订好的那枚钻戒她会不会喜欢他也不确定了。
看了一圈,从店里出来,宋魁再次征询她:“今天有看上的,喜欢的吗?”
她摇头,“一个都没看上。”
宋魁心里又没底儿了,“那咱们买哪个?总得有个方向吧?”
江鹭却道:“也可以不买。到时候买对戒就够了,钻戒不日常,我当老师的,手上戴那么大亮闪闪的钻,不合适。”
宋魁一听她还嫌弃大,赶紧问:“那一克拉算不算大?”
“还行吧……也不算小。”
他稍松口气:“不大,我觉着你戴着正好。也没有你想得那么不日常,你办公室那个张老师,人家那钻戒不就一克拉的。”
担心他可能已经选好了要背着她买,江鹭就提前说好:“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接受不了在钻戒这上面的花费超过两万,我是要跟你过日子,心意和实用主义都要兼而有之。”
宋魁的规划是拿出十万左右置办三金和钻戒,剩余的用于彩礼和装修,不够的话再请父母支援一点。
结果订的那枚钻戒最后花了六万多,不仅超支了,也远超了她的心理预期。他怕说实话要挨骂,支支吾吾地只好应:“行。媳妇管钱,媳妇说了算。”
江鹭的确已经收着他的工资卡开始管钱了,扭捏咕哝:“就你嘴甜……”
上月初,江鹭和宋魁一起去给爷爷过寿,一家子和乐融融,江鹭也俨然已经是宋家的孙媳妇了。
小外甥铭铭嘴最甜,一个劲儿巴结她,围着她“舅妈”长,“舅妈”短地喊。江鹭挺纳闷,过年到现在总共就见了他两回,这孩子为啥跟她这么亲?
最后才从他嘴里问出原因来,他老妈想给他找英语补习班,他不想去,就打定主意要让江鹭教他,这样就可以找他大舅陪他打游戏。
小孩子心里那点主意,真是古灵精怪的。
反正把宋魁乐得舒坦:“冲你这声舅妈,舅舅给你送台新款PS!”
宋清最后把这舅甥俩一通训。
江鹭才当和事佬:“姐,没事,你让铭铭来我这儿吧。我看他俩凑在一起也挺开心,小孩子有意愿肯主动,才能学进去。”
宋清笑,“我怎么那么爱听你喊我姐,不像宋魁死样子,每次都对我直呼大名的。”
两家人自从见过面,现在已然像一家人一样相处了。之前谈彩礼、装修、三金之类的花费,宋魁和父母争着抢着把开销都负担了,江鹭姑妈和姑父不同意他们大包大揽,考虑他父亲的领导身份,婚嫁宴请方面不便搞得太铺张,便要求女方这面来主办,多承担一点。
江鹭庆幸,幸好是姑妈和姑父出面来谈才能这么顺利吧。要是她爸和杨倩,那估计得闹不少不愉快。
第0097章
回家路上,手挽着手走在温热的晚风里,宋魁问她对婚礼时间有什么想法。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先考虑父母辈的意见。
宋魁便道:“我爸妈当然是想越快越好,但这事既要挑日子,又要挑好日子,还得订的上酒店。我妈前阵子打听了一下,稍好点儿的酒店档期都排到十一月以后了,有的都订到了明年二月。差不多点儿的,十一也基本都满了。”
江鹭挺意外:“这么难订啊?”
“是啊,婚庆市场还挺火爆。”
“你看,我说我们可以旅行结婚吧。”
宋魁不应:“旅行可以,旅行结婚不可以。娶媳妇当然要光明正大地娶,偷偷摸摸地算怎么回事?”
江鹭发现有时候他骨子里比自己还要传统封建。当然,也有可能纯粹就是为这事高兴,巴不得昭告天下的那种高兴。要按古代,他恐怕是敲锣打鼓、迎亲的队伍绕城转上几圈才罢休的那种新郎官。
他又问:“装修选哪家,想好了吗?想好了我就给人家把定金交了。”
最近这阵江鹭跟他看了几家装修公司都不满意,自己装又怕没精力,要操的心太多,一直犹豫不决,“我觉得要不然还是选那个主设计的公司好了,他家报价还合理点儿。设计师给的建议我也认可,硬装简单一点,别搞得太复杂了,以后审美疲劳了随时换软装都行。你说呢?”
宋魁表示赞同,“赶紧定下来,这个月就开始装着,年底前基本能装完。到时候婚礼接亲我起码也有地方去啊,不然跟我媳妇连个洞房都没有。”
“可以在电力小区啊,反正刚装好的房子还得通风的,又住不了。”
宋魁拍她头:“那我当上门女婿啊?”
江鹭咕哝:“有什么不行,你有包袱?”
“不敢有,只要能把你娶回家,当啥女婿都行。”
她瞅瞅他:“亲也定了,婚礼也开始挑日子订酒店了,装修也提上日程了,你不觉得好像还缺什么步骤吗?”
“什么步骤?”他故意装傻。
“拍婚纱照!领证!”
宋魁意料之内地笑了。
这就是他的女孩,她甚至都不在意求婚,直接奔着拍照领证去了。
但为这场求婚,他已经筹备了很长时间,当然不能敷衍了事地算了。
他将这一年里相处的点滴细节都写下来,写她因为有甜品吃就绽放的笑容,写她因为不舍他为她脱下警服而哭肿的双眼,写她为他们的第一次做好准备,那晚上她通红的眼尾和喊哑的嗓音……
这是他给她的情书,但随着文字流淌展开的却似乎更像是他的一部分生命。
她是个太简单太柔软的姑娘,哪怕生活里一点点美好、善良的瞬间就足以摧毁她的泪腺或是让她开心雀跃,现在他更加确信,她不需要那些千篇一律盛大浪漫的布置和仪式,能打动她的只要几页文字、一颗真心足矣。
宋魁最后还是决定在她生日那天求婚。
星期三上午一到单位,他就准备等会儿给魏青打声招呼,申请下午早点走,接上江鹭去新家。
他已经踩过点,这个季节,六点多钟的夕阳恰好会洒进他们新家的落地窗,他想让她沐浴在那片金灿灿的余晖里,听他单膝跪下读完这封长长的信,等他为她戴上钻戒,然后哽咽着对他说出那动听的三个字,余生也自那时刻开启。
他沉浸在自己的设想里,桌上座机忽然响了。
是魏青打来的,电话里,他语气听来很凝重,“宋魁,你上我办公室来一趟。”
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八点三十五,这么早找他,语气又这么差,以前好像还从来没有过这情况。
宋魁开始有些不好的预感,上楼路上反复琢磨着原因,是出了什么新案子?或者以前哪个案子办的有问题,工作方面出了纰漏,所以一大早地就急着喊他上去挨批斗?还是说……
一进门,见魏青铁青着脸,也不直说情况,而是先喊他坐。宋魁悬着的心更是一下揪紧了,事情似乎比他预料的还要更糟一些。
坐定后,魏青看向他,一副被他气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宋魁啊宋魁,我真是,你让我怎么说你,啊?”
宋魁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敌不动,我不动,只有先装傻:“啥事啊魏支?”
“你说什么事!?”魏青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茶杯盖哐啷一跳,劈头盖脸对他就是一通训:“你要继续查之前那个信访案,为什么不向我汇报!?我五月份的时候还专门又问过你,让你务必按上级要求暂停侦办,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宋魁没敢吭气,脑海里空白了几秒才转过弯来,想问他怎么知道的,具体都知道了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一大堆问题,但最后一个都没敢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