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急,你跟我好好说好吗?”林在堂安抚她。
“你二叔!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了!我问你你管不管!”
第76章 三尺冻,事事休
阮香玉到了晚年,依旧生活在风暴中。
她这一生都不平顺,每次遇事都会难受一段时日。现在她终于学会了释然。
她安慰吴裳:“裳裳,你别担心,面馆不会卖,办法咱们母女一起想。林家人再恶,但左右不了食客的嘴。大不了我们少赚钱,就这么挺着。看看最后谁会赢。”
吴裳年轻气盛,说:“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她去找林老二,令她震惊的是,她在林老二的家里看到了林褚蓄。林褚蓄因为表现好,提前结束了监狱生涯,而这件事,阮春桂作为他的直系亲属自然知道,但她没跟林在堂和吴裳说。
林褚蓄见到吴裳自然没有好脸色,指着吴裳鼻子骂她没良心、山鸡想当凤凰,竟然算计到他头上!
吴裳明白了:这是林褚蓄和林老二在做局,一是为出气、一是为求财。她什么都没多说,转身出了林老二家。
她回了家。
林在堂刚进家门,看到家里冷锅冷灶,心里正在难过。他跟吴裳好几天没好好说过话了,原本想等忙完好好跟她谈谈,却遭遇了面馆的事。
吴裳进门脸色很差,见到林在堂就冲上去捶打他。她从前不这样,也不知怎么,在林在堂面前毫不掩藏情绪,脆弱、难堪、难受,她原本怎样就是怎样。林在堂站在那里生生忍受吴裳的发泄,她打着打着就哭了。很委屈。
鼻子被堵着,哽咽着说:“他们只知道欺负我。你二叔的事我明明是为你、你爸爸的事你也有参与,可他们都不恨你,只恨我。他们看我好欺负,就只欺负我。”
“我姆妈难了一辈子,到老了开一家面馆维持生计,容易吗?他们怎么心这么狠呢?”
吴裳一边哭一边说,捶打累了就颓然停下。林在堂的手放在她肩膀上,她耸开,来回几次,才把她搂进怀里。
“我去找他们谈谈。”林在堂说:“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爸出来了。我明天就去找他们,你别急。”
“你爸出来干什么你妈能不知道吗?”吴裳说:“她知道却放任,她到底想干什么?她是不是主使者!”
吴裳虽然情绪上头,但她逻辑还理得清。她这时觉得林在堂是她的爱人,他们刚刚缔结了百年之约,她信任他,所以什么都跟他说。
林在堂安静听着,等她都说完才说:“好,我明天去找他们。”
他拿出手帕为她擦眼泪,吴裳仰着脸任他擦。他给她擦鼻涕,说:“用力。”她就用力擤了下。
“手帕脏了。”她说。
“那你给我绣一个。”林在堂说:“你原来不是跟肖奶奶和外婆学过绣吗?”
“那我给你绣。”吴裳说:“你还生气吗?我那天说的话。”
“不气了。”林在堂说。
“那你跟我道歉。”吴裳抓住他手腕,说:“你跟我道歉,说你不该偷看我的东西。你想看什么可以跟我说,我给你看;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我可以给你讲。但你不能偷看。”
“我跟你道歉。”
“真心的吗?”
“真心的。”林在堂说:“我实在不够体面,不尊重你。对不起。”
吴裳心里舒服了一些,她跳到林在堂身上要求他抱着她。林在堂就抱着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
“去花园里走走。”吴裳说:“让我看看凋零的花园。”
林在堂又抱着她走进花园里。夜灯亮着,照得花朵影影绰绰。他们拥抱的影子在花园里晃来晃去,吴裳的脸放在林在堂颈窝,不时用鼻子蹭蹭他。
“还好。”她说。
“什么?”他问。
“还好冬天的海洲,花不会全败。”
林在堂身体后仰看着她,看着看着笑了起来:“你开始伤春悲秋了。”
“谁让我今天心情不好。”
“好的,吴小姐。”
林在堂抱着她,前面隔着出差和互相不理,算来算去十天有余。林在堂这一天格外缠绵,不停地问吴裳:“这样喜欢吗?”“这样呢?”
他就差拿出探照灯来探照她,他要彻底了解她的身体,他要知道怎样做她会感到愉悦。
吴裳察觉到了他的探索,就如实地回应他。
林在堂空洞的内心终于被填上一些,他不停地劝慰自己:不要在乎濮君阳的存在,濮君阳已经随风去了。他大概率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了。北京那么远,而吴裳是他的太太了。早已物是人非了。
他这样劝慰自己,就觉得自己好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他恢复了食欲,吃了很多东西。吴裳问他是不是前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他不回答。
林在堂觉得袒露自己的因为跟吴裳冷战吃不下饭的事实是很丢人的。
吃过了饭他先去找了阮春桂。
他内心里不愿相信姆妈与二叔和父亲一起做局想拿到面馆,在他心里,姆妈是很拎得清的人。
他到的时候阮春桂已经起了,刚刚练完瑜伽。见到林在堂很开心,给他展示她的理财成果。她不知哪里来的内部消息,在股市上赚了不少钱。
林在堂夸了她几句,就问他:“林褚蓄出狱的事你知道吗?”
阮春桂手机,几不可见地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不是单纯来看我。我知道,怎么了?”
“他跟二叔要买面馆的事你知道吗?”林在堂又问。
“那面馆,他们不买别人也会盯上。海洲的那几家连锁餐饮生意不好做,自然要对面馆动心思。”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林在堂总结。
“我知道啊。”阮春桂挑眉:“公平竞争嘛。”
“他们刷差评算什么公平竞争?”
“这也是竞争的手段啊。”阮春桂说。
林在堂隐隐生了气,他生气的时候就会闭嘴不说话。阮春桂看出来了就说:“你不要处处护着她,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她也会反击。难道别人跟她竞争她就会置之不理吗?不会的。你是商人,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我跟吴裳刚刚结婚,我们是要一起度过一生的。外面的人跟她竞争,她不怕我也不怕。问题是自己家人内斗。”林在堂说:“就到了这么活不起的地步了吗?要盯着自家人的生意?”
“那是你的自家人,不是你爹的,也不是你二叔的。”阮春桂说完补了一句:“更不是我的。我让她进林家门,是为了你,但我没有把她当作家人。”
“不要说为了我这种话了!”林在堂说:“你要是真为了我,就听听我的想法:不要给我们两个之间制造误会和麻烦了好吗?”
“我管不了。”阮春桂说:“有本事你自己跟你爸爸说。”
“我说的是你,姆妈。不要给我和吴裳制造麻烦,我知道你跟香玉妈妈有过节,但现在我跟吴裳结婚了,我们两个一心为了星光灯饰在努力,本来就已经有很多外患了,不要再有内忧了。”林在堂尝试跟阮春桂讲道理,但当他看到阮春桂的表情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道理白讲了。他知道这不是一时能解决的,转身出了门。
他接着在林老二和林褚蓄那里吃了闭门羹,林在堂知道这事情要爷爷出面。
远在深圳的林显祖听他说完后沉吟半晌说:“你二叔和你爸爸心术不正,就算表面答应,背地里也会找别人来使坏。这是商人逐利的本性。”林显祖建议林在堂不要去想这次恶意竞争是谁带来的,单纯当作一个问题去解决。
“好的爷爷。”林在堂说。
这时吴裳问他怎样,他说当下无解,容他再想办法。吴裳对林在堂那个破烂的家已经有了初步认识,就不为难他。
阮香玉劝她:林在堂虽然在经营着星光灯饰,但是在林家他是小辈。他家人又那样,怎么会听他的呢?这是对我们母女的考验。裳裳,如果我们想做大事,这点事我们就自己来。何况没有林家人使坏也会有别人,做生意就是这样的。
吴裳知道事情已然这样,就决定先按兵不动。
她想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
再过几天,有商人模样的人来老街看房子,说是要五个连着的房子,用来盖大酒楼。那些商人路过香玉面馆还特意进去问阮香玉生意好不好,阮香玉说:就这样喽;半死不活。
“那老板你的面馆卖不卖呢?”
“不卖啊。够活就好了。”
“老板不聪明啊,现在生意走下坡路很难起死回生了,应该卖的。”
“谁爱卖谁卖,总之我们面馆不卖。”阮香玉说完下了逐客令:“这会儿面馆里面拥挤,各位如果不吃饭,就请外面待会儿吧。”
她在里面忙碌,看着那些人在外面观察她。
这些人大费周章要搞面馆,反倒给了阮香玉一种启示:越有价值的东西才越会被关注,他们之所以要逼着她卖面馆,是因为面馆具有很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