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被子下钻到林在堂身边,俯身亲了亲他的脸。见他没拒绝,就又去亲吻他嘴唇。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吴裳想试试是不是管用。她的舌尖触触他的嘴唇,轻轻的、湿湿的。
林在堂只微微张开嘴唇,但并未彻底回应她。
吴裳并没气馁,她消失在被子里。
吴裳不常这样取悦人,她喜欢被取悦。但跟林在堂在一起后,因为他时常服务她,所以她有时也会同样对他。但这一天她即便多努力,林在堂都始终达不到状态。
“算了。”他说:“你出来吧。”
林在堂将她拉出来,送到一边去。他的厌恶非常明显,这令吴裳很难受。
她问:“你很厌烦我是吗?我知道你这个人有洁癖,所以以后也都不做了是吗?”
“至少现在我不想。”
“那什么时候就想了?”吴裳问。
“等有一天我学会跟不爱的人□□。”林在堂说,他还有一句没有说完:像你一样。
但吴裳已经跳下床抱着被子向外走了,她走到门口时说:“林在堂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算什么啊?”
她受不了这种屈辱,径直去了别的房间。
吴裳不想再哄林在堂,林在堂这样真的很烦人,也让她意识到:林在堂对她的情感要求之所以这么高,是因为在他心里,她是好掌控的。
他对孟若星就不这样。他们相处十年,他如果这样,孟若星还会那么放肆吗?
这或许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了。
吴裳回到那间屋子,想到林在堂对她的拒绝,是带着羞辱的。她接受两个人面对面吵到崩溃、破口大骂,但不接受这种高傲的羞辱。他明知道她在海洲没有落脚的地方,唯有回千溪,但他还对她如此。
吴裳的状态很不好。
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了。打开电脑,看到弹出的上百条工作消息,她一瞬间就觉得不快乐。
她有些烦躁地去找郭令先,对她说王能人部门线索有问题的事。这时郭令先跟她说:“我刚要跟你谈这件事。这时昨天半夜发生的。”
“怎么?”吴裳问。
“昨天你判断的无效线索,有一个连夜在盛唐下了单。”郭令先说。
“咱们是怎么知道他在盛唐下单的?”吴裳问。
“因为王能人部门的人回访,那个客户拿着你的聊天记录投诉你,说我们处理客户需求的人水平不行。所以当天在盛唐下单了。”郭令先深知这事很离奇,但离奇不能作为她解决问题的依据。
吴裳思考了下,说:“既然如此,我的问题我认。”
“只有这一个客户,问题倒不大。但是王能人部门受理这个线索的是新人,他不知道公司内部情况,现在要投诉你。”郭令先说:“我只是如实跟你同步当下的情况,你也不要多想,待会儿一起开会看情况。”
“好的。”
从前在星光灯饰,提到吴裳别人都说:没有客户能从吴裳手底下跑,吴裳雁过拔毛的主,没有需求也能按着客户买点灯。这一天的事情一出,也不知怎么,在公司内部传的那么快。
有人在背后说吴裳坏话,她经过的时候他们马上住嘴,神情很不自在。吴裳对此毫无反应,她见过的人情冷暖多了。
开会的时候林在堂也在。
王能人部门的那个新人,真是一个奇人。王能人的总结还没说完,他就开始插话,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吴裳。大意是目前大客部门受理线索的水平极差,那么大的客户都跟不下来,浪费他们挖掘线索。
等他说完,吴裳才开口。她说:“我问你三个问题。第一,那个客户,你问了句你好,客户说要采购二十万的货,你就直接转给了我。你怎么确认客户说的是真的?第二个问题,客户到我这里后,我跟客户问了需求,但客户没有回我任何一个字,我该怎么确认这个客户要买东西?第三个问题,客户说在盛唐下了单,你怎么确认客户说的是真的?”
吴裳将手摊开,等着那个人回答。
那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说:“第一,我们部门的工作流就是5万以上的货到你那里,这跟我说了几个字没关系;第二,客户不跟你说话,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第三,客户没必要跟我证明什么吧。难道我要跟客户要订单截图吗?有意义吗?”
“所以这件事有可能是子虚乌有是吗?“吴裳问。
“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能力不行?”那人问。
吴裳被他气笑了,还想说话,却被郭令先拦下了。郭令先说:“这件事我们不能武断,会后再判断是真是假。”
“所以你们拉着我参会,就为了让我听你们吵架吗?”林在堂忽然开口:“你们是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吗?如果没有能力,那就换人好了。”
他这话说的很模糊,没有人猜出他的意图,但有一件事大家都知道了:林在堂生气了。
他起身就走出会议室,接着秘书进来,对吴裳和郭令先说:“林总请您二位去办公室。”
郭令先看了王能人一眼,走了。
她们进了林在堂办公室后顺手关上了门。
林在堂不打马虎眼,直接说:“今天的问题看起来是小问题,但其实也侧面反映了一些管理问题。这部分工作要评估吴裳适不适合做,有没有时间做。如果时间上排不开,就要招人单独做。”
郭令先没想到林在堂对这件事的态度如此公事公办,并且好像带有一些偏向———偏向那个新人。
她觉得林在堂有些武断了,于是说:“这件事我们再跟进,但吴裳的工作量的确太大。我说句公允的话,个别线索确认的确有些草率。”
吴裳一直没说话,她就那样看着林在堂。
她知道林在堂薄情,但没想到他会把生活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郭令先走了以后她留在了林在堂办公室。
“还有事吗?”林在堂问她。
“你这样做对我不公平。”吴裳说:“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否认我的能力,你要客观公允。”
“你如果是万能的,今天的事会有吗?”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呢?”吴裳不解:“你难道看不出我被针对了吗?”
林在堂闻言看着吴裳。
“林在堂,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请你想一想,你每次被针对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你的。我无条件相信你、站在你这边,我替你出谋划策,你不愿做的事我出头去做。你呢?别人稍有微词,你就要干掉我吗?那我对你太失望了。”
吴裳说完就走出了林在堂办公室。
第81章 三尺冻,事事休
吴裳回了千溪。
她一直想离开的地方,却是她难过时最想回的地方。叶曼文看到她蹲在那里给小黄梳毛,动作很慢,不像平常一样大惊小怪、兴高采烈,就故意指使她干些活。
一会儿让她帮忙和面、一会儿让她去买酱油、一会儿说头疼让她帮忙按按。吴裳有了活干,就暂时忘却烦恼。
“裳裳怎么啦?”叶曼文问。
“外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吴裳说。
“你跟外婆说说。”
吴裳就与叶曼文说了濮君阳的事,也直说了她要卖掉小屋帮一帮濮君阳。她没觉得自己做错,因为她没有任何私心。她想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林在堂不理解。
吴裳自然是委屈的,她抱着叶曼文脖子说:“外婆,林在堂一直不喜欢濮君阳,我不懂为什么。我不敢跟他说这件事,但他知道了。他很崩溃。”
叶曼文仔细听着。
她知道吴裳这孩子有时是很执拗的,她很认死理,她如果觉得亏欠谁,就一定要去报答,她不想亏欠任何人。她觉得谁值得,也会拼命帮谁。她看起来很市侩,但她很真诚。如今的她,对濮君阳这样,是为报答;为星光灯饰拼命,是因为林在堂值得。
她想了想,说:“在堂可能是在嫉妒。”
“他为什么会嫉妒呢?”
叶曼文摇了摇头,笑了。她说起她跟外公,年轻时也总会吵架。外公说她爱慕小少爷,她说她没有。外公就说你不仅爱慕小少爷,你还让我一起救他。你把我当傻子。这样的对话持续了很多年,到了后来,他说起这件事,叶曼文干脆不说话。她懒得解释。
“这是小心眼。”吴裳说:“外公竟然也是小心眼。如果林在堂也是这样的话,那林在堂也是小心眼。他跟他前女友的事我也没有计较啊。我还帮他跟前女友做生意,为什么到我身上他就要这样呢?”
“外婆,你说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吴裳气哼哼地坐在小凳上,一把抱过小黄,用手摸着它后背。
“想不通你就问他。嘴巴长在你们自己身上,也不能让我们替你们去说。”叶曼文说:“年轻人总会因为爱不爱吵架、计较,再过些年,就只会为生活的柴米油盐计较。说到底,还是太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