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凉要凉。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她的心仿佛也跟着被门夹碎了。
小时候，大姐姐就给她说过很多次，“细节决定成败”“一定要注重细节”，无论是学习工作，还是待人接物，细节绝对是要放在心尖上的事情。
她那会儿还全然不放在心上。
现在好了。
她惴惴不安地垂下脑袋，盯着脚尖的位置，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但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也是完成了，就算不给步骤分，也起码要给她一个完成分吧。
而就在她难过地换衣服时，门忽然嘭的一声，再次被打开。
“你说的，不能越界。”
只见那个刚刚出走的男人，竟然抱着两床被褥，再次出现。
她本就起的早，又被各种各样的仪式摆弄了一天，早已精疲力尽，得知谢砚要留下，脸上的笑意不能再明显。
算得上是过程虽然有点错误，但是答案却懵对了。
想到这一点，她竟然还有些满足。
不过临睡前，她想起什么似的叮嘱了一句：“谢砚。”
对方对她直接轻唤自己名字的行为，没什么意见，但也并没有热情回应。
姜云漾却知道他一定在听，于是继续道：“我知t道你不想和我睡一起。”
“但是明天要拜访父母，后天还要归宁，等熬过了这五天，不，三天，只要三天，你继续回你的寺庙里烧香拜佛就行。”
“……”
她以为谢砚不会有回应的，但是下一秒，只听那个声音清淡道：“嗯。”
-
翌日。
日头将将升起，透过窗隙照进来，带了几分绵薄的璀璨。
姜云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不是家中。
房间内很安静。
属于谢砚的位置早已经空了。
被褥也被收拾地整整齐齐，床单都没有一丝褶皱，干净平整的仿佛那里曾经没有睡人。
倒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两床被子，像是小山一样岿然不动，她这个方向还有一丝褶皱，但看那边……
完完全全是原样。
姜云漾默了下，心中忽然想起一个急事，新婚第一天，要去拜见父母！
她连忙唤翠竹。
外面，翠竹却早已准备好了，端着水盆进来了。
一见到她，便喜气洋洋道：“夫人昨天好睡？”
姜云漾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翠竹口中的“夫人”竟然指的是她自己。
听上去怪怪的。
但她也没有反驳，只能强迫着自己慢慢适应这个称呼。
“谢砚他……”
“夫人，您说大少爷啊，”翠竹听到姜云漾一早就开始指名道姓地喊谢砚名字，立马帮她纠正，“他卯正初刻就起身了，这会应该已经早已经在户部办公了。”
卯正初刻……
姜云漾一听这个词就觉得恐怖。
他竟然和传闻中一样起的那样早……
从前她还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但现在想想，好像也不算坏事？
最起码这一天不用和他接触了。
姜云漾松了口气，感受到了真正的自在。
洗漱完上了妆，姜云漾便带着翠竹去了前厅。
明园是谢砚单独的院子，成亲后，这地又成了他们两人单独的居所，和父母居住的景园还有些距离。
姜云漾一边走，一边打量起这外外人眼中属于豪门显赫的谢府。
其实和自己想象的还是不同的，府内虽然人多，但一切井然有序，毫不喧嚣，虽有雕栏玉砌亭台楼阁，但并不奢华扎眼，而是透着一股独特的雅意。
她一边走一边悠闲地打量着，没想到没悠闲一会，就被眼前的一个身影拦住。
一大早就去工作的谢砚，此刻竟等在她的面前。
照旧是那一身玄色衣裳，银线编织的简单纹路，熠熠闪光，身高挺拔，轮廓精致，像是生命力很强的一棵竹。
姜云漾怔了一瞬，还没开口，就听对方道：“走吧。”
他因为腿长，所以步子迈的很大，她必须快一点，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同时一句“你在等我？”脱口而出。
谢砚没看她，但半晌之后，淡淡“嗯”了下。
“新婚第一天，需向父母请安。”
极其板正的一句话，姜云漾听来，却没觉得很讨厌。
再然后，两人一起走进了景园。
谢夫人陆云和谢大人谢华已经坐在主位等着了，此外，旁边还坐了一位衣着端庄，年轻又清丽的女子。
谢家虽然旁支的亲属众多，但因为谢砚性子太过严肃冷清，族中兄弟姐妹，对他多是仰慕，却并不亲近。
唯一走的近一点的，或者说谢砚能耐下心来说几句话的，也就是这位年长她三岁，已经嫁入侯府的表姐，苏柔莹。
毕竟是新妇拜见，为了不显冷清，便唤了她过来。
很快，厅内的人便看到了款款走来的二人。
谢砚早就看够了，主要视线还是落在姜云漾身上。
与昨日的艳丽不同，今日她穿了身淡色系的衣裳。
容貌却是明艳的，甚至可以说是漂亮到有些肤浅的程度，但因为那种淡淡的温吞，又给她一种独特的清丽温柔，自成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陆云一时看的有些发愣。
心道一句还是谢砚这小子有福气，也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娶到这样漂亮的一个小丫头。
厅内人不多，也极大缓解了姜云漾的紧张感。
她按照之前叔母所教导的礼仪，恭恭敬敬给各位长辈行了礼，然后又按照习俗，敬了茶。
两位父母各自礼貌接过，又不免一阵寒暄。
敬完了茶，大家又一桌吃了早餐。
一切都很顺利。
唯一奇怪的是……
姜云漾发现谢砚好像一直在偷看她。
两人按照次序，坐在了对面的位置。
起初他似乎还是有意无意的一瞥，姜云漾没怎么在意，但是后来，无论是她盛粥，还是拿那点，都能碰上那道目光。
简直到了毫不遮掩的程度。
而且每次还是不同的部位。
有一次对上她的眼睛，有一次落在她手边，还有一次，视线竟然逐步下移……
姜云漾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好烦，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出门之前她明明照过镜子了，还专门让翠竹检查过，穿着打扮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吃饭的礼仪，从前也被家中的年长的嬷嬷教导过，也不会出错。
所以他到底在看什么？
姜云漾暗自猜想。
该不会因为昨晚没看够吧……
思及此，她又抬了下头，而这一次，他发现，谢砚的目光更加往下了。
这一次，她保守估计，那目光差点就落到她大腿根部的位置。
……她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
可她今日打扮的已经足够低调了，她知道她长相出众，可也架不住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看吧。
虽然现在，她还有些怕谢砚，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他对她无礼的阻拦。
第11章
可就在她准备气势汹汹地瞪他一眼时，便被一声银著搁置声音的声音打断。
早饭结束了。
谢夫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大家先回去休息。
姜云漾也终于有机会找谢砚对峙。
没想到，他竟主动走了过来。
他身量高，两人又靠得近，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姜云漾又气又羞，就在她瞪着他准备质问时，谢砚却先她一步开口了：“你今日……”
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都想好了，只要他稍微表示一点对她的夸赞，她都可以不计他无礼打量的前嫌。
只见他轻轻抬了下眉，深邃沉敛的目光蔓过来，淡声开口：“你今日，是不是未带团扇？”
原本等着夸奖的姜云漾：“……什么？”
说完她就意识到问题了。
随即整颗心都跟着沉了沉。
……她忘带团扇了。
女子婚后执团扇，是时下约定俗成的礼教，一则是婚后的身份象征，二则是礼仪上的体面。
不少家庭甚至从小就开始培养这个习惯，只不过用方扇区别。
姜云漾因为平时很少出席宴会，不怎么注意这件事，今日更是全无意识。翠竹呢，因很少跟着她出门，也就没想起来。
原来他方才一直看一直看，是为了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带团扇。
“下次记得带上。”
就在她愣神间，那个冷淡的声音，再次开口。
“否则于礼不合。”
说罢，他没再看她，阔步走了。
姜云漾：“……”
早饭结束后，苏柔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陪着陆云去了起居室。
陆云因膝下没有女儿，故平日里常找苏柔莹聊天解闷。