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忍戳穿她,他只耳语:“太可爱,没忍住。”
“谁太可爱?怎么没有主语?”
“我的宝贝小傻鸟。”他蹭着她,唇捉住她耳垂轻轻含吮,“想贴在镜子上要你。”
被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耳朵里,在这样地方说这种荤话,江鹭羞窘无颜,想骂他责他,一阵热流却躁动着升起无法抵抗。腻腻歪歪与他黏了一阵子,毕竟还在试衣间,最后还是在事态升级前及时喊了停。
“好啦,我去给你换衣服了……”
他亲着她,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江鹭整整头发,用手冰一冰热得发烧的脸,掀开帘子出去。
曾经矜持保守的那个自己不知何时早已一去不再复返了,从未想过,她内心深处竟住着如此胆大热烈的灵魂,或者说,她的灵魂一直如此地热烈着,只是被名为矜持的外壳所束缚,一朝被他打碎,便自由肆意、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地在激情中沉沦翻飞了。
第一次失控在他单位的停车场,第二次在休息室,上回则是在他车后座。现在更干脆在试衣间,与路人一帘之隔……下一次会在哪里?如果是在家,会不会一蹴而就地生米煮成熟饭?
试好衣服出来到收银台,江鹭要买单,宋魁拦着她不让:“我自己来。”
“不是都说好了吗?”
“我是同意你给我买,又不是同意你付钱。”
“你少咬文嚼字……我买当然我付钱!”
拗了半天没拗过她,宋魁只得任她付了。
大姨的礼物搞定,他的衣服也买了两大兜,宋魁心觉亏欠,一路上念叨非得给她也买点什么才行。
路过女装店:“给你挑几身衣服?”
江鹭表示不需要:“我衣服太多了,双十一才买了好几件。”
经过化妆品店:“买点护肤品?”
江鹭摇头。
“粉底?口红?”
“我现在的那些都还没用完呢。”
宋魁也不喜欢她擦这些,就不再提,走到运动区又问:“那买双鞋?运动装?瑜伽服?……”
江鹭被他烦得受不了,最近家里暖气烧得热,刚好想换身薄点的居家服,就道:“好了好了,师父别念了,给我买套睡衣总行了吧?”
宋魁连声应好。
路过一家内衣店,里面也卖睡衣,丝质的性感吊带裙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江鹭瞟了一眼就转开视线,没敢进去,拉宋魁快步走开。宋魁本想进店,看她害羞,也只得扭头看了好几眼。
逛到前面一家主打全棉的居家品牌,风格回到了江鹭的舒适区,都是小清新的碎花和卡通图案,衣服材质摸起来倒也柔软舒服。江鹭才肯进去,让宋魁帮她选一身。
宋魁想选小鸟,没有,退而求其次挑了粉嘟嘟的卡通小猪。
“为什么是猪猪?”
宋魁脱口而出:“像你啊。”
江鹭恼,“小鸟,河豚,小猪,为什么我总是小动物?”
“我不也是熊么。”
“我俩要组动物园?”
宋魁笑,“哪家动物园有小猪啊?”说完便被她捶了一拳,只得问她:“那你喜欢哪身?”
“这个碎花的,和这个格纹的,哪个好看?”
“你穿都好看。”
“只能选一身!”
“都买。”
从店里出来,宋魁手上又多一只购物袋。已经下午三点多,看她走得久了有些累,他便提议找个奶茶店坐会儿,喝点东西休息一下。
点完饮料,江鹭去卫生间,逮到他坐着的机会,揉他的脸,“我去趟洗手间哦,记得我们的取餐号。”
宋魁被她捏得没法吐字儿,只能嗯一声。
从洗手间回来,远远看他翘着腿,坐姿大马金刀地,靠在椅背上打电话。
这久违的土匪既视感……
江鹭走过去,瞟眼旁边桌的客人,果然有一两道好奇的目光不时投过去,再随之投向她。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瞩目,他的个头、体格和脸上的疤总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人们视线的焦点。但旁人也总因为这些只留意到他凶悍的气场,忽略他其实也是有着一张粗犷英俊的面容的。
坐下后,他电话也挂了,江鹭问:“谁呀?”
“经开分局的聂队,说一个案子的事。”
江鹭立马紧张起来:“你不会又要回去加班吧?
宋魁赶紧解释:“没有,不加班,就是沟通个细节。”看她表情松下来,他柔声道:“有啥事也不去,优先陪你。等会儿想干点什么?”
时间还早,“要不去看电影?”
他便借机起身将购物袋换到椅子这边,到她那面的沙发区挨着她坐下,手机递给她:“看哪个?”
江鹭也偎过去,靠在他肩上。
宋魁顺势搂住她,“累了?”
“有点。”
“那买稍晚点的场次,多歇会儿。”
“嗯。那看这个好不好?”
宋魁最近没关注这些新上映的电影,“什么题材?”
“看网上说是讲死亡和分离。”
看什么不好偏看这种题材的?宋魁不赞同,“换个吧。”
“你怕我受不了啊?不至于啦,都十几年前的事了。”
她嘴上说得煞有介事的,宋魁还以为她真已经坚强到能淡然处之了。等到真坐进电影院,刚到后半程她就开始抹眼泪,快结束的时候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纸巾一张接着一张。不光她,整个电影院里的抽泣声也是此起彼伏。
虽然煽情,电影主题倒是挺好,结局挺温馨,算是个喜剧──在一片抽泣和擦鼻涕的声音里,宋魁内心平静地如此想。
有时觉得,刑警大约是世界上情感最麻木的职业之一了吧。见惯了太多生死,这种程度的内容,已经煽不起他一丁点泪意,他也早已忘了上次流泪是多久前的事了。
电影院的灯亮起来,一扭头,就看到江鹭哭得红肿的双眼,鼻尖也被纸巾擦得红了一片,颇为可怜的模样。宋魁忍不住笑,“哭成小花猫了。”
江鹭努力绷着脸,“不许笑。”
散场出来,都到地库了,她还抽着鼻涕。
周围人少了,宋魁学她语气调侃她:“刚谁说的,你怕我受不了啊?不至于的,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总要勇敢面对。”
江鹭就知道他会对她揶揄嘲讽,气恼站定,一副又要哭的样子,“可是这个剧情真的很好哭啊!”
宋魁心软得一塌糊涂,搂她到怀里,捋着背哄:“好了,不笑你了。哭吧,哭出来就不难过了。”
江鹭便抱住他腰,埋进他怀里干脆痛快地哭了一鼻子。哭完了,缓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鼻音很重地咕哝:“好多了。”
宋魁抹掉她脸颊上乱七八糟的泪痕,亲亲她唇瓣,“笑一个。”
她勉强露出个难看的笑脸。
回家路上,江鹭借题讲起母亲还在世时童年时期的回忆。虽然她语气恢复了轻松,但宋魁还是能感觉出来,母亲离世对她的影响尽管已经淡去,却会是一道永远不会消失的伤疤。就像他脸上的这道伤,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只要看到它,那天的情景依旧会重映在脑海中。不同的是,他的伤痊愈了,只留下这个痕迹,她的却没有,而是在更深处无法触碰。
母爱缺位、家庭残缺给她带来的敏感和悲观倔强,当然也不会轻易就改变。尤其是,她依旧避而不谈母亲离世的原因,他知道,这个坎儿她一直还没有跨过去。
到她家后,宋魁照例将车放到停车场,走路送她回去。
路上他问起明天的安排,江鹭怕他辛苦,提议他不用陪她了,“你加班那么久,明天在家好好休息吧。”
宋魁明天家里的确有点事,“上午得去趟医院,看看我爷爷。”
“爷爷怎么了?”
“没啥大事,肾结石,做了个小手术。”
“什么时候做的手术?你怎么才跟我说?”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周二做的手术,我爸妈知道我忙案子,一直没告诉我。老爷子明天准备出院了,才通知我去探望一下,帮着接送。”
“哦……那你是得去。替我问爷爷好,祝他身体健康。”
“他收到你的问候肯定开心。”
“爷爷也知道我俩的事了?”
“早就知道了。”宋魁心道有他三婶和亲娘这俩大喇叭,能不知道么,连细节都知道一清二楚了。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去探望一下啊?”
“你明早不是要上课么?没事,以后来家里的机会多的是。我怕现在太快太突然,你有压力。”
见家长和长辈的话,的确是有点稍显太早……江鹭点头,“对了,你下周几值班,定了吗?”
“周一和周四。”
“刚好,周四大姨过生日,我去跟家里吃饭。”
“那你也替我祝大姨生日快乐。”
江鹭心虚地点头。
其实大姨和母亲这边的亲人至今都还不知道她谈了男朋友,是警察。上周打电话时,大姨还想给她介绍对象,被她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