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裳这种情绪是带着自毁性的,她觉得憋闷、烦躁,需要发泄出来。
林在堂配合她任她抽出腰带,看着她的眼睛,看到她眼里的愤恨和不安。
她包裹了他。
林在堂还是不动,吴裳突然打了林在堂一个嘴巴,打得他偏过脸去,她又用另一只手打他。
巴掌“啪”一声,把林在堂打急了,他猛地翻过身去,将吴裳按在了沙发上。
他比平常更狠,吴裳咬着牙不求饶,她到的时候他还没到,嘴唇贴着她耳朵,呼吸声急促地说:“干死你。”
林在堂从没说过这种话,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大滴的汗落在吴裳背上。吴裳的脸贴在沙发上,林在堂的手按着她后脑。她尝试回头看他,又被他用力按回去。
两个人都有情绪,都试图通过这样原始的方式发泄。事后吴裳不得不承认,这是管用的。她心里那说不出的憋闷消失了。
两个人都看着外面的小花园不发一言。
林在堂渴了,光裸着上半身去泡茶,平常他不这样,哪怕家里没人,他也不会光着身子,他有着奇怪的羞耻心。这一天他反倒不在乎,反正在吴裳心里他也不是什么光明的人。
热茶喝下去,把他的酒又拱上来,眼镜下的那双眼开始泛红发热,刚被吴裳打的脸,有隐隐的红印。吴裳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扇林在堂巴掌,那时她好像很恨他一样。可这恨究竟哪里来的,她又说不清。后来她想:或许是因为她不甘于被他摆弄,所以她对他生出了恨。
她冷静了下来,也凑过去喝茶,她想着是不是要说一些软话,以尽可能多地换取两人相处的时间。她实在是喜欢星光灯饰的工作。这是她当下目之所及范围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
“你不要跟人喝酒,不要参加那些酒局。”吴裳一边喝茶一边说:“我不喜欢,不喜欢你换掉我,也不喜欢你带着香水味回家。”
“你说这些话都不敢看我。”林在堂说。
吴裳就抬起头,铮铮地看着他。
“虚情假意。”林在堂这么说她一句,接着笑了:“不逗你了,我不会换掉你,因为没有人比你更会赚钱。”
“也因为我的眼界就这么宽,我看到了你,就看不到别人了。”林在堂指指自己的眼镜,轻声说:“吴裳啊,虽然真心一文不值,但有总比没有好啊。”
他的话带着十万分的蛊惑性,吴裳看着他的眼睛,差点被他吸引。不,她已经被他吸引。
林在堂说得对,真心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好。但为什么,吴裳觉得他的真心那么单薄呢?
吴裳把这归咎于两人之间的“参差”。
两个出身不同、背景不同、社会地位不同、性格也截然不同的人,始终在秉承着“各取所需”的理念。他们这样,真心自然单薄。
这时吴裳的电话响了,是东吴的肖总打来的。
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吴裳从没主动联系过他,但她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东吴项目的进展。下午她还跟郭令先说:这两天他们就该知道盛唐的灯配不上接口了。
“他们可真水。”郭令先说。
吴裳接起电话,故作生气:“项目都要开始了,肖总给我打电话是要示威吗?”
对方支支吾吾,最后问吴裳能不能从星光灯饰配一部分灯。
这时吴裳还在跟他打太极:“一部分啊,一部分我们做不了啊吴总。您也知道,我们星光灯饰不跟别人搞拼盘的。不然以后出问题了,是谁负责呀?你说是不是呀?”
林在堂在对面噙着笑喝茶看她,他真是喜欢吴裳跟人谈生意时那满目流光的样子。
她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下巴点一下,让他把茶给她续上。林在堂照做了。
这时吴裳又说:“对不起啊肖总,帮不了你了。你让盛唐抓紧开模,或许来得及。”
“来不及了啊。”肖总说。
“那怎么办呢?哎…”吴裳说:“我无能为力了。”
吴裳知道的,东吴这个项目年底就要验收,不能卡在灯上,现在只有她行了。她端起了架子。一来二去,肖总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说了软话:“你帮我一个忙吧,后面的事再说。”
后面的事?吴裳当然知道肖总肯定不会把吃了的回扣吐回去,这次吃一堑长一智,他挂了电话就要将吴裳骂个狗血淋头。那又怎么样呢?吴裳心想:走着瞧。
她打了胜仗,人很抖擞,挂断电话就跟林在堂说:“我刚刚是不是经历了一场商战?是不是!”
“是。而且是你赢了。”
“以后再收拾他!”吴裳怕夜长梦多,马上跟郭令先报备,第二天就去了杭州,按住肖总签了补充协议,按照新的价格走的采买。
这件事很快就在星光灯饰传播开来,吴裳出差回来后上班的第一天,看到办公楼里拉着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吴裳凯旋。”
这是郭令先的主意,说是要提振销售士气。
吴裳原本只想低调赚钱,现在却被推到了台前。她非常谨慎地应对,在公司不敢表现出一丝高调,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出错。
这一天阮春桂突然要拉着吴裳去看别墅,吴裳不想跟她去,她却说:“去看看嘛,现在都在投资房产。你有钱也向上面投一点。”
吴裳被她强行拉着去了。
别墅很大,地上三层地下一层,有大花园和车库。阮春桂问吴裳喜欢不喜欢?吴裳说还行。阮春桂就笑了,当天就跟人签了合同。
有钱人买别墅就像买大白菜,吴裳并不诧异。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阮春桂一定要拉着她去看。
她跟宋景说起这件事,问宋景怎么看?
宋景推推眼镜说:“想不通。”
吴裳总感觉不对,她问林在堂知不知道他妈买了别墅,林在堂说知道啊,她前些天要了他的证件。
“哦哦。”吴裳就不再想,只当这是阮春桂一时兴起。
东吴的项目搞定后,吴裳轻松了几天,她每天下班都往香玉面馆跑。面馆很忙,已经成为了海洲必吃的餐厅,每天都要排着长队。阮香玉整个人又神采奕奕起来,吴裳每次看她,都觉得姆妈好可爱,姆妈好厉害。
这一天晚上八点多,面馆外还有零星的人排队。吴裳在帮忙算账,阮香玉在厨房看厨师做饭。两个警察走了进来,问谁是老板?
阮香玉走了出来,说:“是我。”
“跟我们走一趟吧。面馆先暂停营业。”
“怎么了?”吴裳上前问。
警察还没说话,就有人站出来闹:“吃死人了!这家店吃死人了!”
“你不要造谣!”阮香玉大声说:“不要造谣!”
第58章 落花至,流水香
吴裳走向那个人,厉声说:“你是谁?你说话要负责任!如果你造谣,我就告你!”
那人显然是个无赖,根本不惧怕吴裳,大声说:“吃死人不让人说!警察都来了还嘴硬!你告我你告我!有钱了不起啊!星光灯饰欺负人啦!”
人最厌恶权利倾轧。
海洲的明星企业星光灯饰,和眼前的香玉面馆瞬间就成切众矢之的。人也是最容易被蛊惑的,他们听说吃死了人,还不让说,立刻喊起来,要求闭店严惩。
下班后来看香玉妈妈的林在堂穿过人群,看到被人围住的吴裳和阮香玉,几步上前去拦在了她们面前,帮警察同志开道,先让她们离开。
阮香玉一直都没再说话,她在想:自己是得罪了谁呢?她问警察:“真吃死人了?”
“不是。”警察说:“有人报警说食物中毒了。七个人报警。”
“都在我店里吃过?”
“这要先调查。我现在不能答复你,你先跟我们回去。”
面馆开业以来,阮香玉坚持每天陈列食材,食材都是一日一用,所有的烹饪都经过严格的工序,她自己要先试吃的。吴裳说:“姆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不要怕。”
“你这么相信姆妈?”阮香玉说:“你难道不怕真的是食材出问题?”
“我相信姆妈。姆妈每天是怎么对待食材和食客的,我都看着呢!”
上警车前,林在堂对阮香玉说:“香玉妈妈你别急,有问题我们就解决。我先去医院看一下。”
吴裳想说什么,林在堂拍一下她肩膀,让她放心去。
“谢谢。”吴裳说。
林在堂看着吴裳和香玉姆妈被带走,心里五味杂陈。林在堂觉得命运多少有些欺软怕硬了,阮香玉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一直遭受磨难呢?这时阮春桂给他打来电话,问他:“阮香玉是不是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林在堂问。
“我猜的。”阮春桂说:“你去完医院就去找钱家那个老不死的。肯定是他干的。”
“你怎么知道?”林在堂又问。
“我怎么知道?那老不死的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吴裳把他儿子送进去了,他能不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