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裳跟林在堂小吵了一架,起因是什么已经忘了,到后来全变成了态度。吴裳觉得林在堂态度不够好,她让林在堂对她嘤一下,林在堂说你要么杀了我好了。我不会嘤。
总之吴裳很生气。
吴裳原本是不爱生气的人,生气了也好哄,可林在堂偏偏不会哄人,非按着她要跟她讲道理。吴裳正在气头上,哪里愿意讲道理,一来二去,更生气了。
林在堂走进来,在地垫上蹭了下脚底,将长柄伞立在门口,跟阮香玉说话:“香玉妈妈。”
阮香玉问他:“外面下雨了吗?”
“说是夜间有雨。”林在堂说完看了眼吴裳,她故意背对着他,还在生气呢。
“吃了没?”阮香玉问他。
“没吃。”林在堂说:“对了香玉妈妈,今天开庭你没去是吗?”
“我今天太忙了。怎么判的?”
“钱泳背叛了四年,扰乱治安和聚众赌博罪。”林在堂说。
“那你…”
“我爸一年半。”林在堂说。
吴裳听到这里心情好了点,转头看着林在堂,朝他伸出手,意思是你还我钱。林在堂拍了下她掌心,又握了下,代表我知道了。这动作很亲昵,阮香玉看了眼就笑着去厨房给林在堂煮面。
吴裳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家是不是乱成一锅粥了?”
“我妈在开party。她非常高兴,甚至有些遗憾判少了。”
“你妈前天还跟我说要真判了对你生意不好。”
“没什么不好。”林在堂说:“判了很好,让他在里面洗心革面做人。”他说完笑了下:“钱泳判了更好,他判了,香玉妈妈能安生些日子。”
“他爸对他喊打喊杀,到头来还是谅解了。”吴裳说。
“等他出来再看,不谅解没人给他养老。对那老头来说,这个儿子再没用再恶毒,有时还会给他一两百,别人不会给他的。”
“嗯嗯。”吴裳点点头。
这时林在堂的手拍拍她头顶说:“吴裳女士是顶顶的聪明,没有你,这件事不能解决那么痛快。”
吴裳仰起下巴,做出高傲的姿态来,林在堂呢,食指刮了一下她下巴,问她:“还生气吗?今天这么多好事,要不要庆祝下?”
“生气。还在生气。”吴裳故意逗他。
阮香玉端着吃食出来,板着脸说:“吃完饭都赶紧走啊,你们小年轻过日子没事总往我这里跑干什么?我每天生意那么忙,到头来还要照顾你们。”
吴裳撇撇嘴,跟林在堂对视一眼。林在堂吃过饭,站起身对阮香玉说:“香玉妈妈,我们走了。”
“你走,我可不走!”吴裳还想拿住脾气,却被林在堂拽着手腕拉了起来,强行拖走了。
吴裳出门就打他手背,还用力咬他,林在堂任她咬,也不吭声,只是一味朝老街外走。
“木头!”吴裳骂他,他也不急。
“呆子!”吴裳还骂,这时他说:“我可不呆。”
拉着吴裳上了车,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块小蛋糕来,吴裳眼睛亮了,是两个月前去上海出差,看到那家店排队,她因为着急没吃上的小蛋糕。
“你哪里来的啊?”吴裳问。
“周玉庭去上海参加一个考古论坛,我让他帮忙买的。”
“那呆子能买到?”
“加了钱找人排队买的。”
吴裳吃了一口,顿感心满意足。吴裳挺喜欢上海的某些吃食,在海洲就很难找出这么好吃的奶油来。她一边吃一边说:“总有一天我要去大西洋彼岸开一家蛋糕店,兼带着卖海洲味,以抚慰游子的乡愁…”
林在堂握着她手腕,将她勺子里的蛋糕朝自己嘴里送了一口说:“海洲装不下你是吧?一竿子去大西洋彼岸。”
“太平洋印度洋…都行…”吴裳笑了。
林在堂这时拿出一个信封,吴裳接过去,捏了下:“银行卡?”
林在堂点头。
吴裳眼睛亮了:“多少钱?”
“你的本金,双倍。”
“我没要这么多利息,那钱泳…”
林在堂打断她:“吴裳,你值得。你值得丰厚的报酬。钱泳的事可以暂时先告一段落,你和香玉妈妈都可以缓一缓。”
“我是说,你那天为什么突然决定马上处理钱泳,不再等他爸爸跟他继续闹下去?”吴裳坚持想知道答案。那时钱泳爸爸已经对钱泳私藏钱的事不满,扬言要杀了钱泳。
林在堂却只是摇头:“我懒得跟他斗。”
“不是,你有隐情。”
该怎么说隐情呢?林在堂不想说隐情。于是他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每天想着收拾他,都影响为公司创收了。”
吴裳闻言嘿嘿一笑:“那倒是,我可是销冠。”
因为闹别扭,吴裳几天没回家,再向前数,林在堂出差了半个月。回家路上林在堂把车开飞快,吴裳问他干什么这么急,他说:“内急。”
“那刚刚在面馆你不去厕所。”
吴裳压根没想到林在堂说的内急是什么意思,直到进了门,他站在门口挤消毒液,又用纸巾细细地擦手。眼睛看着走向沙发的吴裳。
她回头看见他站在那,眼睛里燃烧着灼灼的火光。
“干嘛呀?吃人呀?”她撒娇似地说一句,林在堂已经几步上前将她拽进怀里吻住了她。林在堂从来从来没有如此迫切过,在吴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没入了。
吴裳站不稳整个人缩了起来,双手不由抱紧了他脖子。
“木木…你…”
她有时会叫他木木,林在堂知道,她叫他木木的时候,是喜欢他的时候。她说她这辈子对他最好的印象停留在2006年,那时他叫木木。
木木的一只手臂紧紧揽着她肩膀,手指很会找地方,穿过潮湿的海洲四月抵达湖心。她呼吸很急,统统都进了他口中。
“木…”吴裳骤然叫了声,他知道他找对了地方。他不再吻她,而是深深看着她,看她的眉眼时而蹙起时而舒展,嘴唇紧紧咬着,又忍不住松开。
但他的动作却慢下来,吴裳睁开眼,听到他问:“还生气吗?”
原来在这等着。
吴裳骂他无赖,可她这时骂人是没有态度的,因为那声音很软。
“问你呢,还欺负我吗?”林在堂狠狠问她。吴裳实在是一个有性格的人,她脾气上来的时候压根不管林在堂死活,什么话都说。他之所以不肯低头,是因为吵架时候她说:我偏不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我喜欢男人哄着我。这话到了林在堂耳中就是“我偏不喜欢你”。
林在堂原本也不是在乎别人是否喜欢他的那种人,但那天却跟吴裳较了劲。
“不..欺负..了。”吴裳断断续续,眼睛里盛着一汪水,主动去亲吻他嘴唇,一手按在他手背上,说:“快点,林在堂。”
林在堂知道她这时服软是不作数的,可他又能奈她何呢?
她说着她快要到了,那么急迫,向后跌倒进沙发里。当林在堂亲自上阵的时候,她人已经僵了。
吴裳在这时不敢被人碰,一碰,她就要崩溃了一样。林在堂早就了解她,她说不要,他没停下,因为他知道这时她会获得更多。
他们都把这当成了狂欢。
恶心的钱泳和林褚蓄折腾他们很久,每天睁眼就想着玻璃外面趴着两只大胆的苍蝇,轰不走、吓不走,你若出去抓它,它振翅跑了。
如今钱泳和林褚蓄给了他们片刻喘息,就连这种事都觉得格外尽兴。吴裳的兴头被勾起,缠着林在堂说“我还要我还要…”
这时林在堂问她:“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不行了,你会怎么办?”
吴裳逗他:“总有人是年轻的呀。”
林在堂被她说急了,提刀上阵,大杀四方。直到她说我错了,你老了我也老了,我就不需要了。林在堂还不满意,他这时有了一点天真,想听吴裳说:不管你老不老,中用不中用,我这辈子只跟你。可吴裳不会说这句话的,这句话是她连骗人的时候都不会说的。
他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每次跟吴裳这样大闹一场以后,都会产生一种很难诉说的情绪。吴裳明明在他身边,但他却觉得她像风一样,根本抓不住,随时要走了。
所以一般事后他不会说话,他不说话,吴裳却要逗他,捧着他的脸说:“让我看看,是谁被掏空了?”
外面天色早已暗透,深夜是海洲难得不勾心斗角的时候,倘若人在睡梦中不做算计别人的梦的话。
林在堂将脸从她手心移开,去卫生间冲洗。
他像有洁癖,自己洗完了还会拉着吴裳洗,直到两个人都散发着潮热的气,才重新回到床上。
这时吴裳说起东吴的事,她说:“真奇怪呀,都要走合同了,怎么就突然停止了呢?明天我要去杭州看看的。”
林在堂就说:“盛唐最近遭遇了危机,在抛售产品。上周去上海参加会议,听说盛唐的人现在回扣给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