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鹭不看他,唔一声,“用湿巾擦就好,在卫生间柜子里。”
他应声出去了。她想用手掌去敷通红的脸,却觉刚才被他借用的这只手只比脸更烫,上面还蹭上些许黏腻。
她不止一次地想象过、隔着或厚或薄的衣料感受过那里的坚硬和大小,刚才他压在她身上时更是如此。没想到现在她却真真切切地用手比量过它的粗细和长短……
好烦。
她凭空比划了一下,又羞恼地赶紧松开,摇摇头,赶走脑海里跳出来的尺寸和雄伟壮观的画面。都怪这个臭男人,把她变得这么不正经。
唐静瑶之前问她:你和你家警察叔叔还没更进一步吗?你不试试他那方面跟你和不和谐?
江鹭现在隐隐觉得,和谐不和谐的暂且不提,以后她在这方面恐怕会吃不少苦头了。
他这回去了好久才回来。
释放完,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江鹭控制着尽量不去想其中的细节,腿中间有点黏腻,不知是例假还是其他什么,躺了半天总觉得不舒服,刚好他回来,她便也逃遁似的去了卫生间。
擦洗干净,换了新的卫生巾,回到卧室,见他坐在床边低头发消息。床单上弄脏的地方被他擦拭过了,好大一片湿水印。
她爬上床蹭过去,抱住他腰,趴在他背上。
他肌肉放松下来的时候不是完全硬邦邦的,而是像戳手掌的大鱼际处一样硬中带弹的手感。尤其他肚腩这里,大概是全身上下唯一一块软肉,厚实紧致,只要得着机会她便喜欢捏着玩。
下巴搁在他肩上,看他手机屏幕,“你在干嘛?”
宋魁在微信界面里回信息,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捣乱,“邵明值班,刚接了个案子,给我汇报呢。”
一听案子,江鹭心里就是一咯噔,也无心玩乐了,“你要过去吗?”
“不用。小案子,他们能处理。”
“明天都放假了还不消停。”
“就是因为放假了才不消停,年关越近事越多。”
他放下手机,问:“睡觉吗?关灯了?”
“嗯。”她先关了自己这边的。
一起躺下,同一床被子,宋魁挨过去搂住她。
江鹭窝在他怀里,手掌抚上他热乎乎硬邦邦的胸膛。他这次没有制止,她便将这当作这是福利,反正是自己家的,一点没打算客气,先在他胸口背脊上都描摹了个遍,摸完了,又这戳戳那碰碰地,感慨原来男人摸起来手感也能这么好——胸肌放松时是软弹的,虽然他人很糙,但皮肤倒是意外的光滑温润。
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感觉自己吃大亏了。
看她好奇地在自己身上游走探索,宋魁忍着痒,包容地由她作乱了一会儿。直到她的手胆大妄为地滑向他绷紧的腹部,他才攥住她,警告:“再往下后果自负啊。”
她抽出手,咕哝,“小气。”
“这么大方让你研究半天了,还小气?”
她指尖轻碰他腰上隆起的疤:“这个也是和脸上这里一起留下的吗?”
他应声“是”,她有些心疼地念:“你都没有说过这里也受过伤。”又去摸他右手的手背,那上面也落了一道新的缝过针的伤痕,“还有这里。”
口口声声说刑警没有职业危险,可是身上处处都是伤痕。
宋魁的掌心贴着她背脊,轻揉揉,“没事,都是小伤。”
江鹭的手还是从腰上挪过去,摸了摸他的腹毛,没想到居然是绒毛的手感,“好神奇。”
“神奇什么?”
“真的像熊一样,毛茸茸的。”
宋魁无奈。
她用手指轻抚,“要是拔一根会怎么样?”
黑暗里,她笑意璨璨,眼睛透着亮闪闪的狡黠。
宋魁被她可爱到心软,“你拨根试试?”
“算啦,饶你一命。”
他好笑地哼她一声。
她停下来,忽然之间他们只剩下静默的对视,他的目光热烈地黏在她面上,一瞬不瞬,江鹭便先害羞转开视线,“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宋魁总是在凝着她时产生自己是如此幸运的感慨,仅仅是看着她,他的心便一点点被幸福胀满,因而总是太投入,忘记了时间。怎么也看不够她,或许一辈子都不够。
“鹭鹭。”
“嗯?”
“我爱你。”
江鹭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这样温情甜蜜的氛围里,她理应遵从内心的感受,回答他“我也爱你”,不是吗?可是她的心却盘旋着争执那天之后的疑问,抬眸看他,“怎样才算是爱?”
宋魁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以前他曾坚定地认为,爱是一种凌驾于情感之上的理智,某种程度上,爱等同于责任和担当。是即使当喜欢淡去,也能维系两个人继续走下去的纽带。
有了她以后,爱变成一种化合物般的复杂情感,不再仅仅是负责、包容、迁就,而是亏欠,是喜悦,更兼之痛楚。时而平平淡淡,时而轰轰烈烈,会因一股子冲动就为她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是为了她赴汤蹈火,献出生命,更是愿与她相伴的每个平凡日夜。
她成为他的日月星辰,柴米油盐。即使日月有阴晴,星辰有明暗,寻常有磕绊。但只要想到未来的人生路上有她,他便觉得有奔头,充满了干劲儿。
也许他这个年龄、这个阶段对爱的体悟还不够深刻,但这股促使他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的冲动,却是心底最原始最质朴的情感表达。它早已融入骨髓,无法具体成语言来形容了。
所以他思索良久,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大概是总觉得对你付出的不够,总想,你为我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何德何能娶你当老婆。怎么做才能让你幸福快乐,才能让你觉得安稳踏实,过上你理想的生活。物质上,精神上,我能有的都想给你。”
江鹭问:“比如呢?”
“银行卡、房产证、车本……”
“房产证给我又有什么用?”
“过户给你。”
江鹭语噎。他真的……朴实无华到有点犯傻。人家都是房产证加名,他倒好,干脆想直接送给她。
其实他在金钱物质上确实没有对她吝啬过,但她也从来不是一个贪图物质的人。如果非要说的话,她需要的恰恰只是陪伴,只是他而已,可他却又恰恰不能够独独属于她。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太不合时宜,大概会让他陷入两难,她还是忍不住问:“可我想过的生活早就告诉过你了啊,是两个人节奏同步,朝九晚五,相互陪伴。而不是现在这样,总是要忍受孤独,耐住寂寞。这样的生活你也愿意给吗?”
第0070章
他沉默片刻,态度严肃下来,答:“我知道,我也舍不得总是让你一个人,我也想跟你朝朝暮暮地,天天见面黏在一起。所以,最近我也认真考虑过了,要不我就换份工作。”
江鹭愕然,这完全不是她设想中的答案,“可你不是说过,你不会为了任何人离开警察队伍吗……”
“是,跟你在一起之前的确是这样想的。哪怕咱俩刚在一起那阵子,我都从来没想过辞职的事。但就最近吧,想法开始动摇了,尤其是经过这回这事,你不是担心家里因为我是警察不同意么。光担心有什么用?得解决问题啊。既然问题出在职业上头,我总得有所打算吧。”
仅仅因为这样?因为她家人有意见?江鹭觉得不该如此,反成了劝诫他的那个:“太草率了吧?我家人也许是会比较抗拒、难说话,但我觉得只要是让他们了解到你的人品,知道你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们肯定还是会通情达理的。毕竟这是我自己的感情,不论他们有什么意见,最后也得由我自己做主。”
宋魁望进她的眸:“所以你是想过嫁给我,跟我过一辈子的?”
又扯这上头去了,这男人真的很一根筋,江鹭恼瞪他,“当然想过!都相亲了,还不奔着一辈子去?”
“一辈子”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简直宛若天籁。一股油然而生的酥麻击颤他的心房,他也不知从哪来的冲动,扣住她后颈强吻上去。江鹭猝不及防,嘴唇磕在他的齿关,刚要呼痛,已被他堵住唇揉捻着吞下这声呜咽。
捶他,又推他,他才纠缠着不舍放开。
“正说话呢,发什么神经!磕疼我了!”
宋魁拇指抚上她唇珠,揉了揉,叹息一声:“但是鹭鹭,可能在你眼里要跟一个人走入婚姻,只要这个人爱你、包容你,对你好、负责任,就够了。”
“谁说我是这样想的?爱我、包容我、对我好当然不够,当然还得有物质基础。”
“那什么是物质基础?”
“你有车有房,体制内工作,收入稳定,事业有上升空间。这样不叫有物质基础吗?”
“长辈考虑问题,想得比这复杂多了。”
“比如呢?”
“有没有房、有没有车都是最基本的。有了房,房子有没有贷款?装没装修?没装修的话谁来负担装修和后续的开支?存款有多少?有没有负债?工作前途、福利保障怎样?现在的收入是多少,以后能有多大涨幅?够不够支持家庭当下和未来的开销?等到了谈婚论嫁,还得考虑彩礼多少、三金多少,两个家庭对组建这门亲事各自的标准是什么?包括我家庭的经济条件,父母的工作怎样,收入多少,养老保障,能不能托底暂且不提,会不会有拖累,这都是需要解答的问题,都要用来判断我们以后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